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天機十二宮 > 第2章 鮮衣怒馬少年郎 >

第2章 鮮衣怒馬少年郎

  天水街是武邑縣最繁華的街道,商舖林立,妓院、賭場、客棧應有盡有,每日都車水馬龍、人流湧動,今日最為熱鬧,是因為興隆賭場開張。

  興隆賭場老闆袁超是武邑縣黑道首屈一指的人物,黑白兩道不少人前來捧場,自然門庭若市。開張慶典極為熱鬧,欣賞完舞獅,人們都陸陸續續走進賭場大展身手,圍在賭場門口的觀客少了很多,原本站在人群中不扎眼的少年一下子進入眼簾,少年雙臂環抱著一把破舊的劍站在賭場門前,他神情漠然、一動不動,活像一尊雕像。

  賭場門口的兩名招呼客人的漢子注意到少年,神情一變,相視一眼,其中一人飛快跑進賭場,不一會兒,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帶著數十名手持兵刃的漢子走出來。

  「陳十六。」領頭漢子瞇著眼睛凝視著少年,冷冷威脅道,「今日我大哥的賭場開業,你若有興趣玩兩把,我們歡迎;若敢鬧事,老子定讓你有來無回。」

  陳十六沒有賭錢的喜好,老大霍天與袁超水火不容;兩個幫派多次血拼,這家賭場也是彼此爭搶,最後落入袁超手中,霍天不想讓袁超開張順利,陳十六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鬧事。

  陳十六淡淡瞥了漢子一眼,沒有說話,邁著步子走向賭場。經過漢子身邊,漢子伸手摁住陳十六的肩膀,令陳十六停了下來,氣急敗壞地吼道:「陳十六,你他娘的別敬酒不吃吃……」

  漢子話音未落,陳十六手中的劍已經出鞘,身影一閃,利落的一劍劃過了漢子的手腕,果斷、冷酷地割斷了漢子的手筋,漢子慘叫,其餘漢子見狀,紛紛揮著手中的兵器朝陳十六砍去,陳十六抬手一劍挑開砍來的兵刃,身影一閃,衝向賭場。

  「殺了他,給我將他碎屍萬段。」

  漢子捂著滿是鮮血的手腕,氣急敗壞地嘶吼,與眾漢子衝進賭場,賭場內的打手也手持兵刃衝過來,陳十六跳到賭桌上警惕著四周隨時衝上來的打手,他來之前便考慮過其中危險,但真正身臨其境才明白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危險。

  「諸位,稍微等一下,一點小事,很快處理好。」

  袁超走來,安撫驚慌的客人,見客人冷靜下來,他陰冷的眸子盯著陳十六,淡淡說道:「陳十六,你還真不怕死,一個人來砸場子,哼……霍天手底下不會就你一個人了吧!」

  「我一人足矣!」

  陳十六淡淡回了一句,冷冷掃視了一番在場賭客,威脅道:「我的劍不長眼,不想死的趕緊滾。」

  這些賭客只是為了賭錢,武邑縣的賭場這麼多,哪裡賭不一樣,怎會拿性命開玩笑?一些前來捧場的道上人士不願插手霍天、袁超之間的爭鬥,得罪誰都不好過,還是走為上策。轉眼間,賭客跑了大半之多。

  袁超臉色猙獰起來,低聲吼道:「抓活的。」

  賭場打手立即朝著陳十六衝了上去,揮舞著兵刃砍去,陳十六出劍兇猛,卻無招式可言,很快漏出破綻,他身法靈活,可賭場打手實在太多,幾刀同出,便封住了陳十六退路,若非袁超抓活的,恐怕他早已被亂刀砍死,縱然如此,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他已身中數刀,渾身鮮血,狼狽不堪。

  「呼……」陳十六被逼到牆角,喘著沉重的粗氣,冷冷凝視著面前數十名隨時衝上來的打手,他已無路可走,若是幫派兄弟再不殺進來,他真的要死在這裡。就在此時,一群漢子手持兵刃衝進賭場,見人就砍,袁超等人心中一驚,這才明白上當了,手下立即護送袁超從後門離開。

  陳十六終於放下心,長長呼了口氣,雙腿再也無法支撐,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時間,兩方激戰起來,不消片刻,賭場裡的打手死的死、逃的逃。

  霍天爽朗大笑著走進來,滿意地稱讚道:「十六,我果然沒看錯你,這招真是厲害,重重有賞。」

  「謝幫主。」

  「來人,帶十六去醫館。」

  霍天下令,立即有兩名手下攙扶著陳十六離開賭場,去醫館療傷。

  醫館的病人不少,大多是跌打損傷的出勞力的漢子,另外便是小病小恙的婦人、孩童,都是普通老百姓。陳十六渾身是血,又由兩名帶著沾著鮮血兵刃、表情凶狠的同伴攙扶進來,大吵大嚷著讓大夫先行醫治,誰也不敢阻攔、多說。

