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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死而復生隱何秘

  「駕,駕。」

  萬筠靈一襲白衣,手持馬鞭,拚命地抽打著駿馬在官路上狂奔。她已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臉上略有倦意,卻不失精神,她必須盡快趕回六扇門。

  半月前,萬筠靈與沈爻告別返京,回到六扇門,便將武邑縣的那幾起案件經過告知郭玉,表示那些黑衣人中有使用魍魎刀法,此刀法並不普遍,源自一個小門派,若追查下去,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郭玉也深有同感,便命萬筠靈前去追查。此刻,萬筠靈正是帶著追查到的線索回京,快到城門口,她拉著馬韁繩放慢速度,發現城門的守衛比往日多了些,卻也沒多想,向城門守衛出示了六扇門的令牌便進了城,到了六扇門門前,萬筠靈翻身下馬,將手裡的馬韁繩扔給迎來的守衛,快步走進六扇門,幾名捕快見萬筠靈回來,紛紛上前打招呼。萬筠靈不失禮貌地點了點頭,詢問總捕頭在何處,得知後便告別眾人,朝書房走去,來到書房前,萬筠靈敲了敲門。

  「進來。」郭玉的聲音從書房裡傳來。

  萬筠靈推開門走了進去,走到郭玉面前,喊道:「義父。」

  郭玉正伏案書寫,聽聞來人是萬筠靈,連忙抬頭看了一眼萬筠靈,將手中的筆放下,說道:「回來了。」

  「嗯。」

  「此行怎麼樣?沒遇見什麼危險吧?」郭玉關切地問道。

  「多謝義父關心。」

  「坐。」郭玉起身走過來,說道。

  「謝義父。」萬筠靈謝了句,順勢坐下,繼續說道,「此行追查到一些線索,立即趕來向義父稟報,請義父定奪。」

  「說。」

  「我根據那人使用的刀法找到了他所在的門派——魍魎派,並得知此人名叫張展,不過,此人五年前就已經被趕出師門,而且他們掌門還告訴我,他聽說此人三年前已經死了。」

  「什麼?已經死了?」郭玉驚愕道。

  「義父別急,容我細細道來。」萬筠靈回了句,見郭玉不再開口,繼續說道,「我向掌門問過才知,原來三年前張展因犯下重罪被處以死刑,由於他也是聽說,無法肯定,我便前往處死張展的縣衙,調查卷宗,果然找到張展被處死的記錄。」

  「張展明明已被處死,竟還活在世上,這事背後肯定大有文章。」郭玉若有所思地說道。

  「沒錯。」萬筠靈點了點頭說道,「不過,義父,此事還沒完。」

  「哦?」

  「當時我也認為此事定有文章,便詢問縣令,他非常肯定張展已被處死,隨後,我便將懷疑點放在為屍體驗明正身的仵作上,可就在找到仵作時,他被人殺了,我一路追擊殺手,可沒能將他拿下,不過,與他交手數十招後我揭開了他的面具,知道他是誰。」

  「誰?」郭玉不由激動起來,這可是國庫失竊案至關重要的線索,只要抓住此人,說不定就能將幕後之人全部揪出來。

  「冷玉門少門主冷鋒。」萬筠靈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郭玉一愣,神情不由凝重起來。

  萬筠靈不解郭玉為何這番表情,問道:「義父,怎麼了?」

  「你與冷鋒交手是什麼時候?」郭玉眉心緊縮,語氣沉重地問道。

  「三日前。」

  「你也知道冷空素來與我關係較好,就在昨日,他親自前來,求我幫他辦一件事。」

  「什麼事?」

  「找出殺死他兒子的兇手。」

  「什麼?」萬筠靈俏臉滿是驚愕,一時間無法相信,就在三日前,自己追拿殺死仵作的兇手冷鋒,而後自己找了兩天沒找到冷鋒蹤跡,便立即趕回六扇門,冷鋒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死了,而其父竟找上六扇門,此舉到底是真心求助還是殺人滅口之後的故佈疑陣?她不由擔心地問道:「義父,那你……」

  「我還沒回他。」

  郭玉沒等萬筠靈問完,便直接回了句,繼續說道:「國庫失竊案弄得我焦頭爛額,昨夜京城之內又發生一起怪事,有賊人以孔明燈襲擊皇宮,我哪有時間回他。」

  「以孔明燈襲擊皇宮?」萬筠靈一驚,不由喃語道,「難怪今日城門守衛如此森嚴。」

  「此事恐怕並非表面那麼簡單,禁軍統領王儲將此事攬身,可六扇門不能不調查。如今你又說被處以死刑之人復活、冷鋒涉及其中莫名慘死,也不知這幾件事是否存在某種聯繫。」郭玉神情凝重地說道。

  「義父,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筠靈,你不覺得冷鋒一事與咱們之前的追查情況很相似嗎?線索剛露出苗頭,正要追查下去,必然斷掉。」郭玉並未直接回答,淡淡地提醒道。

