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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要再想

  黑氣迎面衝向張儀,被他手中短劍發出的劍氣破開,如潮水般從他兩側湧過。

  在這一剎那,張儀的眉頭微挑,他的感知裡出現了很多種不同的氣息。

  他微微的愣了愣。

  「我還是太笨了,居然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

  在下一剎那,他有些羞愧。

  這個時候他終於徹底明白過來為什麼丁寧放心讓他和蘇秦對決。

  其實並非是他所學的更多,更雜,擁有更多的手段,而是從本質上,他就天生擁有克制蘇秦的手段。

  或者說,從掌握的功法本身,他就是蘇秦的剋星。

  見招破招,的確無人可以比得上昔日的王驚夢,現在的丁寧。

  張儀可以肯定,若是換了丁寧擁有他這樣的手段,一招之內,就已經分出勝負,根本不需要戰得如此辛苦。

  ……

  黑氣中心的蘇秦身上佈滿許多道縱橫交錯的傷口,就像是被無數荊條在身上反覆拖曳,而且這些傷口裡,還有銀色的星辰元氣在閃爍,那些不利於人體的力量,就如瘟疫一般在朝著他身體深處蔓延。

  他瘋狂的嚎叫著,因為痛苦,也因為不能相信張儀竟然能夠施展出這樣的一劍。

  同時還因為不甘。

  以及不信自己會敗。

  在嚎叫聲裡,他體內氣海深處的真元瘋狂的朝著每一條經絡湧去,他身體血肉中積蓄的元氣被壓搾出來,很詭異的畫面發生了。

  他身上的傷口迅速的合攏,變成一道道黑色的硬痂。

  他的身體血肉迅速的萎縮,就如變成堅硬的皮革。

  一種極陰寒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裡散發出來,他的渾身骨骼外似乎只包裹著這一層堅硬的皮膚,看上去如同傳說中的鬼物。

  這顯然是一種強行壓搾生命力和控制傷勢的秘術,即便是只能持續很短的時間,但無論是樂毅還是慕容小意都可以肯定,在這段很短的時間裡,蘇秦所能迸發出來的力量恐怕會超過以往任何一擊。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極為謹慎的張儀,卻是搖了搖頭。

  蘇秦的身後發出了一聲巨響。

  一道道散失的黑氣陡然凝固在空中,迅速的朝著他的身體匯聚,就像是千萬隻惡魔的翅膀。

  「我太笨了。」

  「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的。」

  然而看著這樣的畫面,張儀只是很忠實的說出了自己此時心中的感受。

  他手中的本命劍消失了。

  他的手指彈動起來,就像是牽動著許多道看不見的琴弦。

  半空中的黃天道符灑落出許多絲透明的光線。

  這些光線和蘇秦身後的元氣波動相比,顯得無比的弱小,然而就在下一刻,蘇秦的眼睛裡充滿不可置信的光芒。

  他體內的很多元氣瞬間失控!

  那些原本在遵循著他劃定的規則行走的元氣,陡然陷入了混亂。

  一開始只是一小部分,然而這一小部分的混亂,便足以如油盆裡落入的數點火星一般,將整個油盆引燃。

  無數沉悶的聲音在他的身體裡響起。

  這聲音在他經過秘術改變而變得異常堅硬的身體裡衝擊,就像是無數的石頭在敲打著金屬,就像是很多陷於牢獄之中的囚徒,在用手錘擊著堅硬的牢門要衝出來。

  就在下一瞬間,他的身後,更高遠的天地間,發出了無數回應的轟鳴。

  無數道紊亂的光華在高空裡,在他身後凝聚的那些如惡魔翅膀的黑氣裡炸開。

  蘇秦腳下的地面如水波一樣湍動著,他的身體在內外的巨震之下,就像是狂風駭浪之中,浪尖上不斷拋起的漂浮物一般,在紊亂的元氣裡拋飛空中,在空中也是不斷連震。

  「怎麼會這樣?」

  不只是此時的蘇秦難以理解,就連樂毅和慕容小意都是一臉震驚和茫然。

  「唰!」

  張儀的身影卻是已經破風,那柄小劍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晶瑩的劍光切開紊亂的氣流和光焰,在蘇秦還未落地時,張儀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蘇秦的身前。

  他手中的這柄小劍落在了蘇秦的額頭,但是沒有深入。

  就像是教書先生手裡握著的教鞭或是戒尺一樣,壓在蘇秦的額頭上。

  蘇秦重重落地,濺起一圈塵浪。

  塵囂中,張儀持著這柄劍,指著墜倒在地的蘇秦,認真的說道:「師弟,你敗了。」

  這敲擊在額頭上的一劍徹底摧毀了蘇秦的信心和自尊。他的面容扭曲著,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張儀,他想要站起來,卻做不到,甚至連坐起來都做不到。

  他黯淡的眼瞳裡充滿著無數的情緒,「為什麼?」

  「手段雜和真元駁雜是不一樣的。」

  張儀看著驕傲盡失,萬分痛苦的蘇秦,輕聲說道:「你的力量很強大,然而即便是你的真元和積蓄在體內的天地元氣本身,很多都是強行汲取於他人。這些力量被你強行攪合在一起,然而就像是很多個人在你身體裡,不可能完美的相融,只要加以挑撥,他們自己就會打起架來。」

  「怎麼會這樣?」蘇秦厲笑起來,笑得無比淒厲,「昔日那名無敵的巫神,創下的功法怎麼可能會留有這樣的破綻,怎麼可能會這樣被人所破。」

  張儀看著他窮途末路的模樣,有些不忍,「想必若是十二道功法齊全,這樣的破綻未必會有,但你只是得了他其中一門法門,而且我也修了他一門功法。或許這名宗師也是刻意,他留下十二道功法,或許本身就有些互相克制,他分傳門人,互相牽制,以免有門徒目空一切,喪失對這世間其餘人的敬畏。」

  「心有敬畏,行事才有規矩,才不會肆無忌憚。」張儀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竟然是因為我傳出來的那一道功法!」蘇秦呆了呆,用盡所有力氣般叫了起來,「不可能的,那些符意我也參悟過,根本參悟不出什麼,你怎麼…」

  「不要想這些了。」張儀原本有些不忍,但他想到昔日丁寧一直說自己婆婆媽媽,他就忍不住搖了搖頭,打斷了蘇秦的大叫,「不要再想這些修行的問題,你已經廢了。」

  蘇秦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