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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鄧九的真正心意

  他說到這裡,柳婧連忙哭道:「我不要,九郎,我不要你忘記我。」

  鄧九郎沒理會她的哭泣,繼續說道:「後來,我從西南回來,陡然知道交州南越國多了一個百越女王,這個女王向太后說,她樂不思洛陽……」

  鄧九郎說到這裡,自失的一笑,他喉結滾動了好幾下,在仰頭把盅中的酒一飲而盡後,他繼續說道:「我還是不爭氣,那時刻,就應該把你丟下,可我卻怎麼做不到呢?」喃喃自語到這裡,鄧九郎又道:「我做不到,我也忍不住,便帶著人來荊州了,我想與你見一面。」

  他說著說著,到了這裡時,卻是長久的沉默。

  廂房,因為鄧九郎的沉默而安靜至極,就在柳婧呼吸都有點痛時,鄧九郎又放緩了聲音,繼續說道:「於是,我再次回到洛陽,用你說的那些匈奴之事,向太后討了這個交州刺史之職。」這時的鄧九郎,想也沒有想應該再向柳婧多說什麼,柳婧也一點不覺得,他把那個消息據為已有,有什麼過錯。他和她都是聰明人,非常的清楚,對鄧太后來說,鄧九郎手中握有大量情報,這是家國之幸,而如果是柳婧握了大量情報,那就是她鄧太后之禍,那對鄧太后的刺激,還不是現在這點財富可比。那是會讓鄧太后傾一國之力來滅殺的禍根!

  鄧九郎還在說道:「我領大軍來到交州,本沒有想過便宜放過你。恰好這時,又中了刑秀幾人的計,以為你對我不忠。」

  他又沉默起來。

  ……哽咽著,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後悔的柳婧無法想像,在桂陽郡,她與鄧九郎再次相逢時,他陡然對上容光煥發,美艷得彷彿換了一個人。又陌生又熟悉的柳婧時,那心靈的衝擊是何等之大。

  ……在那砰砰急跳的心臟中,他忘記了恨,忘記了惱,忘記了羞辱,他只記得她風情萬種地走下軟轎,只記得她舉著那豐腴滑膩的手臂,在鈴鐺聲響中那麼一回眸。那一刻,他竟是又感覺到了激動。

  ……他竟是。又愛上了她一次!

  也許在他的骨子裡,其實是厭倦洛陽城那種千人一面的貴女的,也許是他這一生。有了太多的心想事成。有了太多的唾手可得,所以,柳婧越是難以征服,他便越是要伸手,她越是多變,他也越是心動。

  ……那時刻。他只有一種感覺,他要把她脫光了綁在榻上,沒日沒夜地幹著她!

  ……那時刻,他不由想著,他是不是前世欠了這個柳氏的?怎麼她端莊時。他覺得她美,她放縱時。他亦覺得她美?怎麼她的每一個面目,都讓他迷醉,讓他覺得天下的女子與她相比,都太淡太無趣?

  接下來,她的一再戲弄,那些對中原男人來說近乎羞辱的王夫稱號,對他來說,也就沒那麼痛恨了。他想,只要這個婦人自始至終都是他的,那這些閒言閒語,她的那些風騷舉止,也就由了她去。

  鄧九郎這種心態,其實世間大多數男人都有。一方面,他們希望女人對自己千依百順,一切以自己為重,以自己為尊,是個好掌控也讓自己踏實放心的賢妻良母,最好可以讓自己後顧無憂,可以由自己決定她的人生。可另一方面,他又渴望那種風情萬種,極具女性魅力,自己卻無法完全把握的女人。所以,鄧九郎在見到女王打扮的柳婧時,有過憤怒,可那憤怒外,更多的卻還是油然而生的征服欲和新鮮刺激感。

  其實,這世間的男人和女人,所謂的愛情保質期,也就是相處久了,你像一杯水一杯果汁一樣,對方嘗夠了,瞭解得比你自己還要清楚,也就沒有新鮮感了。這個時候,那些富有個性的女人,就能給對方一種新鮮感,一種可以激起他的興奮,卻又力還不逮,讓他無法完全把握住的衝動和征服欲。

  這世間,有很多男人總是叫囂著找純良女人,要女人溫柔,包容,善良,要女人只守在家裡當賢妻良母。可往往到得後來,也總是這種好女人被拋棄,或者,被丈夫做為黃臉婆養在這裡,守著柴米油鹽兒女和他熬過一生,而他自己則在外面紅旗招搖。而當別人問起時,男人總是會說,家裡的黃臉婆太淡,太無趣……可當初也就是這淡,才讓他求之不得啊!

