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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分道揚鑣

  “快進——停,等一下——往後退一點……”

  霍敏指揮著操作監控視頻的幹警。李正陽已經給他調取了當天上午孫德志死亡現場的全部天網視頻。他看見了孫德志倒下的全過程。

  “奇怪……”

  “怎麼了?”陸晨問。

  “孫德志倒下之後,為什麼要伸手……”霍敏看著畫面裡孫德志的動作。

  陸晨順著霍敏的眼光看過去,孫德志正伸手進衣兜裡。

  “我明白了,那衣兜裡放著的,就是‘深海’密鑰。孫德志知道自己必死,他要將密鑰托付給旁人。”

  情況已經很明朗了,昨天早晨孫德志所赴的約會,其實是一場秘密的接頭。“深海”的密鑰,應當就是在這個時候失竊的。

  只是孫德志意料不到,自己會突然猝發心肌炎。畫面中的孫德志緩緩倒下,這個優盤大小的密鑰就放在他的兜裡。

  “靠近孫德志的人,都有嫌疑!”陸晨說道。

  “哎,遺憾得很。”霍敏長歎一口氣。

  李正陽問:“怎麼了?”

  霍敏道:“恐怕……在孫德志走到這個接頭點之前,他就已經被人偷了。”

  陸晨問道:“為什麼?”

  “這些圍上去的人,沒有一個接觸到孫德志的身體。你看看孫德志的面部表情,他手伸進衣兜之後,幾乎魂飛天外!他一定發現衣兜裡的密鑰已經不見了!”

  李正陽抓起了電話,向公安分局的兄弟進行確認。經回復,孫德志的隨身衣物裡,沒有任何電子設備。

  “這下不妙了!”陸晨喃喃道。

  之前的推理錯了。孫德志清晨赴約,應當是交接竊取來的“深海”密鑰,那麼孫德志死亡的現場,就應該是間諜犯罪的現場。查到天網裡誰和孫德志接頭,就能確定嫌疑人體貌特徵。

  霍敏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他理清了思路:“孫德志突然猝死,根本沒有來得及和人接頭。不,應該是說,接頭人根本沒有想過要和孫德志在既定地點接頭!既定的接頭地點,只是一個迷障,接頭人為了躲避偵查,早就在孫德志前往既定地點的路途中,對他下了手。孫德志繼續走到既定地點,那不過是嫌疑人為了給我們一個假現場,讓我們浪費時間!”

  在政法大學的課堂上,教偵查學的馬教授曾告訴過霍敏,根據推理學的原理,在整個案件推理過程中如果能“定點”,那麼就能縮小偵查範圍,減少需要逐一排查的人數,最終鎖定犯罪嫌疑人。這個點,就是孫德志倒下的地方,他帶著密鑰去進行交接,他走到接頭地點,接頭人一定就在附近,天網視線之內,他周圍的人,就可能是嫌疑人。

  現在的問題是,孫德志的接頭地點,根本就不是密鑰交接的真實地點,這下需要排查的範圍,被無限放大了,而時間已經所剩不多……

  “用第二現場來轉移偵查視線,掩蓋竊密交接現場,這樣的做法常見嗎?”霍敏看著李正陽,他畢竟入行時間短,無法進行經驗判斷。

  李正陽點了根煙,在腦海裡想了一下:“不常見。”

  霍敏道:“這麼說……”

  李正陽知道霍敏的心意,他一字字道:“對,這麼說,嫌疑人是個訓練有素的職業間諜!”

  “職業間諜!”霍敏和陸晨倒吸了一口涼氣,二人隨即熱血沸騰,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竊密案件了,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兩個年輕人上午還在抱怨日常工作的無聊和沒勁,這下最殘酷的戰鬥悄無聲息地就打響了。

  “恐怕不止一個人。”霍敏道。

  “嗯?”

