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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屍體的秘密(上)

  「知曉。」

  芙蓉點頭應了句,冷玉門在江湖中雖只是個不入流的小門派,但其門下不少弟子入朝效力,冷玉門在京城之中尚有些知名度,這冷鋒乃是冷玉門門主冷空獨子,被殺後屍體懸於自家大門口,此等大事,芙蓉自然知曉,卻沒想到先生竟關心起此事,問道:「先生,你為何問及此人?」

  「我此番來京便是為了調查冷鋒被殺的案子。」沈爻回道。

  「先生怎會為他的案子而來?」

  芙蓉一臉詫異,十年前沈爻救她於危難之後,二人一起生活了兩年,彼此瞭解各自經歷,她深知先生一生追求之事,本以為此次先生前來是有機會調查他們沈家的案子,卻沒想到竟是為了冷鋒的案子而來,不知先生調查完這起案子是否會離開,芙蓉心中不由泛起失落。

  「此案乃是六扇門主動找來,目前雖不知背後到底牽扯什麼,但直覺告訴我此案或許牽扯到朝野,或許是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沈爻也不隱瞞,將情況以及自己的猜想向芙蓉講述了一遍,繼續說道,「將此人情況與我說一下,一切情況,任何細枝末節都不要遺漏。」

  「是。」芙蓉聽聞此案或許能令先生留在京城,歡喜地應了一聲,說道,「冷鋒此人風流不羈,性情孤傲,向來獨來獨往,朋友不多,走得最近的莫過於出自同門如今駐紮在新城的赤聖軍校尉劉鳳刀,仇人不少,但大多都死於他劍下,此人劍法高超,能殺得了他的人實在不多。」

  「可他還是死了,而且身中二十三刀,屍體被懸於自家大門口。」沈爻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啊!」芙蓉點了點頭,深有同感地回道,「起初聽聞這個消息,我並不相信,冷鋒經常來芙蓉棧,我瞭解他,他的劍很快,快得連我都接不住,我實在想不到誰能殺得了他。」

  「冷鋒被殺之前可有何不尋常之處?」

  「不尋常之處?」芙蓉想了想,搖頭回道,「在他被殺之前五六日都未來過芙蓉棧,以前也會有段時間不來,並沒什麼不尋常之處。」

  「查一下那幾日他去了哪兒,跟何人見面。」沈爻吩咐道。

  「是,先生。」

  沈爻點點頭,又為芙蓉沏了杯茶,繼續問道:「近日朝野之中、江湖之中可有什麼動盪?」

  芙蓉禮貌地點點頭,正色回道:「朝野之中,前幾日,京城上空出現來歷不明的孔明燈,這些孔明燈飛入皇城爆炸,聽聞禁軍統領王儲因此被皇上訓斥,這幾日王儲一直在追查火藥是如何流入京城,似乎並無所獲。至於江湖之中,最近頗為動盪,不少江湖中人進入京城,我已派人調查,卻無收穫,不過,江湖中人齊聚京城,恐怕這事並不簡單。」

  「江湖人齊聚京城定有人組織,你仔細查一下這背後到底是何人,在密謀何事。」

  沈爻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說道:「孔明燈一事你再仔細與我說一下。」

  「八日前的晚上,京城上空突然出現……」

  沈爻飲著茶聆聽著芙蓉講述那晚孔明燈襲擊京城之事前前後後,臉色不由凝重起來,眉心也緊鎖,此事實在奇怪,賊人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絕不可能只是為了令朝廷大失顏面,卻不害一人,也沒固定目標,那是為何?突然,沈爻靈光一閃,似乎明白過來,悠悠說道:「王儲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芙蓉一臉詫異,瞬間便明白過來,問道:「先生認為賊人釋放孔明燈的真正目標是禁軍統領王儲?」

  「凡行怪異之事定有目的,有時無法直達目標,便可迂迴而行,可這王儲乃是八十萬禁軍統領,想扳倒他的只有一個人。」沈爻飲著茶悠悠說道。

  「皇上。」

  「對。」

  「王儲保護皇城不利,皇上自然革他的職。」芙蓉順著沈爻的思路繼續往下說,可有些想不通,繼續問道,「先生,此離間之計雖不錯,但並不完美,先不說王儲是否能追查到賊人,縱然追查不到,此事後續不再發生,皇上也頂多對王儲責罰一頓,畢竟此事雖令朝廷顏面盡失,可並無人員傷亡,或許皇上能想到賊人奸計。」

  「那是你不瞭解當今聖上,而且,若我猜得沒錯,此事不會就此了結,這京城之中恐有大事發生。」沈爻悠悠說了句,似乎不想再繼續談如此沉重的話題,笑著說道,「不談這種事了,說說你,這幾年在這京城可還好?」

  二人就這般閒聊起來,八年未見,雖經常通信,信中只是傳遞消息,如今親眼所見,芙蓉有一肚子話想與先生說,這麼一聊竟不覺得時間過得快,一晃天色已暗了下來。

  芙蓉不能待太久,便從來時的路返回去,走時還依依不捨地望著先生,真想與先生就這般一直聊下去,縱然默默坐著看著對方,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可她始終無法鼓起勇氣向先生表露心扉,或許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先生,先生身上背負太多,一天沒將那些背負放下,便一天不會想其他的事,自己能做的便是默默地幫先生放下那些背負。

