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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鎮魂釘

  「真的不留迴旋餘地麼?」

  商家大小姐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她看著汶關月和齊斯人,身前空氣裡突然出現了一支黑色的線香。

  這支黑色線香不需要任何火焰點燃便往上飄出一絲青煙,散發著一種香甜的味道,竟是讓齊斯人和汶秋月兩人的精神同時有些恍惚。

  藉著這贏得的剎那時光,商家大小姐雙手撫琴,沒有琴聲響起,卻是湧出無數的黑焰。她和老僕的身體被這些黑焰包裹,就像是要直接消失在這黑焰裡。

  一聲厲喝聲響起,汶關月恢復了清醒,他的身上如流瀑般飛灑黑色陰氣,手中赫然出現一柄黑色短劍,劍光起處,切斷了那支黑色的線香,劍光繼續前行,卻是刺入了商家大小姐手中的琴身裡。

  琴身裡響起無數聲古怪的迴響,一片黑色的琴木從琴身上脫落,卻是燃起煙氣,瞬間化為一個黑色的面目,往汶關月臉面上一罩。

  汶關月的面容沒有任何的改變,就像是被一團炊煙撲面一般,連髮絲都沒有散亂,然而卻是整個身體一震,一身沉重的悶哼之間,口鼻之中都沁出血絲。

  也就在這一剎那,她身後老僕張口往上方噴出一口血箭。

  嗤的一聲裂響,這道氣血衝上天幕,天空裡驟然生出無數黑竹,根須擴張,反而要吞噬那些蒼白色氣焰。

  「好手段,若是單獨一人,倒不是你們敵手。」

  齊斯人感慨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聲音響起之前,他的身體裡已經透出一片金黃的色澤,一種和他本身元氣截然不同的陽烈氣息從他的氣海深處湧了出來。

  黑暗裡亮起神聖而熾烈的金黃色光線。

  就像是有一頭金色的鳳凰從他的身體裡飛了出來,撲向瀰漫在空中的那些黑色煙氣。

  「竟然是…」

  商家大小姐的眼眸深處湧起不可置信的意味。

  世上有兩種功法天生是陰神鬼物訣法的剋星,最為相剋的便是趙劍爐的百煉火,其次便是元武的破凰功法。

  這種神聖而熾烈的金黃色光線,便來自元武。

  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她反應過來的瞬間,她體內的氣海深處便響起了啵的一聲輕響。

  就像是一顆細小而尖銳的石子擊碎了冰面,然後整個冰面開始崩裂。

  她外表柔弱,連說話都始終是溫溫柔柔的語氣,然而性情卻其實極為剛硬,此時明白已經不可能脫身,便瞬間震碎自己氣海玉宮求死。即便死也絕不能為人利用。

  要生擒一名七境宗師遠比殺死數名七境宗師要困難得多,尤其在她這種體內元氣並未損耗太過劇烈之時便求死,按理而言絕非齊斯人這樣的修為所能阻止。

  然而也就在這一剎那,齊斯人的手裡拍出了一件東西。

  這件東西就像是一顆很大的釘子,沒有金石的光澤,給人第一時間的感觀就像是一顆很大的木釘,然而表面沾染了很多斑駁的顏色,尤其很多顏色都是深沉的暗紅,就像是乾涸了很多年的血跡。

  齊斯人的手中沒有任何的力量注入,他體內的元氣全部都用於逼出那些神聖而熾烈的金黃色光線,然而只是憑借這件東西的本身力量,這件東西便輕易的刺透了商家大小姐手中的黑琴,然後刺在她的氣海處,刺入了她的血肉。

  商家大小姐體內的一切衍化全部停止。

  這一件東西直接鎮住了她的氣海,鎮住了她體內一切元氣的流動,而且過程極為溫和,甚至都沒有激起她體內任何元氣的反抗。

  一切就像是理所當然。

  能夠如此克制一名七境宗師的元氣,自然是一件難以想像的聖物。

  「鎮魂釘」

  商家大小姐看著刺入自己身體的這件東西,難言的苦笑,「元武和鄭袖到底給了齊帝什麼樣的好處,連鎮國至寶都竟然拿了出來?」

  她身後的老僕眼睛裡有無盡的幽火,然而當她被制住,他也不再有任何動作。

  齊斯人咳嗽了數聲,壓制著體內那種灼燒般的痛楚,感慨的輕聲道:「你們商家所修功法源自於齊,那你應該知曉,只有一樣東西,比這可以克制絕大多數陰元功法的鎮魂釘更為重要。」

  商家大小姐微微一怔,她瞬間想明白了,幽幽歎息了一聲,「十二巫神首。」

  「鎮魂釘是鎮守王室之物,可以震懾齊境內所有宗門,然而畢竟只是克制的符器,又如何比得上萬法之祖的十二巫神首?」齊斯人也是歎息了一聲,道:「商大小姐你想明白就好。這終究是一樁交易,商家和我大齊終究有些淵源,我倒也不想大小姐就此送命。」

  「是麼?」

  商家大小姐不見有怒意,話語間語氣依舊是和聲細語,「只是先前看你對我修為有些驚訝,你懷著鎮魂釘到了此處,原先真的是準備對付我的麼?」

  齊斯人微微蹙眉,卻不掩飾,道:「倒是瞞不過商大小姐,這鎮魂釘原本是準備對付晏嬰弟子所用。」

  「你們的皇帝一直稱晏嬰為師,為了鹿山會盟,晏嬰都戰死在了哪裡,結果臨到頭來,為了十二巫神首,你們皇帝卻是和敵人聯手,生怕晏嬰的弟子是後患,還想要斬草除根。」商家大小姐淡漠的搖了搖頭,輕聲道:「昔日我父親和我常說,一宗門或是一朝之強盛,最重要的便是精氣神,現在在你們皇帝和你眼裡,十二巫神首這樣的死物卻比精氣神還要重要,我也不知你們是怎麼想的。」

  這一剎那齊斯人有一些恍惚。

  然而在下一瞬間,他的面容便堅毅了起來。

  「這已是舉國傾朝之舉,又豈是我等的想法所能左右。更何況巴山劍場和元武再爭,爭到後來,也只是秦人的天下,而不是我大齊的天下。」

  說完這句,他伸手取過了商家大小姐墜落在地的黑琴,望向遠方的天空,面上露出一些極為複雜的神情。

  他承認商大小姐的有些話很有道理。

  但是一個王朝的命運,就如同現在這夜空,誰能看得清楚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