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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八方移陣

  荒郊野嶺,人跡罕至,怎會有如此多的屍骨?這些屍骨又是何人?沈爻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下方的屍骨,發現有些屍骨已成為白骨,有些正在腐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如今剛剛入秋,氣溫並不太低,這些正在腐爛的屍體應該剛死沒多久,估計也就十來天。

  「嘔……」陳十六吐了一會兒,幾乎將剛吃進胃裡的燒餅全吐了出來,才稍微舒服一些,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表情難受地走到沈爻面前,問道:「先生,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兒怎麼這麼多屍體?」

  沈爻沒搭理陳十六,腳尖輕點地面,縱身一躍,身影緩緩落在坡下白骨堆旁。陳十六見狀,內心掙扎了一番,硬著頭皮跟了下去。越靠近白骨堆,屍臭味越重,特別是那正在腐爛的屍體上面爬滿了蛆蟲,望上一眼,胃裡便如翻江倒海一般,陳十六忍著想吐的衝動,捂著口鼻,走到沈爻跟前,見沈爻面色如常,忍不住問道:「先生,這味道你也能受得了?」

  「少見多怪。」沈爻沒好氣地回了句,隨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遞給陳十六,吩咐道,「去。」

  陳十六茫然地接過木棍,不解地問道:「去哪兒?幹嗎?」

  「什麼去哪兒?屍檢。」

  「啊?先生,你讓我用這木棍扒拉這些屍體?」陳十六驚愕地問道。

  「難不成你想用手?」沈爻疑惑地反問一句,一本正經地說道,「也不是不行。」

  「我……」

  陳十六撇著八字眉,眼神乞求地望著沈爻,先生不是開玩笑吧!這屍骨腐爛成這樣,上面還有蛆蟲爬動,只是稍微靠近就心裡發毛、胃裡翻騰,先生竟說用手驗屍?陳十六苦著臉問道:「先生,真的要扒拉?」

  「這些屍體身份不明地死在這裡,不驗屍如何尋線索?」沈爻懶懶地回了一句,繼續說道,「既然要學查案,驗屍便避免不了。」

  「我只是下人,又沒想學查案。」陳十六小聲嘟囔了一句,硬著頭皮走到屍堆前,雙手合十,念叨道,「各位勿怪,在下此舉也是為了查出殺害你們的兇手,不是有意擾你們清淨。」

  陳十六念叨完,一手捂著口鼻,一手拿著木棍翻開已成白骨的屍體,一臉不情願地將屍體排列整齊。沈爻也沒閒著,見陳十六將白骨排列出來,走了過去,蹲下身子驗屍。

  死者皆為男性,死亡時間不等,大致可以推算出最長的將近一年,最短的也就十幾天;其中一些屍體骨骼完好,死前沒有受過重創;有部分屍體腳骨、頭骨、肩骨受過傷,應該是尖銳之物所刺,沈爻當即想到前不久經過的陷阱,他們極有可能死於陷阱。可到底是何人將他們抬到此地?最為重要的一點:這些人身上皆空無一物,連塊衣物都沒有,難以推斷出他們的身份。

  陳十六將全部屍骨一一排列好,走到沈爻面前,好奇地問道:「先生,有何發現?」

  「其中一部分屍骨骨骼有傷,應該是掉入陷阱,被尖刺扎死,之後又被人抬到此地;可另外一部分屍骨完好,死因不是尖銳之物刺死,至於在哪裡死的,怎麼死的,無法從屍骨上看出來。」沈爻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怎麼這些屍骨的情況還不同?」陳十六納悶地問道。

  沈爻沒有回應,一臉若有所思,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不知如何回答,過了幾息之後,才淡淡說道:「在這附近做個標記,好讓衙門裡的人來尋屍。」

  「哦。」陳十六應了句,便去做標記。沈爻獨自站在屍體前,神情莊重地說道:「諸位客死荒野,在下碰見,理所應當讓諸位入土為安,但若是如此,便無法再尋線索,諸位就真正枉死了,還請見諒。」

  「先生,標記做好了。」

  沈爻剛祭拜完這些屍骨,便聽到陳十六的呼喚聲,對著這些屍骨深深地鞠了個躬,才離開,走到陳十六面前,問道:「都怎麼做的標記?」

  「在幾個方向畫了圓圈箭頭,保證能找到這些屍骨。」陳十六信心滿滿地說道。

  「走吧!」

  沈爻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便邁著步子繼續趕路,陳十六也跟上來,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沈爻邊走邊說道:「不是吃飯嘛!邊走邊吃吧!」

