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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許多年之後的聯手

  鹿山會盟是秦之大勝,元武以八境之資震懾天下的開始。

  元武在鹿山出劍,一劍斬掉了對面山峰的峰尖。

  對面的這座平頂山隨後便成了秦軍的要塞,如巨大的瞭望台,瞭望著燕、楚、齊的大片疆域。

  這原本是四朝交接處,昔日楚、燕、齊中最強盛的大楚王朝已經四分五裂,那些零散的諸侯最多也就擁著數萬乃至十數萬的軍力,對大秦王朝而言並無太大的威脅。

  所以這山上的秦軍,自然將注意力集中在燕、齊。

  這一日上面駐紮的秦軍皆沉默無語。

  他們面對的地平線上,有戰車、重騎、步輦、拖曳獸群在不斷出現…這些都意味著強大的重型符器和修行者。

  這些東西起初都是一個個黑點,然而在他們的視線裡出現得越來越多,終於變成蔓延整個地平線的潮水。

  最為關鍵的是,在燕境和齊境蔓延開來的潮水,都連接在一起,如兩股洪流交匯,都漫向秦境。

  燕、齊兩大王朝聯軍,追溯到上一次,已經是七十餘年前。

  兩朝相隔七十餘年之後再度聯手,而且軍隊都是呈現傾巢之勢,如何不令人震驚?

  從正午至傍晚時分,這些秦軍沉默的看著燕境和齊境內蔓延而來的軍隊,竟然是一直還未看到隊伍的盡頭。

  當夜色開始深沉,這座山上燃起了無數火把,一些符器不斷的將焰光投向天空,在這些光焰的照耀下,黑壓壓的先鋒軍已經到了這座山前。

  「為了大秦!」

  這山上秦軍將領握緊了手中的劍,發出了一聲厲喝。

  無數聲厲喝響起,瞬間被更密集的破空聲淹沒。

  在黑夜裡依舊如潮水一般蔓延的燕、齊聯軍淹沒了這座山,然後接著淹沒鹿山。

  元武十三年深秋臨冬。

  本已是不利於行軍征戰之時,然而燕、齊兩朝聯軍,各自舉兵百萬,匯聚無數修行者,裹夾著秦境之外的小國、部落的軍隊,形成了這數十年間數量最大的一支只能用龐然大物來形容的大軍,從鹿山侵入,對大秦王朝發動了猛攻。

  只是用不到十日的時間,便連破秦三郡,並佔領了大秦王朝西北第一重郡中山郡。

  這中山郡原是趙王朝的屬國之地,這中山郡至燕、齊邊境的疆域一失,就相當於先前秦滅趙王朝之後佔領的趙地,有三分之一已失,落於燕、齊之手。

  趙地原本便有大量趙遺民對大秦王朝的統治不滿,燕齊軍隊連連大勝,趙地許多氏族也紛紛倒戈,一時間燕、齊大軍未至,許多郡縣之中已經是戰火四起,失去控制。

  秦軍從不懼怕強敵,然而面對這支只能用龐然大物來形容的聯軍,即便是最悍不畏死,經驗最豐富的秦軍將領,也不知靠什麼來取勝。

  秦軍能夠調動到中山郡和長陵之間的軍隊不過數十萬,且這些秦軍狀態並不是最佳時。

  數十萬這樣的秦軍,他們的對手卻是超過兩百萬的燕、齊精銳大軍,修行者數量比例到達駭人地步,除了兩百萬燕、齊精銳大軍之外,其餘各從屬小國和部落,各地反秦的氏族、貴人的聯軍,數量甚至都接近秦軍所能調集到的軍隊數量。

  敵我雙方已經到達五比一之上的比例,在數萬對十數萬的軍隊的交戰裡,還有獲勝的可能,但在這樣級數的大戰裡,至少在所有的史冊裡,都沒有出現過如此弱勢的一方能勝的例子。

  ……

  關中的一座行宮裡,有幾株超過五百年樹齡的泡桐樹。

  泡桐樹本身身長極快,數十年的快速生長就能長到數人合圍的程度,但往往因為生長太快,樹冠太大招風,而樹根入土不深,便毀於大風之中。

  有五百年樹齡的這種樹能留存下來,自然大到可怖。

  或者說可算奇跡。

  可是真的有奇跡嗎?

  此時身穿很隨意的尋常粗布長袍,站立在這樹下的元武皇帝十分清楚,這所謂的奇跡源於那五百年前植下這樹的某位帝王。

  當這株樹剛剛長到兩人合圍之粗開始,那些曲意奉承的臣子們就已經千方百計的將這株樹的根係引入更深的地下,直至今日,這處地下還有數十根鐵索連帶著重石法陣縛著這幾株大樹的中心根系,還有一些可以令這樹蟲豸不侵的藥土在持續的發揮功效。

  在天下很多人看來,此時秦要想阻止燕、齊聯軍從趙地入關中,就只有等待奇跡發生。

  但對於他而言,沒有奇跡,只有人事。

  有華麗的車輦來到這座行宮前。

  長陵女主人孤身走入行宮,踏著鋪滿巨大枯葉的石道走入他的視線之中。

  這幾株巨大的泡桐樹殘留在枝頭的一些黃葉開始震顫,散發著一種莫名的銀色光焰。

  「你終究還是來了。」

  元武看著這名冷酷而依舊完美的女人,溫和而感慨的笑了笑。

  鄭袖看著這名假裝沒有看到她華麗的后冠下白髮的帝王,冷漠的回應道:「只是時勢使然,並不代表著我並不厭惡你。」

  元武並不在意,依舊微笑道:「但終究是真正聯手…至那日長陵大變開始,你我都再也沒有真正的聯手過了。」

  「我需要你所有的幽浮大艦。」鄭袖沒有去回味他語氣裡的感慨,清冷而直接的說道。

  「兩顆仙蓮子。」元武收斂了笑容,看著她說道:「不只是我要用,還有徐福。」

  鄭袖點了點頭,「我來應付燕軍。」

  元武看她沒有反對,頓時露出些歡顏,「那我自然來對付齊。」

  鄭袖不再多說。

  她轉身走向宮外。

  元武沉默的看著她的背影,說道:「何不留宿在此?」

  鄭袖沒有回應。

  她假裝沒有聽到。

  若是一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臣服或者順從為附庸的姿態,那就永遠不要再有這樣的姿態。

  她不會改變她所選擇的路,

  這樣即便她最終真正的失去了所有,也至少也有一樣東西不會失去。

  那就是她的驕傲。

  ……

  在令人心冷的黑暗裡,她的車輦沒有返回長陵,而是行向關中的數座工坊。

  她在這段時間所建立的數座龐大而隱秘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