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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孔明燈

  亥時將至。

  京城夜市正值最為熱鬧之時,攤販林立、人流攢動,商品琳琅滿目,叫賣聲此起彼伏,盡顯京城繁華之景。攢動的人群之中,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手牽著母親,一手拿著糖葫蘆正吃得津津有味,小腦袋無意地抬起,望向天空。

  皓月當空,微風拂面。

  突然,皎潔的夜空之中出現了一個飄飛的孔明燈,緊接著,兩個,三個……沒過多久,成百上千的孔明燈浮現在上空,煞是好看,小女孩歡喜雀躍地指著天空叫喊。

  「母親,母親,看,快看。」

  如此壯觀之景立即吸引眾人仰頭,只見這些孔明燈正乘藉著微風朝著莊重、森嚴的皇城飄去。

  此時,禁軍統領王儲正站在城牆之上凝視著這些飄來的孔明燈,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元宵節未到,怎會有如此多的孔明燈?這些孔明燈顯然是往皇宮方向飄去,莫不是其中有詐?王儲厲聲對身邊手下吩咐道:「將弓箭拿來。」

  「是。」

  士兵應了一句,立即取來弓箭交與王儲。王儲一把抓起弓箭,用力一拉,弓滿箭出,箭矢速度極快地朝著夜空中的一個孔明燈暴射而去。

  「彭!」箭矢射中之時,那個孔明燈立即在空中爆炸。

  王儲見狀,面色一驚,厲聲吼道:「弓箭手。」

  號令下達。弓箭手火速趕來,對著夜空中的孔明燈拉弓射箭,一道道箭矢暴射而出。可孔明燈實在太多,根本無法將其全部射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其中一部分孔明燈飄到皇宮上空,只見這些孔明燈到了皇宮上空,火熄掉落,落入皇宮之中,炸聲連連,頓時,整個皇宮亂成一團。

  狐仙案的後續事宜結束之後,沈爻便隨趙辰回到王府,趙辰依約翻找出塵封已久的畫卷,沈爻小心接過畫卷,在書桌上攤開。趙辰也不管他,找了個椅子坐下,看似愜意喝茶,然而目光始終未離開沈爻半分。

  沈爻將畫攤開,享受般地欣賞著桌上這幅《春日狩獵圖》,畫中所畫乃是狩獵場景,一人正手持弓箭對準一隻馴鹿,這場景與陳十六脖子上的玉扳指內側雕刻的場景一模一樣。

  果然。

  沈爻心中得到答案,便將畫卷收起,雙手端著走到趙辰面前提了上去,感謝道:「多謝王爺,在下欣賞完了。」

  「這麼快就看完了?」趙辰隨口說了句,將手中茶杯放在旁邊桌上,接過畫卷,笑著說道,「不知沈先生對父皇這幅畫有何感受?」

  「先皇畫工精湛,實在令在下欽佩。」

  「除此之外呢?」

  趙辰拿著畫卷從椅子上站起,走向書架邊隨口問了一句。沈爻一愣,笑著說道:「無論勾勒之法還是用墨用料都堪稱絕品,恐怕在下這輩子都達不到這功力。」

  「父皇在書畫造詣上確實天賦極高。」趙辰點了點頭。

  「王爺,如今狐仙案已結,在下也欣賞到先皇的《春日狩獵圖》,就不叨擾王爺了。」沈爻告辭道。

  「本王送你。」

  「在下惶恐。」

  兩人說著,一起走出書房,陳十六、關松在外等候。沈爻又向趙辰抱拳告辭了一番,便帶著陳十六走出王府。趙辰凝視著這對主僕離開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語,關松瞥了趙辰一眼,小心問道:「王爺若擔心,何不將這沈爻留在身邊?」

  「本王留不住他。」趙辰淡淡回了句,繼續說道,「本王並非擔心他洩露狐仙案的真相,只是想到一些往事。關松,你還記得父皇臨終前予我的遺言嗎?」

  「老奴年齡大了,這腦子不太好使了。」關松苦笑著回道。

  「父皇臨終前將他所作的《春日狩獵圖》交與我,並告知我,這幅畫中有他的遺願,待我參透之後,幫他完成,可過了這些年,我依舊無法參透其中玄機,逐漸將此事忘了。而這沈爻竟提出賞閱此畫,父皇善畫很多人知道,但知道這《春日狩獵圖》的人並不多,他到底為何要看此畫?」趙辰幽幽說道。

  「那王爺為何……」

  關松此話尚未說完,趙辰便打斷道:「若他看此畫另有目的,縱然本王問他他也不會說。本王雖與此人相識不長,可能看得出此人絕非能將秘密告知他人的主。」

  「王爺打算如何做?」

  「派人盯著,畢竟此事與父皇遺願有關。」趙辰淡淡說道。

  宮闈內院,莊重威嚴。

  六扇門總捕頭郭玉、禁軍統領王儲各懷心事地跟著領路的小太監,昨夜京城出現來歷不明的孔明燈,甚至有些落入皇宮之中,今日一早皇上便召見,料想皇上定是為了此事。雖說此事並沒造成人員傷亡,可影響實在惡劣,這是有賊人在公然挑釁朝廷,估計一頓訓斥是免不了了。