  所以,女人最好是永遠做自己,做賢妻良母可以,但不能為了別的人,別的事,付出所有所有,直至忘記了自己也有過一對能夠自由飛翔的翅膀。

  沉默了良久後,鄧九郎輕輕說道:「阿婧。」

  「嗯。」

  「這一年你懷兒,你挺著肚子逃離我處,又南越海外的奔波,又恨我恨到當著我的面殺那妾……我好幾次忍不住,差點向你道明實情。之所以面對你時,我沉默居多,便是擔心自己心軟了,會告訴你我不曾有什麼庶長子,那一兒一女並不是我的骨肉……我那時恨你惱你,不想太便宜了你。你可知情?」

  柳婧點頭,啞聲道:「我現在知道了。」

  「你懷孕那麼苦,要生產時痛成那樣,我還忍著不說,自己想想也很過份。可我就是想懲罰你,就是想看到你為我而痛苦。」

  柳婧:「……」

  傾訴到這裡,鄧九郎轉過頭來,前對著紗窗,也背對著陽光,他一雙深邃的眼,定定地看向了柳婧。

  柳婧也正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剛剛流過淚的她,眼睛烏亮烏亮的,眼尾還有一抹粉紅,襯得那張白膩美艷的臉,越發誘人得緊。

  鄧九郎的目光,轉向被她緊緊摟著的孩子,看了孩子一會,他低低又道:「阿婧。」

  「嗯。」

  「便是我最恨你,最想讓你痛苦時,也做不到忘了你……」

  這是情話,這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柳婧纖白的手指撫著櫻唇,淚水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流下。

  鄧九郎慢慢走了過來。

  他走到柳婧面前,緩緩蹲下手,他溫柔笑道:「傻子,你不要怕我這次回去會有什麼變故……我剛才也說了,要是能忘,我前兩年也就忘了你了,要是能捨,我早就把你捨了。到了這個地步,我也認命了,實是不想與你之間再有什麼折騰了。」他微微傾身,把她和孩子摟在懷中,低低說道:「我不在時,照顧好孩子,老實等我回來。」

  說罷,他腳步一提,朝外走去。

  把鄧九郎送出門後,柳婧唇顫抖著,淚眼巴巴地看著鄧九郎,過了好一會,柳婧狠狠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了。九郎,你放心回洛陽吧。」

  「知道就好,也要照顧好自己。」鄧九郎重重摟了她一下,提步朝外走去。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又合上,柳婧怔怔地站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又淚如雨下。

  鄧九郎身為交州刺史,統領交州一境的諸般事宜,自是不能說走就走,就在他忙著與人交接時,柳婧看著下面哄哄鬧鬧的一切,心裡堵得很,便提步朝著書房走去。

  這時的南越國,因有張景霍焉等極為能幹的封臣在,柳婧實際上是不怎麼理事的,她抱孩子怔怔忡忡地走到書房裡,裡面正忙活著很。

  她看了一會,又轉過身去。

  這時,一個護衛走了過來,低聲道:「殿下,蕭文軒想見你。」

  柳婧搖了搖頭,她低聲回道:「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怪他的,一點也不怪他,只是我現在心情不好,什麼人也不想見。」

  那護衛歎了一口道,道:「好吧。對了,相國有跟你說過嗎?鄧家郎君正在給眾人做媒,就在昨日,他已派出自己的人手和幕僚,向看中的各大家族說親去了。郎君替大伙瞄中的家族,都在荊州揚州交州一帶,鄧家郎君的意思是,先派人去說合說合,他再親自上門拜訪。那些家族的情況,都是經過大伙自己的,公主你要不要也過一過目?」

  說親?這是大事。

  不過,這大事經過了張景他們自己,又由鄧九郎經手,柳婧看不看也無所謂。她現在心事沉沉,又哪裡有心去看?

  於是,她又搖了搖頭。

  目送著柳婧離去,張景緩步走出,他低聲道:「公主問過霍焉沒有?」

  那護衛回道:「不曾。」

  張景微笑著回頭,朝著角落處喚道:「霍郎,聽到大伙要說親,公主想也沒有想過問你是不是也在其中。現在,你明白她的心意了吧?」

  霍焉從角落裡走出,他目送著柳婧離去,久久久久,竟是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張景。

  見他到了這個地步還有點癡迷不悟,張景暗歎一聲,轉眼他又說道:「對了,你那三個老鄉,這兩天可鬧騰得緊,昨天那個叫什麼陳什麼的?竟說要是你不去見她,她就死在我面前什麼的……我實在給鬧得煩了,便把她們三個看押起來,又跟鄧家郎君說明了這情況。他的意思是,這三女交給我處置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