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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無處可尋案難查(下)

  「劉海身上的線索是解開這兩宗命案的鑰匙。」

  沈爻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如今這兩宗命案看似清晰,兇手殺死徐麟棟、劉海的目的便是為了不讓一年前的國庫失竊案浮出水面,那兇手在國庫失竊案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不對。萬筠靈猛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點,兇手為何要殺徐麟棟?若真是為了隱匿自身參與國庫失竊案,他直接不留痕跡地殺了劉海,縱然徐麟棟以玉珮上報劉海參與國庫失竊案,也只會查到劉海身上,而不會查到兇手身上,兇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連殺兩條人命?兇手到底是誰?他與劉海是什麼關係?

  萬筠靈覺得自己距離真相越來越近,只要揭開眼前的白布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塊白布便是劉海這條線索,想通這些,萬筠靈萬分激動,哼……沈爻,真以為沒了你,本官便查不出真兇了?

  「胡瑜。」萬筠靈朝外喊了一聲,不消片刻,胡瑜推門進來,行禮喊道:「萬捕頭。」

  「你立即返回六扇門,將查到關於劉海的一切信息全部帶回來。」萬筠靈吩咐道。

  「現在?」

  「現在。」

  「是。」胡瑜應答一聲,便匆匆走出悅來客棧,飛奔向武邑縣城門。一出縣城,胡瑜策馬揚鞭,朝著淮安城的方向飛馳。此時,正坐在茶樓窗戶邊的兩人盯著胡瑜遠去的背影,其中一人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吩咐道:「去報告統領,胡瑜已離開武邑縣。」

  「是。」另一人應答一聲,匆匆離開了茶樓。

  沈爻在荀勖的帶領下來到大眾澡堂,泡澡的客人不少,幾乎都認識荀勖,熟絡地上前打招呼,荀勖微笑著點頭回敬。

  沈爻好奇地問道:「荀捕頭經常來澡堂泡澡?」

  「哦,沒有,只是偶爾來。」

  「哦。」沈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兩人邊說邊進了換衣間。

  一進換衣間,荀勖脫掉身上的官差服飾,沈爻邊脫外衫邊斜眼看著荀勖。

  「沈先生,怎……怎麼了?」

  荀勖察覺沈爻正盯著自己,心裡不由慌亂,這沈先生不會有別的愛好吧?

  「沒什麼。」沈爻淡淡地回了一句,將上衣內衫脫掉,背後露出一道道猙獰的傷疤。

  荀勖望著沈爻後背的傷疤,好奇地走過去,問道:「沈先生,你身上這些傷疤……」

  「小時候留下的。」沈爻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說話。荀勖察覺到沈爻不願多說,朝沈爻笑了笑,不再多問,隨手脫掉上衣內衫,走向澡堂。沈爻跟在後面,凝視著荀勖光潔白皙的後背,滿臉疑惑地走向澡堂。

  兩人進了澡堂,愜意地躺在熱水中泡澡。

  荀勖搓著身子,似乎想起在獄中與沈爻談論的事,連忙坐直,問道:「沈先生,你說有種猜測,到底什麼猜測?」

  「兇手是衙門裡的人。」

  「什麼?」荀勖驚訝地叫了起來,他怎麼也沒想到沈爻竟有如此猜測,似乎一時間難以相信,呆滯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注意到泡澡的客人都在盯著自己,荀勖覺得失態,湊到沈爻身邊,壓低聲音問道:「沈先生,何出此言?」

  「荀捕頭覺得程申這人怎麼樣?」沈爻不答反問道。

  「程申?」荀勖沒想到沈爻突然問及劉海殺的獄卒程申,臉上不由泛起悲傷神情,緩緩說道,「他是個盡忠職守的獄卒,雖然他之前是個干苦力的漢子,可做了獄卒之後恪盡職守。呵……實不相瞞,當初還是我引薦程申來做獄卒的,只是沒想到他竟遇到這種事。」

  「荀捕頭,依你對程申的瞭解,他會為錢財罔顧法紀嗎?」

  「不會,程申絕不是那種人。」荀勖肯定地回道。

  「我派十六調查過,程申最近並沒與陌生人接觸,也沒有意外之財。可劉海越獄之時,有犯人見程申與劉海隔著牢門說話,這才被劉海痛下殺手。」

  荀勖聽完沈爻的話,臉色大變,驚訝地問道:「沈先生的意思是程申被人算計了,而這人正是衙門裡的人?」

  「對,程申應該不會想到一個普通的盜竊犯竟會殺人越獄。」

  「我明白了。」荀勖恍然大悟,可根據沈爻的推測,他又心生疑惑,問道:「不過,兇手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讓程申毫無防備,甚至帶著牢門鑰匙靠近劉海?」

