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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柳文景說舊事

  帶著眾人浩浩蕩蕩地下了樓後,她扭著腰,風情萬種地向著刺史大人的車駕走來。

  她沒有如眾人想像的那樣,向著刺史大人行禮,刺史大人也沒有下車,向著這個有著中原皇家血脈的公主見禮。

  在眾人的屏著呼吸中,百越女王綽約多情地走到了刺史大人的車駕前。

  不一會,她便扒在了刺史大人的車窗處,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鄧九郎終是忍不住冷冷說道:「誰讓你穿是這麼風騷的?」

  柳婧的打扮,在中原人看來,是風騷了,畢竟她露出了半截凝脂般的玉臂,露出了鎖骨以上的玉頸,連纖細的足踝,也是光裸的,使得那足踝上的造形古拙的黃金鈴鐺,特別的扎人雙眼。

  柳婧傾身靠著他,在眸光顧盼中,她突然一笑。

  這一笑,特別輕快,甚至還發出了『格』的歡樂聲。

  在一個笑聲令得鄧九郎怔住後,柳婧竟是不置一言,便翩然後退。

  轉眼間,她風姿曼妙地退到了她的僕人中,伸出雪嫩豐腴的手臂,她信手把一縷碎發拂到耳後後,柳婧身子一轉,曼聲說道:「行了,我們走吧。」

  說罷,這個出現在得突然的百越女王,便這麼帶著她的人,悄無聲息地退入了瓊華樓中。

  鄧九郎目光如電地掃了那瓊華樓一眼,回過頭來。於是,轟隆隆腳步聲馬蹄聲再次響起。

  而這一次,一直到刺史的車駕消失。也不再有半個人議論刺史大人的妾室之美。

  所有人還沉醉在百越女王那絕世容光中。

  ……

  酒樓中,刑秀朝著柳婧上下打量一會後,終是哧笑出聲。

  在他的目光中,柳婧連忙端起酒盅,她一邊舉起長袖小口地抿著,順便,把她的羞愧遮掩在袖底。

  刑秀卻不放過她,他哧笑道:「也不知是哪一位說的,我們都要戴紗帽穿深衣,遮掩身形面目。反正就是不能讓鄧九郎發現我們早就到了龍編!」

  他盯著柳婧那埋得深深地臉。忍不住又冷笑道:「古往今來,也只有您這位公主殿下,去與幾個小小的妾室爭奇鬥艷!」

  他實在有火,於是又嘲諷道:「殿下你不是說只是上街走走嗎?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讓您迫不及待地露出真身。害得咱們這酒樓變得人山人海?咱們這些人變得寸步難出?」

  他訓到這裡。柳婧終於弱弱地開了腔,「別說了……」

  張景在一側笑道:「公主是見到向來不沾女色的鄧九郎真地帶著美人遊街,給氣得失了分寸。這算不得什麼大事。反正咱公主也要露面的,不過是提前了一點。」

  刑秀譏諷地說道:「怕不止是這樣吧?我看公主是害怕鄧九郎變心了,便想用這個鎪主意證明一下!」

  「好了好了,這事就些打止。」還是霍焉看到柳婧可憐,連忙上前攔在了中間。他轉頭看向柳婧,岔開話題道:「阿婧,那柳文景用了藥精神好些了,想要見你,你見不見?」

  柳婧連忙高興地叫道:「我就去見。」說罷,她急急忙忙地跟在霍焉後面跑出了房間。

  目送著她的背影,張景搖了搖頭,刑秀則若有所思地說道:「公主現在這模樣,與在洛陽時真是判若兩人。」

  一側的桓之況笑道:「我聽她父親說過,她在小少女時,就是這跳脫的模樣。」

  張景恩了一聲,道:「這些不重要。」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冊,說道:「百越諸族對鄧九郎在西南平夷時的殺名懼得很,前來請公主幫忙說項的極多。」頓了頓後,他拍了拍手中其中一卷,哧笑道:「喲,車騎將軍帶二十萬大軍長駐交州,無數人真是談之色變。這不,這裡便有人說,如果女王殿下勸服了新刺史,她們願意再讓一分利過來。」

  刑秀接過來看了一眼,哧聲道:「這些人還真給鄧九郎的殺名嚇壞了。」轉眼他問道:「對了,上次那個樾地國王聽說給你勸服了,願意與我們一道開發他那個島嶼?」

  張景點了點頭,微笑道:「正是如此,他便是知道自家島嶼上有寶貝又怎麼樣?連地方也找不到,具體是什麼寶貝更是查也查不出。不與我們合作,他便是把自家那島都挖沉了,也挖不出個什麼名堂來。」

  「對了。」他合上卷冊,看向眾人說道:「自從我們那大金礦傳回朝庭後,我發現番禺多了不少中原人,現在鄧九郎一來,更是弄得整個交州夷人和漢人的勢力對比來了個大翻轉。剛才公主跟我交待說,以後要不惜一切保護好公孫旬的安全。我想也是如此,以後我們全部要謹言慎行,防備身邊有奸細。」