  “你忘了,孫德志抽了一夜的煙,他在等一個女人……他必定和這個女人熟識。我們假定這個女人就是他第二天要接頭的人,那麼他不可能不認識她。孫德志在臨死之前,才發現兜裡密鑰被人竊取,換言之,孫德志在走到接頭地點之前,就已經與第三個人接觸過了。這個接觸他的第三者,自然不是他焦急等待的那個女人,否則他不會不認識。”

  李正陽說道:“有人負責接頭,有人半路出手攔截,有人策反……這是個有組織的行為啊。”

  李正陽馬上請示領導,將初查情況進行了匯報。“局長,是,我馬上處理。”李正陽緊張了起來。他抓起了保密電話,“我是李正陽,我需要各部門予以配合。發生在今日的330所工程師孫德志死亡事件,案件級別提高!各部門嚴守崗位,對方是職業諜報組織,目前國別不明,所有機場、車站、碼頭,安檢口請嚴查一個類似優盤狀的物件,發現可疑人員,就地控制!”

  國安局的偵察處開始像機械的齒輪一樣運轉起來,霍敏異常興奮,他需要這樣一個機會,他需要證明自己。他記得在招錄進國安局的時候,留心過其他同學的去向,分流成為兩類職業,做律師的去賺大錢,進體制的都考上了好單位,特別是考進黨政主幹線的幾位,成為領導的秘書,錦繡前程,指日可待,在同學面前真是莫名其妙的風光。

  而反觀從事隱蔽戰線的李正陽,一輩子隱姓埋名,外邊人都不知道他是個領導幹部,一輩子都沒有什麼成就。霍敏不是沒有權衡過這一切,中州政法大學畢業的人,怎麼都該有個風光體面的工作,那時的自己若是追隨李正陽而去,恐怕連當時的女朋友劉芸的家裡,也會誤解他的職業,看不起他。

  當年霍敏曾經問過李正陽:“又不能當官,又不能掙錢,圖的什麼?”李正陽有意無意地看著遠方,說道:“我也沒有什麼大道理可講,只是這個國家,總需要有人挺他,你說是吧?說不定我有一天,會被人稱為英雄,一想到這種人生,就非常過癮。”

  霍敏的人生早就被父母規劃好了,但遇到李正陽之後,他二十五歲的青春裡,突然就燃起了一些火種,這些火種直到他入職宣誓的時候爆發出來。穿著白襯衫,戴著警監警銜的導師在台上問:“你願意將你的青春、熱血甚至你的生命,獻給這偉大的事業嗎?”那聲音高亢而有力,在整個會場的上空盤旋,一種壯闊而浩瀚的儀式感充塞到了台下所有年輕人的心中。

  下面的年輕人高喊:“對黨絕對忠誠,甘當無名英雄!”

  霍敏跟著李正陽入了行,籍籍無名地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做著文案工作,他父母不知道他的真實情況,當時的女朋友劉芸多次抱怨他應該好好掙錢,現在房價多高,難不成以後在出租屋裡結婚。中州政法大學的同學會,他也沒有參加過,倒不是自慚形穢,而是和那些銳意仕途、風光無限的同學之間,忽然沒了共同語言。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和劉芸開始出現小矛盾,隨後升級為爭吵,甚至最後劉芸爆發出了極大的不信任:“霍敏,我覺得我真的已經不瞭解你了!你一天到晚都在幹什麼!你好好找份工作行不行!”霍敏無法對她解釋,他先是隱忍,逐漸地,年輕氣盛的他和她失去了耐心,二人爭吵不斷,這對校園情侶越走越遠,最終分道揚鑣。

  年少時的愛情,總是敏感而脆弱,難免充滿遺憾。

  霍敏從此一頭扎進了工作裡。他是李正陽欽點的兵,有著超人一等的能力,他太渴望戰鬥,渴望勝利,渴望證明自己,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大展身手的機會。

  對方既然是職業諜報組織,那麼就需要重新估量對手了,他看了看表:“袁天任意圖用銷毀程序來阻止敵人竊密,恐怕敵人不會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