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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被擒

  剛說到這裡,腹中的孩子猛地踢了她一腳,於是柳婧又『絲』的發出倒抽聲聲。

  陰暗中,男人的雙眼放在了她的肚腹上。

  直是看了她好一會,他才開了口,聲音依然沒有溫度,「肚子有點大。」

  這是在與她閒聊?

  柳婧翻了一個白眼,也懶得理他。

  她不說話,黑暗中的男人也不說話,兩人這般一坐一站了好久,男人轉過身去。

  看到他走到帳蓬外低語了幾句,聽到外面蹬蹬而來的腳步聲,側耳傾聽著,把他的話全部收入耳中的柳婧,突然風情萬種的笑了起來,她嬌嬌地笑著,軟軟地喚道:「哎喲,刺史大人怎麼又要把我擒了去?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還把我關在刺史府中?如果是的話,大人可要小心了,你那兩個孩子,現在還抵不住我一劍呢……」

  幾乎是她的聲音一落,一道冰寒的劍鋒便架在了她的頸上!

  卻是鄧九郎抽出了寒森森的佩劍,那劍鋒抵住了柳婧的頸!

  ……便是打死柳婧,她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鄧九郎以劍相抵!

  瞬時,一種排山倒海的痛恨和悲苦同時沖激而來,就在她楞楞地抬起頭,就在對上她的目光,背著光的鄧九郎似乎有點慌亂地收回佩劍時,柳婧突然頭一仰,放聲大笑起來。

  她的大笑聲,如此悲愴又絕望,直令得鄧九郎呆呆站了半晌後,朝著自己拿佩的手看了一眼,迅速地把劍插回了劍鞘中。

  這時,柳婧止住了笑。

  她剛才的大笑,似乎引發了腹中的疼痛,在慢慢低下頭。咬著唇忍著呻吟安撫了一會肚裡的孩子後,柳婧低低地說道:「你拿劍指著我!」

  她流著淚,哽咽地又說道:「你居然拿劍指著我!」

  在站在陰影處。一動不動的男人望來時,她用袖子狼狽地拭著臉上的淚水。哽咽道:「你還拿劍指著我!」

  鄧九郎一動不動地站了會,陰暗中,他薄唇動了動,差點說道:「你懷了別人子嗣,你給我戴綠帽子時,可也想過我會憤怒?」

  這時,柳婧掙扎著爬到床榻另一頭。西西索索尋了半天,終於找到自己丟棄的手帕後,她拿著手帕拭了拭淚。

  拭去淚,又擤去鼻涕。柳婧伸手把兩個枕頭疊在一塊,然後慢慢地睡了下去。

  睡好後,她背對著鄧九郎,慢慢在黑暗中縮成了一團。

  鄧九郎:「……」

  過了好一會,他拖動榻幾的聲音傳來。

  黑暗中。他靠著榻幾坐下,也不說話,便這樣靜靜的,無聲地坐著。

  也許是柳婧這一天情緒太過激動,她剛合眼。便孩子腹中的孩子踢得痛醒,睜開眼瞪了一會黑暗的帳頂,她把自己的拳頭塞在嘴裡,把因疼痛發出的呻吟聲堵了下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這一波一波的疼痛無止無盡時,一隻溫熱的大掌伸了過來,那大掌撫上她的腹部,鄧九郎那壓低的,隱藏著擔憂的聲音傳了來,「是不是要生了?」

  柳婧伸手呼地把他的手拍落,冷冷地喝道:「滾開點——」

  在身後的男人僵住時,柳婧背對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孩子是我的,生與不生都與你無干!」

  身後,先是一陣安靜。在一陣讓人窒息的沉寂中,突然砰的一聲,卻是男人踢翻了榻,大步衝了出去。

  他一走,柳婧便冷笑出聲,只是笑著笑著,她又因疼痛而流起淚來。

  過不了一會,那熟悉的腳步聲再次在帳外響起,就在柳婧睜大黑暗中發亮的雙眼回頭看去時,只見幾個高大的身影依次鑽了進來,他們在柳婧的榻旁站定後,只聽得鄧九郎漠然的命令聲傳來,「把她抬上馬車!」

  「是!」

  彷彿知道柳婧會掙扎,下過命令的鄧九郎騰地轉身,在黑暗中,他雙眼如狼,冰寒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喝道:「你要是敢動,要是因為你的掙扎傷了我的孩子!我就屠了你這南越國!」

  這話一出,柳婧不動了。

  在沉默中,她被幾個人抬起,不一會,柳婧連人帶著厚厚的被子,給送到了一輛馬車中。

  再然後,是馬車啟動,只是似乎所有的馬蹄都被包了布,明明這麼多人,這麼多馬,行走起來卻安靜無聲。

  馬車中在柳婧睜大眼流著淚中,慢慢駛出了南越國的領土。

  饒是柳婧氣恨到了極點,可到了凌晨時,她還是睡著了,一睜眼看到外面白灼的日光,朝著官道看了一眼的柳婧,哧地冷笑道:「怎麼,不敢把我送回龍編了?」

  一側的護衛還沒有開口,倒是地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公主眼力不錯,這是送你回中原。」他擔憂地看了一眼柳婧挺得高高的肚子,向左右喝道:「再走快一點,要是誤了產期,所有人可吃罪不起!」