  「嘔……」陳十六一聽吃飯,忍不住乾嘔了一聲,苦著臉問道,「先生,你能吃得下?」

  「餓了,自然吃得下。」

  「可咱們才剛剛驗完屍,你不覺得……」

  陳十六一想到屍骨的場景,又忍不住乾嘔起來,拚命地順了順胸口,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一臉慘白,將背後的包裹遞給沈爻,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先生要是吃就自己拿吧!」

  沈爻接過包裹,從裡面掏出一個燒餅,又將包裹繫好,啃著燒餅上路。陳十六望著沈爻津津有味地吃著,胃裡如翻江倒海,憤憤低語道:「這什麼人呢!」

  兩人繼續往山上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除了檢查線索也多留心是否有陷阱,走了三個多時辰,太陽已日落西頭,也沒發現什麼線索,陳十六已飢腸轆轆,卻難有胃口,只能硬撐著跟在後面。

  「奇怪。」

  走在前面的沈爻突然停住了腳步,觀察著四周喃喃自語了一句。陳十六在沈爻停下來時,已追趕上,疑惑地問道:「先生,怎麼了?」

  「你看看四周,是不是很熟悉?」沈爻淡淡問道。

  陳十六朝四周望了望,頓時一臉驚訝,連忙說道:「這不是咱們剛剛走過的地方嗎?前方不遠的地方不就是屍堆嘛!怎麼又回來了?」

  沈爻沒有回話,若有所思地望著四周。

  「先生,這是怎麼回事?」陳十六不安地問道。

  沈爻沉思了一會,淡淡回道:「八方移陣。」

  「八方移陣?那是什麼?」陳十六好奇地問道。

  「周易八卦知曉吧?用來占卜算命,此陣法便來源於周易八卦,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分別代表八個不同的方位,此陣法只有一個生門,更為奇巧之處在於此陣法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停改變方位,也就是說生門會變成死門,形成一個囚籠,被困於其中的人難以出去,這正是機剎閣的陣法,現在可以肯定先前的陷阱就是機剎閣所布。」沈爻解釋著,猛然,靈光一閃,繼續說道,「那些沒有傷到骨骼的屍骨難不成都是困死在這兒?」

  「先生,這陣法真如此厲害?」陳十六半信半疑地問道。

  「當然。」沈爻肯定地回了句,繼續說道,「此陣法變幻莫測,生門不定,死門不知,若不知曉其中規律,根本不可能出去。」

  「那先生知不知道此陣的規律?能不能破解?」陳十六連忙問道。

  沈爻搖了搖頭。

  陳十六沉默了片刻,憤憤說道:「路死人活腿在身,我還就不信這座死山能把我困死。」話說完,陳十六四處望了望,選了條路,邁著步子往前走。

  「十六。」

  沈爻望著陳十六的背影,喊了一聲。

  陳十六頭也沒回,抬起手搖了搖,自信滿滿地回道:「先生,放心,我肯定能找到出這座山的路。」

  沈爻見他態度堅決,知道難以勸回,也不去管他,從地上撿起一個樹枝,席地而坐,手持樹枝在地上畫起圖來,不一會兒,地上便呈現出一個八卦圖形。沈爻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地上的八卦圖,手中的樹枝不停地敲著地面,全神貫注地計算著各種八卦排列方式。

  陣法詭譎,變幻莫測,陳十六有所耳聞,可並未親身經歷,在他看來,大山就矗立在此,無法移動,雙腿長在自己身上,還能走不出這大山?當然,迷路、繞路這種事他清楚,並非沒腦子的只知道往前走,所過之處都做了標記。

  他一定要走出這座大山,讓先生對自己刮目相看不可。如此走了近半個時辰,天已徹底暗了下來,陳十六點了個火把,照著路繼續往前走,並未發現之前做過的標記,看來這條路定能下山。正當他洋洋得意之際,依稀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個人影坐在地上,陳十六警惕地舉著火把走了上去。

  「先生?」陳十六看清那人,驚訝地喊了一句,滿臉不信地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我明明走的另一條路,路上也沒發現做的標記,怎麼還回到原地?」

  陳十六自言自語完,才發現沈爻正坐在地上沉思,似乎根本沒聽見自己的呼喊,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喚道:「先生?先生,您沒事吧?」

  沈爻緩緩轉過頭,望著陳十六,淡淡說道:「回來了。」

  「先生,你這語氣怎麼一點都不意外啊!」陳十六一臉沮喪,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滿地發著牢騷。沈爻見狀,不由笑了笑,說道:「八方移陣號稱十大奇陣之一,若你隨便走走便能走出這陣法,佈陣之人豈不得氣得吐血?」

  「我就不明白了,這山裡到底有什麼,還特意布下陣法。」陳十六憤憤不滿地說道。

  「是啊!這山裡到底有什麼呢?」

  沈爻喃喃自語了一句,便將思緒收回來,扭頭對陳十六問道:「對了,剛才你走的哪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