  芙蓉離開不久,陳十六、邱怡談笑著回來,二人似乎玩得很開心,沈爻也在兩人趕到之前將芙蓉用過的茶杯刷洗,不令人察覺到有人前來,除了芙蓉,他不相信任何人。

  二人一回來,邱怡便主動上前為沈爻沏茶,陳十六喋喋不休地向沈爻講述他們遊玩中遇見的趣事,三人用過飯菜之後便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

  沈爻三人依約來到冷玉門,萬筠靈已在門前等候,她身邊還站著一位四十餘歲的中年人,此人衣著華貴,臉上神情略顯悲傷、疲憊,身上卻散發著一股威嚴氣勢,此人應該就是冷玉門門主冷空。

  「沈先生。」萬筠靈迎上前喊了句,扭頭對身旁的冷空說道,「冷門主,這位便是沈爻沈先生。沈先生,這位是冷玉門門主冷空。」

  「沈先生,有勞了。」冷空抱拳道。

  「無須客氣,冷門主準備好『冷劍七絕』便可!」

  沈爻微微點了點頭,邁著步子越過二人,走上台階停下,抬頭望著面前大門上方,開門見山地問道:「冷鋒的屍體便是被懸於此地吧?」

  冷空正為沈爻的無禮而惱火,可聽見沈爻已開始詢問案情,極力壓住內心怒火,憤憤回道:「沒錯,鋒兒不僅被奸人殺了,還被殘忍地懸在這大門上。」

  「如何懸掛?」

  「劍刺胸口,釘在大門上。」

  「劍在哪兒?」

  劍被冷空收起,此劍將冷鋒的屍體釘在大門上,縱然或許此劍不是殺死冷空的直接凶器,但也與冷鋒的死有關,可能其中留下兇手線索,自然不能隨意丟棄。不過,冷空也仔細檢查過,劍是普通的劍,難以查出打造之地。

  沈爻一行人跟著冷空來到書房,冷空從劍盒中拿出一把滿是鮮血的劍遞了過去,沈爻接過、檢查,劍身並無缺口,顯然是一把剛打造、開刃、並未對戰過的劍,心中不由疑惑起來,問道:「聽聞冷鋒是用劍高手,此劍不是他的劍吧?」

  「不是,鋒兒的劍是我專門找知名匠師打造,豈是這種普通劍所能比擬?」

  「冷鋒的劍呢?」

  「不知道。」

  沈爻不再多說,目光放在手中的劍上,伸出手指在沒有鮮血的劍身部位彈了一下,聆聽著劍身傳來「珵」的聲響,細細琢磨了一番,並未解釋,扭頭對冷空說道:「冷門主,在下可否帶走此劍?」

  「當然可以。」

  沈爻點點頭,將劍遞給陳十六,又扭頭對冷空問道:「屍體在哪兒?」

  「在後堂。」

  「請帶路。」

  冷空在前帶路,沈爻、萬筠靈緊跟其後,陳十六、邱怡跟在最後面。萬筠靈見冷空相距挺遠,湊到沈爻耳邊,輕聲問道:「沈先生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萬捕頭為何這麼問?難不成萬捕頭有什麼發現?」

  沈爻瞥了萬筠靈一眼,反問了句,他已肯定此案並非表面那麼簡單,萬筠靈不只跟進還如此關心此案情況,想必此案背後的牽連不小,沈爻接下此案並非為了冷玉門的絕學「冷劍七絕」,而是另有目的,如此機會豈能錯過?但他目前唯一能掌控的便是查出此案真相,以此案真相令萬筠靈投鼠忌器,此時自然不會對萬筠靈坦誠。

  萬筠靈本想悄無聲息地打探,沒想到沈爻竟將問題拋給自己,冷鋒與國庫失竊案有關一事又不能洩露給沈爻,她也不能顯得過於重視此案,淡淡說道:「我哪有什麼發現,只是隨口問問。」

  沈爻淡淡「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說,萬筠靈見他這般,心裡一肚子火無處發洩。一路無言,沈爻一行人已跟著冷空來到後堂,冷鋒被殺已有八日,靈堂已佈置完畢,但兇手未抓,冷空便不令下葬,好在此時已入秋,天氣涼爽,京城也能找到冰塊,屍體尚未發臭。

  冷空命人打開棺材蓋,將屍體抬出來。沈爻走到屍體前,發現屍體已做了處理,衣服換了,身上的血跡被擦淨,解開衣服,一眼便能看出冷鋒身上一道道猙獰傷疤,一些傷疤並不深,只是皮外之上,致命傷在胸口,一劍刺入,而這一劍的位置也是刺穿胸口將冷鋒釘在大門上的中劍地方。除此之外,沈爻發現另外一點,其中三處已有癒合的跡象,而人死之後,傷口是不會癒合的,這三處傷口應該是冷鋒死前就已恢復,也就是說冷鋒死前也受了傷,那次他活下來了。

  他在被人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