  在左右眾人的朗應聲中,地五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婧,暗中歎息一聲,並沒有策馬靠近。

  中午時,在一眾恭敬的問侯中,噠噠噠馬蹄聲響,端坐在馬背上的鄧九郎,出現在柳婧的馬車外。

  一來到馬車旁,他便掀開車簾,朝著柳婧鼓得高高的肚子看了一眼,又看臉色怏怏唇色發白的她看了一眼,鄧九郎策馬退後幾步,低聲說道:「這幾個穩婆是夷人,也不知靠不靠得住,你們都注意點,如果她還能撐,那就加快速度日夜趕路。」

  「是!」

  這嶺南之地,可真是悶熱得難受,柳婧受不得顛,馬車中便擺了厚厚的被褥,可這被褥一厚,便是鋪了玉片竹蓆,也熱是難當。

  她在揮汗如雨中,整個人熱得沒了半點精神,被人扶下來用晚餐時,一張美麗的臉白得像紙片一樣。

  看到柳婧挺著高高的肚子。像死人一樣仰躺在榻上,地五回頭看了看,終於走了過來。

  他在柳婧的身邊坐下。

  看著她。他遞來一個水壺,輕聲說道:「是不是很難受?這裡有一點水。你喝一口。」

  柳婧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看了一眼地五後,她重又閉上了眼。

  見她沒有半點精神,地五小聲說道:「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這裡離城鎮不遠,我讓人把幫你買來。」

  柳婧動了動唇瓣,在地五凝神聽來時,只聽她淡淡地說道:「我是虧了底子。想要孩子平安的話,不如放我回番禺待產!」

  地五怔了怔,苦笑著說道:「公主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柳婧冷笑道:「那你們主子的意思。是寧願一屍兩命了?」

  地五一凜,不一會,他沉聲說道:「我去與郎君說說。」

  不到片刻,地五過來了,他再次在柳婧身邊坐下。看著她,他好聲好氣地說道:「再堅持一百里,我們的人就到了,他們會帶來中原的名醫,所以公主盡可以放心待產。」

  柳婧淡淡說道:「這麼說來。放人是不可能的了?」

  地五暗歎一聲,老實地回道:「是的。」

  柳婧閉上雙眼,過了一會,她輕聲說道:「那我能不能知道,你們郎君準備怎麼安置我?我生了孩子後,會怎麼樣?」

  這還能怎麼樣?

  地五朝著柳婧看了一眼,抬頭又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山坡上,負著手佇立著,冰冷得彷彿雕像的鄧九郎,沉吟了一會,他說道:「公主不要擔心太多,你生的孩子,自是金貴著。」

  柳婧聞言哧地一笑,她說道:「我的孩子,當然是金貴!便是放在番禺,他也是有封地的世子!」

  說到這裡,柳婧慢慢掙扎著坐起,看到她晃了晃,地五連忙扶住。

  剛剛把柳婧扶著坐好,柳婧便溫聲說道:「地五。」

  「公主有何吩咐?」

  「我這幾天體力流失很快,精力也一天比一天不濟,趁我現在還有精神,你去把鄧家郎君叫過來,我想與他說說話。」

  「……是。」

  在地五擔憂的目光中,柳婧閉上了雙眼。

  不一會,一陣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站在柳婧身側,居高臨下地盯了她一會後,鄧九郎冰冷的聲音傳來,「你要說什麼?」

  柳婧睜開了眼,她掙扎著坐直,輕聲說道:「鄧家郎君,請坐。」

  鄧九郎木了一會後,在她身邊坐下。

  柳婧轉過頭看著他。

  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收回目光,重新閉上眼,柳婧聲音輕細地說道:「那一日,在龍編城裡與郎君初遇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時郎君看我時,眼神還是溫暖的。」頓了頓,柳婧安靜地問道:「我想知道,那一兩天發生了什麼事,讓郎君對我變了態度?」

  鄧九郎冷笑起來,他問道:「你真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這時她的肚子又是一小塊一小塊地鼓了兩下,柳婧連忙伸手打了下調皮的孩兒,說道:「不管怎麼樣,我不想有什麼不明不白的地方。」說到這裡,她看向鄧九郎,提醒道:「對了,郎君有什麼不解的地方,也可以直接問我,我要是能回答,都會回答的。」

  見鄧九郎寒著臉只是冷笑著,柳婧又說道:「我知道你為了那個美人怪我狠毒,我呢,其實也想明白了許多。現在就是想把話說明白,免得有個什麼變故還要做糊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