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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帝王威

  宮闈內院。

  沈爻、郭玉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在青石路上,二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如此走了一炷香左右,二人來到練武場門前,侍衛似乎已得皇上旨意,對二人直接放行。

  二人正要進練武場,只見迎面兩名侍衛拖著個宮女出來,與沈爻二人擦肩而過。沈爻瞥了一眼被侍衛拖著的宮女,見她血淋淋的胸口插著一支利箭,毫無反應地被侍衛拖著,顯然已斷氣。

  沈爻見郭玉已走,才心中泛疑地收回視線,跟上郭玉,走進練武場,遠遠望去,只見一人身穿戎裝手持弓箭,正拉滿弓,而箭所指方向竟站著個宮女,宮女頭頂著桃子,嚇得俏臉慘白、雙腿顫抖,卻極力穩住姿態,不讓桃子掉落,似乎這些桃子就是她的腦袋。

  「嗖!」利箭離弓,呼嘯而去。

  宮女見利箭朝自己飛來,嚇得雙腿一軟,尖叫一聲,跌坐在地,箭矢從她頭頂越過,正中後面箭靶靶心。

  「可惜,實在可惜。」趙權幽幽地歎了口氣,這一箭力道、精準都恰到好處,只是那宮女驚嚇跌坐在地,使得桃子掉落,沒能一箭射穿桃子正中靶心。

  宮女嚇得連忙跪地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趙權邊接過旁邊小太監遞來的箭矢,邊懶散地問道:「你做了什麼?讓朕饒你?」

  「奴婢讓頭頂上的桃子掉了。」

  「掉了,撿起來便是。」

  「是,是。」

  宮女艱難地邁著發抖的雙腿,朝著掉落在地的桃子走去,走到桃子前,跪在地上,伸出顫抖的手去撿桃子,手剛拿起桃子,只見一支箭矢飛射而來,直直地刺穿宮女的手掌與手中的桃子。

  「啊……」宮女痛得慘叫。

  「這樣不就不容易掉了。」趙權懶懶地說了句,淡淡命令道,「抬下去。」

  「是。」侍衛應了聲,架著慘叫的宮女離開。

  郭玉朝皇上走過去,沈爻跟在後面。二人走到皇上面前,郭玉跪地行禮,沈爻有樣學樣。

  「微臣參見皇上。」

  「草民參見皇上。」

  趙權瞥了二人一眼,將手裡的弓箭丟給小太監,淡淡說道:「起來回話。」

  「是。」

  「是。」

  沈爻二人應了句,起身。

  趙權打量著沈爻,問道:「你便是沈爻。」

  「正是草民。」沈爻壓低腦袋回道。

  「沈爻,你膽子挺大。」趙權語氣懶散地說道。

  「草民不敢。」沈爻惶恐道。

  「不敢?」趙權淡淡反問了句,話語中聽不出絲毫情感,懶散地說道,「你都敢跟朕提條件,還有何不敢?」

  沈爻壓低腦袋,不敢搭話。

  「沈爻,朕想知道你膽子到底有多大。」

  趙權語氣玩味地說了句,笑著命令道:「來人,給他個桃子。」

  小太監聽令,端著盤桃子走到沈爻面前,眼神示意沈爻拿桃子。沈爻心中揣測到皇上之意,明白拿起桃子可能九死一生,然而,皇命難違,他只能拿盤中桃子。

  「去對面站著。」

  趙權懶散地命令了一句,沈爻緊握著手中的桃子,心情複雜地走向箭靶。趙權見狀,朝身旁的小太監招了招手,小太監心領神會地將弓箭遞過去,趙權拿著弓箭,對著遠處的沈爻拉弓,目光一直凝視著沈爻,只見沈爻面無表情地頭頂桃子站在箭靶前。

  弓滿箭出,利箭朝著沈爻呼嘯而去。趙權將利箭射出,目光始終未離開沈爻,只見沈爻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恐懼的情緒。

  利箭繼續朝沈爻射去,穿過沈爻頭頂的桃子,正中靶心。

  「皇上神武。」小太監見狀,諂媚稱頌。

  趙權冷冷瞥了那小太監一眼,嚇得小太監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狠狠地嚥了口唾沫,將腦袋壓底,似乎孱弱的身體都在顫抖。趙權懶懶地收回目光,朝著遠處的沈爻望去,只見沈爻緩緩拔下箭靶上串著桃子的利箭,一步步走來,雙手將利箭奉上,動作竟沒一絲慌亂。

  趙權的臉又恢復慵懶之色,懶散地接過利箭,說道:「沈爻,你果然膽子夠大,就衝你這份膽識,朕相信郭愛卿看人差不了。」

  「謝皇上讚譽。」

  「朕答應你,若你破了這起案子,朕為你上爻堂提名送匾,但若你破不了這起案子,朕下次用箭射的便不是你頭頂的桃子,而是你這顆腦袋,如何?」

  「草民遵旨。」

  「那盡快去辦案吧!」

  趙權懶懶地將二人打發走,沈爻、郭玉行禮告退。趙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二人離開的背影,直到二人快走出練武場,才收回目光,對身旁的小太監說道:「念那小宮女是初犯,命先留著,只是手腳不乾淨,那雙手就廢了吧!」

  「是。」

  沈爻、郭玉一出練武場,郭玉滿含深意地瞥了沈爻一眼,率先開口道:「沈先生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奇人,讓本官真正見識到何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郭總捕頭謬讚。」沈爻抱拳回了句,無奈地說道,「在下當時怕得要死,可哪敢違抗聖命,那是死罪。」

