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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陷害

  交易,以承諾封其口。

  沈爻似乎被劉夜開出的條件吸引,敵對之勢減弱了幾分,微微挪動了一下坐姿,少了剛才那般警惕,這一切都落在劉夜眼中,他頹廢的臉上露出對對方「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滿意,然而,沈爻開口所言才令他明白沈爻剛剛的動作並非同意,而是重新調整,與他對峙。

  「不怎麼樣。」

  「為何?」

  劉夜頹廢的臉上泛著濃濃不解,在溫斌奉命請沈爻出山之時,他便派人調查此人,他自信自己對沈爻瞭解透徹,沈爻絕對是個不顧他人生死、只為珍寶與劍譜的自私自利之人,也自信沈爻絕不會拒絕自己開出的條件,可現在他失算了,他不理解,方寸似乎都被打亂了。

  「因為大人沒能力幫我完成我想做的事。」沈爻淡淡回道。

  「哈哈……」

  劉夜還以為這沈爻油鹽不進,原來竟是擔憂自己的能力,那他便沒什麼好擔憂,自信滿滿地說道:「只要先生提出來,在下便能幫先生達到。」

  「大人雖是王爺信任之人,可如今在任何人眼中都已是個瘋子,大人該如何幫我?」沈爻淡淡問道。

  「縱然我不行,也會……」劉夜說到此處,突然停了下來,和善的眼神猛然變得凌厲起來,如一支鋒利的箭矢盯著沈爻,咬牙說道,「你故意套我話?」

  「呵……果然,大人只是其中一人,其他人恐怕比大人的身份還要尊貴,我就說嘛!若這一切都只是大人策劃,為何又親自裝瘋?實在說不過去。」

  沈爻心中暗自得意,從對話一開始便一直被劉夜玩弄於股掌,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這下終於扳回一局。劉夜一雙凹陷的眼珠如毒蛇般死死盯著沈爻,絲毫不掩蓋心中的怒火,過了好一會兒,他眼中的憤怒漸漸散去,冷冷問道:「那先生還會不會查下去?」

  「會。」

  「沒商量的餘地?」

  「沒有。」

  「如果有人可幫你完成你要達到的任何目的,你也要查下去?」劉夜不甘心地問道。

  「是。」

  「為何?」

  「因為世上沒人能幫我完成我想做的事,這件事要是能做成,那也唯獨我一人能做成。」沈爻氣勢凌然、傲視天下般地回了句,淡然一笑,繼續說道,「大人對在下的調查恐怕有些疏漏,在下確實是個自私自利之人,但大人漏掉了一點,在下還是個目空一切的狂傲之徒。」

  「呵呵……」劉夜突然笑了起來,緩緩地挪到了沈爻面前,與沈爻僅有不到半尺距離,說道,「沈爻啊沈爻,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大人……」沈爻正要開口,突然看見劉夜藏於袖中的手抽出一物,立即抬手往上推擋企圖化解這記偷襲,可推出的手掌撲了個空,只見劉夜手中的匕首已插入他自己的心臟,這一刀是他自殺而非殺沈爻。

  「大人,你這是?」沈爻在錯愕中回過神,連忙身子前傾,伸手摀住劉夜流血的傷口,免得他流血而死。劉夜頹廢的臉上泛著一絲愧疚,氣息微弱地說道:「沈爻,我對不起你,正如我對不起那些枉死的百姓,可我只能對不起你們,你真的不該……」

  劉夜話還未說完,沈爻便聽到屋外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連忙扭頭望向門口,只見溫斌帶著官兵跑了進來。

  溫斌帶人來到門口,望著屋內情況,驚得目瞪口呆,錯愕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跑上前去查看劉夜,卻發現劉夜已斷氣,再看沈爻,那雙血手正摁在劉夜手上,劉夜的手緊握著刀柄。

  溫斌滿臉悲憤與不信,冷冷盯著沈爻,近乎哽咽地說道:「來人,將沈爻抓起來。」

  子時剛過,丑時已至。

  整個北定王府寂靜無聲,上上下下都在沉睡。

  溫斌急匆匆來到門前,心急如焚地猛拍著大門,砸得響聲震天,沒過一會兒,門就敞開一角,下人打著哈欠一臉不悅地出現在門口,見到來人是溫斌,臉上的怒火才散去,連忙問道:「溫大人,這麼晚了……」

  「王爺現在何處?」溫斌不等對方說完,立即反問了句,似乎不想耽擱半分,立即命令道,「先帶我去見關總管。」

  「哦,是。」

  下人還未見過溫斌如此焦急,料想定有大事發生,不敢遲疑半分,立即應了句,帶著溫斌去找總管關松,來到關松住所,將已入眠的關松喚起來。

  關松得知溫斌半夜求見王爺,連忙披了件衣裳走了出來,見到溫斌,連忙問道:「溫大人,這麼晚求見王爺,所為何事?」

  「劉大人死了。」

  「劉大人?哪個劉大人還用得著驚擾……」關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說著便想起能令溫斌半夜求見王爺的劉大人除了劉夜別無其他人,驚愕地問道:「難不成大人說的劉大人是劉夜劉大人?」