  「行了。」他站了起來,笑道:「大伙散了吧。」

  柳婧來到柳文景門外,她推門進去時,柳文景剛剛服過藥,正坐在榻邊與妾侍珠兒說著什麼。他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這中毒之疾便是這樣,一旦解去,便會出現明顯的精神恢復,只是整個人毒還沒有解徹底,整個人還帶著黑黯,也消瘦得厲害。

  看到柳婧過來,柳文景連忙欠了欠身,雙眼緊緊地盯著柳婧喚道:「您來了啊?」

  看他這激動的樣子,竟似是知道了什麼一樣。

  柳婧連忙走過去,在他塌邊坐下後,柳婧與柳文景兩人傻傻看了一陣,最後還是柳婧先開了口,「那個,我叫柳婧……」

  嗖地一下,柳文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他哆嗦了一陣後,結結巴巴地說道:「阿婧,我叫柳文景……」說了這句廢話後,他幾乎眼淚都出來了。眼巴巴地看著柳婧,柳文景哽咽道:「阿婧,我的父親叫做柳行舟!」

  柳婧也道:「我父親也是柳行舟。」

  她的話音一落,柳文景便是一陣嚎啕大哭,他緊緊握著柳婧的手,泣道:「阿婧,二妹,我是你庶兄文景啊!我是你庶兄文景啊!這些年你們都搬到哪兒去了?怎麼我找來找去怎麼也找不著?」

  也確實,這些年來,柳行舟為了柳婧的事。給搬了好幾次家了。

  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柳文景。柳婧眼眶也紅了,她聲音發澀地說道:「大哥,父親一直讓我找你,他一直很想你。」

  聽到她這麼一說。柳文景哭得更厲害了。

  見他情緒這麼激動。那珠兒連忙走了過來。又是撫肩撫背的,又是低聲安慰,好一會。柳文景才止了聲。

  他雖是止了聲,卻還是緊緊抓著柳婧的手不放,拭乾眼淚後,柳文景上下打量著柳婧,急急說道:「阿婧,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跟庶兄說說好不好?」

  柳婧點了點頭,她把這些年來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一遍後,忍不住好奇地說道:「大哥,當年你怎麼就給走丟了呢?」

  柳文景苦笑起來,他低聲說道:「我那年十三歲,已經開始學著行商……我還記得那一天,父親的臉上身上又是血又是淚的,他緊緊抱著嫡母,仰著頭在樹林中嚎哭著,那時你還小,你才三歲,也在那裡哭個不停,我看到嫡母臉上給劃出了長長的刀口,便想著要叫大夫過來看……」

  他說到這裡,柳婧好奇地打斷了他,「母親臉上那傷,到底是什麼人劃上去的?」

  柳文景看了一眼柳婧,低聲說道:「是梁氏族長……他在發現嫡母就是宮中的蓮嬪後,便強押著嫡母要行刑,後來也不知鬧了什麼事,就變成毀容了。說是這樣毀了容顏,就不會引起宮裡人的注意,大家也能相安無事。反正事情就是這樣,然後父親給逼得沒了辦法,便搶出母親跑出了梁氏,也帶出了你。」

  柳文景繼續說道:「就在我轉身準備叫大夫時,一眼看到有個梁氏的僕人帶著幾個官兵朝這邊走來了……當時我嚇了一跳,便想著,這人定然是來抓我父親和嫡母的,於是我情急之下,便想把他們引走。可我沒有想到這引著引著,卻就此與你們走散了……幸好我那時已經開始主事,手頭也有錢財,也不至於淪為乞丐。」

  說到這裡,他捂著臉哽咽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他的指縫流下,柳文景嘶啞地哭道:「我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到今天啊……我去過了老家,好不容易知道柳氏一族都在汝南後,便又去了汝南,可我到達汝南時,才知道你們又不見了……全部都不見了,好不容易才聽到有人說,好似是打交州來了,於是,我便想朝交州走,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病了……那賤婦對我下了那毒,令得我一天病過一天,我原是想著,這一輩子,或許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聽到這裡,柳婧也哭了起來,在兄妹倆哭著抱成一團時,張景走了過來,他在外面招了招,示意珠兒出去後,在問了珠兒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後,張景輕歎道:「一家人能夠團圓,這是天大的好事。」說到這裡,他突然朝珠兒說道:「珠兒夫人,那苦兒我已經接來了,已經到了交州,你明天應該就可以見到他?」

  「什麼?」珠兒驚喜交加,她巴巴地抓著張景的衣袖一會,突然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這一下,她也放聲大哭起來……

  張景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掙開啕啕大哭的珠兒後,他招來一個僕婦,說道:「你去跟公主說一下,她庶兄的病還沒有好呢,不能太過激動。」

  「是。」

  不一會,那僕婦便進去了,再過一會,眼睛哭得紅腫紅腫的柳婧走了出來。看到張景在外面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柳婧拭了一把眼淚,低聲說道:「讓那巫醫多用些心,一定要把我庶兄完完全全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