  陳十六被扶進內屋,大夫緊張地為其清洗傷口、縫合,陳十六痛得冷汗直流,咬著牙不發出一絲聲響。

  外面兩位上了年紀的婦人摟著孩子正家長裡短地閒談。

  「昨天那場大火真是嚇人,將徐家的宅子燒了大半。天不亮,捕快、衙役就到了,說徐家的公子被燒成乾屍了,全身漆黑,連模樣都看不出來。」

  「哪個徐家?」

  「還能是哪個徐家,就是那個考了幾次都沒考上秀才的徐麟棟家唄!」說話的老婦人停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徐家不知觸了什麼霉運,這才一年,先是徐老爺跟夫人過世,現在連唯一的兒子也死了,這麼大的家業不知道落到誰手裡。」

  徐麟棟?陳十六聽到這個名字,不由一愣,不顧大夫正在縫合傷口,猛然起身,走了出去,大夫跟在後面焦急地大喊:「傷口,傷口,還沒縫完呢!」

  「你說徐麟棟死了?」

  陳十六不理大夫,走到兩名老婦人面前,著急地詢問。那倆老婦人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點頭,小聲說道:「昨晚被火燒死的。」

  …………

  徐家宅子,大門四敞。

  陳十六來得匆忙,身上的血衣都沒來得及換,可到了徐家大門前,他不由停下了腳步,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日與徐麟棟爭執、絕交的場景,如今徐麟棟已死,自己以何種身份前來祭拜?陳十六正猶豫著,大堂的爭吵聲傳來,徐麟棟父母一年前先後過世,徐麟棟昨夜失火而死,怎麼會有人在他家中爭吵?陳十六疑惑地走了進去。

  「這個宅子姓徐,哪輪得到你們外姓來分?」

  「徐二叔,話不能這麼說。當年我姐姐嫁給姐夫,只有幾片瓦屋,你分家出去還沒有這宅子,這宅子是我姐姐、姐夫打拼掙下來的,現在姐姐、姐夫入土,麟棟出了意外,我們自然有權分到家產。」

  「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這家宅子姓徐,就只能歸我們徐家,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趕緊滾,再不滾,我去縣衙報案。」

  陳十六聽著爭吵聲,已走到大堂門口,裡面十幾人爭吵不休,其中幾人陳十六見過,徐麟棟的二叔以及堂哥、堂弟,另外,恐怕便是徐麟棟母親那邊的親戚,徐麟棟才剛死,都還沒入土,他們就開始爭奪財產,實在面目可憎。

  「不用去縣衙報案。」陳十六走進大堂,淡淡地說了一句,立即引來這些人的注意力,不等這些人開口,陳十六將手中沾滿鮮血的劍一亮,冷冷說道:「再不滾,我手中的劍就不客氣了。」

  「陳十六,別以為你在幫派混就無法無天,這是我們徐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

  「啪!」陳十六手中的劍一揮,落在說話者的肩膀上,那人嚇得愣生生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滿臉恐懼,一動不動,他是徐麟棟的堂兄,知道徐麟棟與陳十六的關係,也知道陳十六如今在幫派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滾。」陳十六冷冷地說了一句,一群親戚嚇得逃也似的跑了,只留下徐麟棟家的管家劉伯。劉伯唉聲歎氣地搖頭,說道:「真是造孽啊!少爺的屍體剛從縣衙運回來,連棺木都沒打造,他們就來搶奪財產。陳公子,我替少爺謝謝你。」

  「我想去祭拜一下徐大哥。」

  「陳公子,這邊請。」

  劉伯帶著陳十六走到前堂廂房,棺木尚未送來,徐麟棟燒焦的屍體擺放在一張木板上,屍體幾乎燒成焦炭,看不出一絲模樣,陳十六無法想像到底多大的火能將人燒成這樣。屍體雙手的姿勢非常奇怪,呈張開、高舉之狀,陳十六悲痛地祭拜完徐麟棟,轉頭對劉伯問道:「劉伯,縣衙那邊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劉伯不解地問道。

  「徐大哥真的死於意外失火?」

  「縣衙那邊是這麼說,仵作驗屍,說少爺口、鼻、體內有燻煙,表示少爺在大火中喪命,應該確定是死於意外失火。」劉伯認真回道。

  「昨晚失火,你沒聽見徐大哥的叫聲?」陳十六疑惑地問道。

  「沒有。」

  劉伯搖了搖頭,說道:「昨晚少爺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回來後還讓我陪著喝,我又陪著少爺喝了點酒,見少爺睡了,我也有點醉了,就把少爺送回房間,自己也去睡了。直到外面有人喊叫,才醒來,天都亮了大火才撲滅,少爺燒死了,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酒了。」

  「你送徐大哥回房間?」

  「是。」

  「徐大哥房間起火的原因是什麼?」

  「油燈歪了,燒起來。」

  「你離開房間沒把油燈熄滅?」

  「我記得熄滅了,可仵作檢查說起火的原因是油燈,我當時喝得有些暈,也想不起來到底有沒有把油燈熄滅。」劉伯表情痛苦、自責,似乎為了良心稍微好過些,繼續說道,「衙役們說也或許是少爺起夜,自己點了油燈,又睡回去忘記熄滅了,唉,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

  陳十六安慰了一下劉伯,離開了徐家。他沉思著走在空寂無人的街道上,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徐麟棟家的這場大火有問題,可他打人殺人還行,這種用腦破案的事情真是不擅長。

  破案?陳十六腦海中猛然想起一個人,他聽聞過的一個人,傳聞此人斷案如神,只要對案件有疑問者便可求助於他查明真相,只不過此人性情古怪,讓他出山必須付出極大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