  溫斌悲痛地點了點頭。

  「走,我帶大人去見王爺。」

  關松深知王爺與劉夜之間的情義,沒遲疑半分,立即帶著溫斌前去王爺所住的廂房,邊走邊問道:「溫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大人怎麼突然就死了?難不成是狐仙?」

  「不是狐仙。」溫斌邊走邊回了句,不知該如何解釋此事,也不想關松繼續追問,此刻,他心亂如麻,不確定劉夜之死是不是沈爻所為,這一切都得等王爺定奪,心不在焉地說道:「見到王爺再說吧!」

  關松聽溫斌這般說,也不再多問,兩人一路小跑到王爺所住的庭院。關松走到門前,朝房內輕聲喚道:「王爺,王爺。」

  趙辰與妻子方茴正酣睡,聽見關松的呼喊,趙辰從睡夢中醒來,問道:「怎麼了?」

  「啟稟王爺,溫大人有要事求見。」

  「溫斌?」趙辰喃語了句,起身下床,此時,方茴也醒來,見王爺穿衣下床,迷迷糊糊地問道:「王爺,出了什麼事?」

  「溫斌半夜求見,不知何事。愛妃好好安寢,不用等本王。」

  趙辰坐在床榻上溫柔地拍了拍妻子,才起身走了出去。方茴望著王爺走出廂房,緩緩坐起身,若有所思起來,溫斌半夜求見,恐怕必有大事發生。她披了件衣裳,下了床,走到門口,探著腦袋朝外面望去。

  「參見王爺。」

  溫斌、關松見趙辰走來,連忙行禮。趙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無須多禮,不耐煩地問道:「溫斌,大半夜擾本王清淨,到底什麼事?」

  「回王爺,劉夜劉大人……」溫斌起身回話,可話到嘴邊不由哽咽了,停頓了兩息,悲痛道,「死了。」

  「什麼?」趙辰一驚,身子不由一晃,差點兒摔倒在地。

  關松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攙扶住,關切地說道:「王爺,保重身體。」

  趙辰不理關松,盯著面前的溫斌,憤怒地問道:「誰殺的?」

  「卑職不清楚,卑職到時,只有沈爻在現場。」

  「沈爻?他為何殺劉夜?」趙辰不解,連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說清楚。」

  「是。」

  溫斌點了點頭,不敢絲毫隱瞞,將沈爻進山後回來見自己,表示懷疑劉夜策劃狐仙案,自己見沈爻並無確實證據,就讓他不要繼續查此案,之後思來想去又擔心沈爻不聽勸告擾劉大人清淨,帶人去保護劉大人,可趕到之時正好見到劉大人胸口中刀,而沈爻一手扶著劉大人,一手沾著鮮血摁著劉大人捂著匕首的手。

  「王爺,卑職趕到之時確見沈爻握著劉大人的手,可當時情況到底如何,卑職不清,特請王爺定奪。」

  趙辰聽完,神情悲涼,一言不發,關松攙扶著王爺,瞧見王爺這般難過,憤憤說道:「溫大人,現場只有兩人,這兇手定是那沈爻,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溫斌低頭不語。

  趙辰沒當即說話,關松見狀,也只好閉嘴,過了好一會兒,趙辰的悲痛之情似乎稍微有些舒緩,語氣依舊悲涼地問道:「劉夜的屍首現在何處?」

  「就在劉大人居住之所,卑職派人守著。」

  「命人將劉大人的屍首帶到王府,本王要為其風光大葬。」趙辰痛心說道。

  「是,卑職這就去辦。」

  溫斌領命,正要退下,趙辰開口喊住,問道:「沈爻現在何處?」

  「關在縣衙大牢。」

  「帶他來見本王。」

  溫斌一愣,錯愕少許,連忙反應過來道:「是。」

  潮濕、陰沉的大牢。

  沈爻神情凝重地坐著,這已是他人生中第三次入獄,完全沒有上次入獄那般輕鬆,這不由令他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場牢獄之災,十二年前死裡逃生,這次能逃得過嗎?他沒有任何信心,不由後悔貿然去見劉夜,他實在沒想到劉夜竟會以死陷害自己。

  劉夜到底在暗中籌謀何事能令他不惜自殺?他為何非得自殺?若是簡單的陷害自己不必非得如此,以他的才智和與王爺的情義,隨便一個理由都可以,或許他已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是何緣由讓他無計可施?或許不是劉夜無計可施,而是……

  沈爻的腦海中反覆回憶著與劉夜之間的談話,猛然,他眼神一亮,似乎瀕臨絕境之人看到了一線生機,立即激動起來,晃動著牢門大喊:「來人,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