  二人跟著小太監來到練武場,遠遠便看到皇上趙權手持木劍正與一名侍衛對戰,二人也不敢打擾,站在一邊靜靜等候。

  擂台之上。

  趙權與那侍衛連連過招,兩人招式兇猛,一時間不分伯仲。突然,侍衛一招出奇,木劍直刺趙權胸口,只要腳步跟上,趙權便敗,可就在這時,侍衛的步伐慢了半分,木劍未能刺中,趙權甩手揮劍,兩把木劍相撞,頓時被震碎,只剩半截劍身,趙權猛然上前躍了一步,手中的破木劍狠狠插入那侍衛胸口,強大的力量將侍衛推倒在地。

  趙權順勢半蹲,手中緊握著刺入侍衛胸口木劍的劍柄,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對方,冷冷說道:「你是不敢還是認為朕會賞你?站在這擂台之上,你與朕便是對手,既然是對手就要用盡全力。朕最不能容忍身邊有兩種人,一種是無能之輩,另一種是搪塞之人。抬下去。」

  兩名侍衛聽令,跑上台,架著那侍衛離開。

  郭玉、王儲看在眼裡、聽在耳中,他二人並非蠢笨之人,自然明白皇上話語之意,心中愈發惶恐不安,連忙朝著擂台走去,齊齊跪拜道:「微臣參見皇上。」

  趙權在太監們的伺候下脫掉了外衫,接過太監遞上來的手帕,擦著手在擂台邊坐下,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面前二人,淡淡說道:「抬頭說話。」

  二人跪在地上,將頭抬起來仰望著趙權。

  「知道朕為什麼讓你們跪著嗎?」趙權淡淡問道。

  「微臣失職。」王儲回道。

  趙權地臉色瞬間大變,憤怒地將手帕摔在王儲臉上,冷冷道:「你當然失職!身為禁軍統領,掌管八十萬禁軍,保護皇城安全,卻讓那賊人的火藥在皇宮內爆炸,你便是這樣保護朕的?是不是哪天要朕親自在這皇宮之內提刀殺賊啊?」

  「微臣罪該萬死。」

  「哼……萬死,你脖子上就那一顆腦袋。」趙權冷笑一聲,扭頭瞥了一眼郭玉,喊道,「郭玉。」

  「微臣在。」

  「國庫的銀子失竊多久了?」

  「已經一年多了。」

  「朕告訴你,是一年零七天。」趙權淡淡說道。

  「微臣失職,微臣……」

  「你那些廢話就不用跟朕說了。」趙權冷冷打斷,瞥了一眼壓低腦袋的郭玉,繼續說道,「朕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內追回失竊的銀子,抓住釋放孔明燈的賊人。若兩件有其一未辦到,你們二人也不用來見朕了,直接把自己的牌位放在自家祠堂供著吧!」

  「是。」

  「是。」

  「退下吧!」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郭玉、王儲行禮退下。二人走出練武場,朝著宮門外走去,王儲扭頭望了身旁的郭玉一眼,邊走邊問道:「郭總捕頭,你對昨晚的孔明燈一事如何看?」

  「王統領,六扇門尚未介入此案,對於案情瞭解不詳,我也不能憑空推斷。」郭玉微微一笑,老謀深算般地回道。

  素來,禁軍保護皇城安全,六扇門負責辦案,孔明燈一案已發,禁軍保護不力理應受處,將此案移交六扇門。可皇上今日傳喚,意思再明顯不過,令兩人協同辦案,至於主次並未多說。

  王儲心中希望孔明燈一案由自己親自解決,如此也能將功折罪,只是不知這郭玉如何想法,他已被國庫失竊案弄得頭疼,還打算將此案攬上身?王儲懶得多想,回道:「郭總捕頭,你我皆為皇上辦事,如今兩案並一,你我更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此案的細節,我也不瞞你,因為我總覺得此事怪異。」

  「怪異?王統領覺得哪裡怪異?」郭玉好奇地問道。

  「火藥量。」王儲回了句,詳細解釋道,「昨夜發現孔明燈時,我便覺得不對勁,命手下射下孔明燈,之後又檢查過一些落地的孔明燈爆炸的情況,發現每個孔明燈內的火藥極少,縱然在身邊爆炸也頂多將人炸傷,傷勢也不會太重,更加不可能將人炸死。所以,我實在想不通那些賊人費盡心思鬧如此大的動靜到底為何,郭總捕頭是斷案行家,懇請賜教。」

  「不敢當。」郭玉擺手謙虛地回了句,不由思考起王儲這番話,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以王儲之言,此事確實怪異,孔明燈內的炸藥極少,那便炸不死人,而且孔明燈放飛之後無法確定目標,唯一的目標便是皇宮,可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不炸傷一人,這到底是為何?

  難不成賊人冒著生命危險只是為了挑釁朝廷威嚴?絕不可能。

  郭玉想了一路,到了宮門口也沒推測出賊人的目的,兩人即將分開,才緩緩開口道:「王統領,此事確實怪異,依我之見,恐怕賊人還另有打算。」

  「這正是我最擔心之處。」王儲皺著濃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些賊人釋放孔明燈的地點已經找到,然而賊人已逃之夭夭,除了在城中搜尋,便是追查火藥來源。」

  「王統領很有辦案天賦嘛!」郭玉笑著稱讚,沒想到王儲竟心細如此。

  「郭總捕頭謬讚了,斷案,我哪裡比得上六扇門,此案我先派人調查,若到時遇上困境,還望郭總捕頭相助。」王儲態度謙和地說道。

  「六扇門職責所在。」

  「告辭。」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