  「這點我也想不通,或許……或許程申帶鑰匙只是個意外。」

  「嗯,無論怎麼樣,這是個至關重要的線索。」荀勖點點頭道。

  「荀捕頭聽說了李夢嬌去縣衙冒領屍體一事吧?」沈爻突然轉移話題問道。

  「嗯,聽說了,好像是與小叔子合謀殺死了自己的官人,之前還故意來縣衙報失蹤案,沒想到兇手就是他們自己。」

  「問題是殺死劉海的兇手如何知道李夢嬌、白兵殺人並加以威脅?」

  「這……可能性太多了,無意間撞見,或者是李夢嬌報案時,殺死劉海的兇手得知白山失蹤,調查到李夢嬌他們的身上。」荀勖扭了扭腦袋,說道。

  「巧合另算,荀捕頭也說到調查,說明此人有斷案能力,這就……」

  「我明白了。」荀勖終於聽明白了沈爻話中的意思,恍然大悟道,「兇手有可能是縣衙的人,他得知白山失蹤,追查到李夢嬌他們身上,便想出偷梁換柱。」

  「沒錯。」

  「如此更加鎖定了嫌疑人是衙門裡的官差,而且兇手後背又有文身,我回衙門召集官差,一查便知。」

  荀勖神情激動,覺得破案就在眼前。可還沒等他說完,沈爻便打斷道:「兇手後背有文身不能當作線索。」

  「不能當作線索,為何?」荀勖不解地問道。

  「這條線索的由來是因我們知道劉海是閻王殿的人,而兇手犯下命案是為了隱藏一年前的國庫失竊案,便懷疑兇手與劉海同來自閻王殿,可據我所知,一年前國庫失竊案發生,六扇門出動追捕,除了發現閻王殿成員盡數死於非命之外,還有一部分參與的成員後背沒有文身。」

  「這是怎麼回事?」

  「國庫失竊案並非僅僅是閻王殿所為,兇手極有可能是其他組織成員。」

  「我明白了,不過,僅嫌疑人出自衙門這條線索足以縮小範圍。」荀勖並沒有失落,他依舊覺得沈爻提供的這條線索非常重要,破案指日可待。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猶猶豫豫地問道:「沈先生,萬捕頭知不知道這個線索?」

  「我沒告訴她,至於她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沈爻隨口回了一句,不由疑惑起來,問道,「荀捕頭為什麼這麼問?」

  「實不相瞞,在下希望這兩宗命案能由縣衙來破。」荀勖一臉誠懇地回道。

  「好。」

  荀勖沒想到沈爻竟如此爽快地答應,心中頗為詫異,好奇地問道:「沈先生連問都不問在下為何這樣做便答應了?」

  「這兩宗命案在本縣發生,由本縣破案再好不過。」沈爻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看不慣六扇門的作風。」

  「哈……先生,你……在下不多說了,先謝過先生。」

  荀勖沒想到沈爻竟這麼說,看似古板的沈先生竟還有如此一面,大笑著表示感激。沈爻神情淡然,似乎並沒覺得此事好笑,他瞥了荀勖一眼,突然問道:「荀捕頭,你可從那日追捕劉海的情況著手調查。」

  「明白。」荀勖立即明白沈爻話中之意,劉海乃一外鄉人,越獄之後竟在人生地不熟的武邑縣輕易逃過官差追捕,最大的可能便是得到兇手的幫助,兇手與劉海見面自然要擺脫其他官差,此事一查便知。

  「對了,荀捕頭那晚是如何分配官差追捕的?」沈爻好奇地問道。

  「三人一組。我見到程申的屍體,確定劉海有些武功,為安全起見,便讓官差成三人一組追捕。」

  「荀捕頭呢?」

  「我?」荀勖沒想到沈爻竟這麼問,不由一愣,笑著說道,「我是本縣捕頭,一個小小的劉海還不放在眼裡,我一人一組追捕。」

  沈爻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荀勖扭頭望了他一會兒,笑著問道:「沈先生為何這麼問?難不成懷疑我?」

  「荀捕頭多想了。」

  兇手殺死徐麟棟看似為隱藏劉海盜竊國庫的盜賊身份,實則另有目的,到底是什麼目的?

  玉珮。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玉珮,這玉珮乃是國庫失竊之物,怎會與兇手有關係?難不成兇手僅是見財起意,為獨吞寶物殺人?如今只有胡瑜從六扇門帶回有關劉海的信息才能知曉。萬筠靈不得不佩服沈爻,他竟能早自己一步看破這兩宗命案背後的玄機。

  「哼……還不是他一開始說徐麟棟被殺是因為玉珮,混淆視聽,害得本官這麼久才想到。」

  萬筠靈雖心中佩服,可嘴上依舊對沈爻不滿,特別是想到對方傲慢、自大的態度,恨得牙癢癢。左思右想了一番,萬筠靈覺得沈爻或許還知道其他線索,得再會會這高傲自大的混蛋,套些線索出來。

  萬筠靈走出客棧,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起先,萬筠靈毫無察覺,直到過了兩條街,她才隱約感覺到被人跟蹤,心中不由驚歎對方輕功了得。萬筠靈故作不知,轉身進了一個小巷子,縱身一躍,跳上牆頭。

  片刻之後,一個人走進小巷子左右張望。萬筠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手持刀鞘朝著對方的後背襲了過去。一股凜冽殺意襲來,那人心中冷汗直流,想做出反應,可為時已晚,剛轉過身,萬筠靈手中的刀鞘已擊中他的胸口,重重的一擊令他退後兩步,一股血腥味湧到嘴邊。

  萬筠靈完全不給他反應機會,手快速抽刀,架在對方脖子上,冷冷問道:「什麼人?為何跟蹤我?」

  「姑娘,誤會,我只是恰巧路過。」男人捂著胸口,哭喪著臉回道。

  「誤會?」萬筠靈眉毛一挑,冷笑道,「要是我的刀砍掉你的脖子,那這個誤會可就大了,說。」

  說話間,地面傳來細微的聲響,頓時,煙霧繚繞,萬筠靈視線受擾,心神一慌,遲疑一息,反應過來立即揮刀,可一刀砍空。萬筠靈捂著口鼻向前邁了幾步,放眼望去,男人早已消失無蹤。

  萬筠靈心中憤恨,低聲咒罵,她沒想到那人竟將煙霧彈放在袖中,趁自己盯著他臉時,悄無聲息釋放,逃之夭夭,此人絕對不簡單,難不成他與劉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此人必須得查,萬筠靈想著,掉轉方向朝著縣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