  郭玉哈哈一笑,故作舒緩氣氛地說道:「沈先生怕不是害怕違抗聖命,而是自信聖上那一箭定射中先生頭頂上的桃子吧!」

  沈爻微微一笑,並不答話,算是默認。

  聰明人之間不需太多言語。

  郭玉心中明瞭,便不繼續追問,縱然對此人所作所為有太多疑惑,然而,問是枉然,還是自己調查來得實在,便轉移話題問道:「沈先生打算如此查此案?」

  沈爻扭頭望了一眼郭玉,不答反問道:「郭總捕頭,冷鋒的案子是怎麼回事?」

  他之前已從郭玉口中得知冷鋒被殺案與國庫失竊案有關,可兩者具體是什麼關係,六扇門查到什麼地步,他並不清楚,既然著手調查此案,便得盡可能地知曉每個細節,些微的細節可能就會成為破案的關鍵。

  「沈先生還記得武邑縣的案子吧!」郭玉問了句,見沈爻點頭,繼續說道,「當時萬筠靈追查一群潛入武邑縣的殺手差點兒被殺,與這些人交過手,其中一人使用的刀法是魍魎刀法,她順著這條線查下去,那些人的身份快要浮出水面,可知情者突然被殺,兇手正是冷鋒。」

  「原來如此。」

  沈爻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在檢查冷鋒屍體時,萬筠靈似乎有話要說,卻並沒講出來,她想講出來是不讓自己繞彎路,不講出來是不暴露六扇門利用自己的事實。

  沈爻也曾猜測過冷鋒與國庫失竊案有關,僅認為冷鋒可能參與此案,卻沒想到竟是這種關係。

  十二宮之一的閻王殿,未知身份的黑衣人,荀勖這類江湖草莽之人,冷鋒這種江湖名門之後,各個都非等閒之輩,卻在被利用之後,被乾淨利落、不著痕跡地除去,絲毫證據不曾留下,稍微一想,便能感受到背後勢力何等恐怖。

  郭玉見沈爻遲遲不答話,又扭頭瞥了他一眼,問道:「沈先生可有想法?」

  「此案除冷鋒這條線索之外,可還有其他線索?」沈爻問道。

  「沒有。」郭玉搖頭。

  沈爻不知對方所言是真是假,也懶得費心揣測,回道:「既然如此,那只能從冷鋒被殺案入手了。」

  「冷鋒案子的細節,萬捕頭會與你講。冷鋒死前,她正追查這條線,應該會對先生破案有幫助,她又出自六扇門,辦案經驗豐富,有她相助,相信能盡快查出殺死冷鋒的真兇。」

  「如此甚好。」

  沈爻坦然答應,心中知曉郭玉此舉用意,郭玉身為六扇門的總捕頭,全權負責國庫失竊案,冷鋒被殺與此案關係甚密,可以說是案中案,他自然需有自己人參與其中,第一時間知曉案件調查情況。或許在郭玉眼中,自己只是拋磚引玉的那塊磚,但已無所謂,皇上金口,此案告破,自己便能得到心中想要,也無須計較太多。

  「那就有勞先生費神了。」

  「拿了酬勞,就該辦事。」

  二人談了一路,出了宮門,相互抱拳告辭,分道而走。

  沈爻上了馬車前往芙蓉棧,已得皇上答覆,便是效力之時了。馬車前行,沈爻坐在車中閉目沉思,冷鋒被殺的這起案子實在奇怪,此案疑點頗多,可竟無一絲直接線索,此案又關係到國庫失竊案,不得不令沈爻思緒氾濫,可縱然思緒天馬行空,卻無立錐之基,便難以令思路清晰,思來想去,最為穩妥之法便是從疑點入手。

  如此想了一路,馬車行到芙蓉棧門前,沈爻下了馬車,走進芙蓉棧,正要上樓,便見邱怡手裡拿著條編織的紅繩從樓上下來。

  邱怡見到沈爻,行禮喊道:「先生。」

  「十六呢?」

  「十六正在後院練劍。」邱怡老實回了句,關切地問道,「先生,今日你入宮面聖如何?」

  「還好。」

  「哦!」邱怡應了聲,聽出先生不想多說,便也不再問,連忙說道,「先生,那我去督促十六練劍了。」

  「去吧!」

  沈爻點了點頭,邱怡沖沈爻笑了笑,歪了下身子,從沈爻旁邊下樓,下了樓梯朝著後院走去,走進後院,遠遠便望見陳十六汗流浹背地揮舞著破劍,邱怡舉起手朝陳十六搖了搖頭,喊道:「十六,紅繩給你編好了。」

  陳十六聽聞聲音,收起劍,朝邱怡望去,臉上泛著喜悅的微笑跑了過去。

  邱怡將手裡的紅繩遞給陳十六,叮囑道:「快,趕緊穿好了,不然弄丟了就麻煩了。」

  「知道了。」

  陳十六應了聲,從懷中掏出玉扳指,接過邱怡遞過來的紅繩,可笨手笨腳不知如何穿。邱怡見狀,無奈地笑了笑,拿過陳十六手中的玉扳指、紅繩,麻利地將兩者穿在一起,走到陳十六面前,踮著腳尖為陳十六戴上。

  陳十六隻覺得香味撲鼻,一股熱血沖頭,心臟怦怦直跳,臉紅得如熟透的番茄。

  「好了。」

  邱怡說了聲,手從陳十六脖子間縮回來,見陳十六一張臉通紅,臉幾乎快湊到陳十六臉上,好奇地問道:「你臉怎麼這麼紅?」

  「沒……沒有。」陳十六連忙扭頭,不想讓邱怡看到自己窘態。

  邱怡繞到陳十六面前,蹲下身子,仰頭望著陳十六的臉,嘟著小嘴認真地說道:「明明就是臉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