  「義父是懷疑什麼?」

  「義父沒有懷疑什麼,只是覺得對手對咱們六扇門的辦案手法太熟悉了。」郭玉感慨了一番,繼續說道,「無論冷空是否涉及其中,此案都不能由六扇門來查。」

  「那讓誰來查?」萬筠靈好奇地問道。

  「沈爻。」

  沈爻、陳十六離開北定王封地已有一日光景,二人並未著急趕路,一路上優哉游哉如遊山玩水般悠悠前行。

  時至晌午,馬車進了平陽縣縣城,沈爻在馬車裡氣定神閒地看書、飲茶,對外面一切並無興趣。陳十六拉開車窗好奇地觀望,此縣算得上繁華,商舖、酒樓林立,小攤位也不少,其中便有家餛飩攤位,這令陳十六想起武邑縣的那家小餛飩攤,味道堪稱絕美,口水不由在嘴裡打轉,連忙轉身說道:「先生,咱們下去吃碗餛飩吧?」

  「車上有吃的。」沈爻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書本,淡淡回了句。陳十六被澆了頭冷水,臉色沮喪起來,委屈得像個要糖不給的小孩,連忙走到沈爻身旁,雙手抓著沈爻的胳膊邊晃邊乞求道:「先生,這熱騰騰的餛飩最好吃了,一入口,皮薄松滑,咬一口,肉香四溢。以前,我每次殺完人,必定吃碗餛飩,那時我才真正感覺自己還活……」

  「讓馬伕停車。」沈爻被吵得難以專心看書,深知若不答應,估計這話癆一路上都會喋喋不休地聒噪,反正也覺得肚子有些餓。

  陳十六聽先生答應,興奮地對馬伕喊道:「師傅,停下車。」

  馬車在路邊停下,陳十六率先衝出馬車,跑到餛飩攤前,喊道:「老闆,兩碗餛飩。」

  「好勒!」

  陳十六見沈爻慢慢走來,屁顛屁顛兒地用衣袖擦了擦板凳,笑嘻嘻地說道:「先生,坐。」

  沈爻沒搭理這般狗腿的陳十六,在椅子上落座,陳十六也在對面落座。等了不一會兒,老闆端著兩碗餛飩上來,陳十六大快朵頤地吃著,邊吃邊嘴裡湯汁四濺地說道:「先生,這餛飩味兒正。」

  沈爻沒搭理,一手護著湯碗,生怕陳十六嘴裡的湯汁濺到自己碗裡,一手用湯勺舀著餛飩放入嘴中,慢條斯理地嚼著。正在兩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遠處傳來女人的哭喊、男人粗魯的訓斥以及鐵鏈嘩啦啦的聲響。

  「我是冤枉的,大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你有沒有殺人,縣大老爺自有公斷。別喊了,趕緊走。」

  沈爻、陳十六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紛紛扭頭望了一眼,只見走在街上的行人散到兩邊,街中央,一名雙手銬著鎖鏈的女子被衙役推搡著往前走,女人臉上烏青,卻能看出面容姣好,也就二十來歲,身上衣服頗為樸素,似乎被強行撕爛,帶著血跡,雙手更是被鮮血染紅,這副模樣實在令人垂憐。女子身後,兩名衙役拉著木板車,車上躺著一具胸口滿是鮮血的男性屍體,男子體型高大、微胖,衣服華貴。

  沈爻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吃碗裡的餛飩。

  陳十六看得入神,只覺得女子模樣可憐,眼神中不由流露出憐憫之意。女子扭頭,與陳十六的眼神對視,似乎感受到陳十六與旁人冷漠的眼神不同,猛然掙脫開押著自己的衙役,衝向陳十六,一下子跪在陳十六面前,滿眼含淚的眸子望著陳十六,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陳十六凝視著女人可憐、無助的眼神,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子衝動。這時,衙役衝上來,一把抓起女子,強行拖著離開,憤憤罵道:「你有沒有殺人,縣大老爺子自有公斷,若你再這般,便先以擾亂公務杖責。」

  陳十六隻覺女子可憐,不忍她被衙役欺負,手一把摁住桌子上的破劍,正要拿起,沈爻懶懶問道:「你想幹嗎?」

  陳十六被沈爻如此一問,沒立即動手,手也沒離開破劍,目光從被衙役押走的女子身上收回,望著沈爻,說道:「先生,這女子太可憐了。」

  「可憐?你怎知她可憐?」沈爻連看都沒看陳十六一眼,一邊吃著餛飩一邊問道。

  「她被那衙役如此對待。」

  「她若殺了人呢?」沈爻淡淡反問了一句,繼續說道,「衙役如此行事,並無不妥。」

  陳十六被噎得一時間搭不上話來,怔怔地坐在那裡。沈爻也不理他,從懷中掏出銀子放在桌上,說道:「吃完了嗎?吃完便走。」

  「先生,我相信人不是她殺的。」陳十六凝視著沈爻,認真說道。

  「這與你我無關。」

  「求先生救救她。」

  「暫且不提人是不是她殺的,縱然不是她所殺,我為何要救她?她可付我珍寶、秘籍?以她衣著,恐怕連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沈爻懶懶說道。

  「先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是和尚辦的事。」

  「先生。」

  「走了。」

  「我幫她付。」

  「你有珍寶、秘籍?」

  「我……之前先生不是說王爺賜給先生的珍寶都給我嘛!我就用那些珍寶付給先生,求先生救她。」陳十六厚著臉皮說道。

  「若是先生沒糊塗,記得你已經放棄那些珍寶了。」

  沈爻見陳十六不再說話,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陳十六坐在椅子上猶豫著,猛然,眼神一亮,抬起頭望著沈爻,說道:「先生,若你救那女子,我願再加十年為僕。」

  沈爻不由止住腳步,緩緩轉過頭,凝視著陳十六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