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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洛陽城中。

  今天太陽高照,暖暖的艷陽鋪在大地上,一改前幾日的陰雨綿綿。

  天氣大好,鄧太后心情也好些了,她在宮女太監地簇擁下,走出忙碌了好些天的議事殿,準備與那些命婦們聊聊家常。

  她腳步輕快,還沒有走近御花園,便聽到裡面輕語聲聲,顯然人來得差不多了。

  一個老太監看到鄧太后走來,連忙躬著腰靠近,笑道:「太后來了?命婦們都到齊了。」

  鄧太后一派閒適地笑道:「嗯,讓她們放鬆一些,朕今天心情不錯,讓她們自己聊聊樂樂。」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鄧太后開始自稱為『朕』,連宮中她也連發諭旨,提倡節儉,對宮中的方方面面都有詳細的要求。

  見到一向愁眉不展的鄧太后說『心情不錯』,左右的人都是眉開眼笑,那老太監進去說了幾句話後,花園中的說話聲便明顯大了不少。

  聽著這些人聲,鄧太后含著笑踱了進去。一看到她走來,眾命婦連忙起身行禮。

  鄧太后揮了揮手,讓她們不要客氣後,便在主榻上坐下。她親切地點了幾個命婦的名字後,目光看著一花園的端莊小姑,不由笑道:「一晃眼間,以前的小不點也長成如花美人了。」

  說到這裡,鄧太后難得地開起玩笑來,「要不是陛下還小,今天非要點幾個美人進宮陪陪朕不可。」

  眾命婦都笑了起來。輕笑聲中,一貴婦笑盈盈地說道:「就是就是,不過太后要是有意,也可以賜下幾樁美滿姻緣,給這春光也添添色。」

  這貴婦一向與鄧太后交好,說起話來便沒有禁忌,見她一開口,眾命婦都附合起來,在小姑們暈紅著臉頰時,鄧太后輕笑起來。

  笑聲中。鄧太后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閃了閃,只見她抿了一口燕窩粥,突然說道:「對了,我那不成氣的九弟想要幾個房中人,要是諸位有人選的話,倒可以薦一薦!」

  四下一靜。

  鄧九郎的婚事,這些年都是洛陽的首要新聞,地位尊貴到他那個地步的男子,實在沒有幾個。優秀到他那個程度的。更沒有幾個。在別的世家子都娶妻納妾,美婢無數時,他的院子時還是空空如也,這可真是讓很多人心動。

  奈何經過黎枝一事後。眾人也知道,鄧九郎這人對女人實在太心狠了,再加上他這一年多一直不在洛陽,也就沒有人想過這回事。

  現在陡然聽到鄧太后提起,命婦們都是一怔,她們看不懂太后的意思,笑了一陣後,忍不住湊在一起小聲地嘀咕起來。

  鄧太后和藹可親地任由眾人說著,直過了一會。她才徐徐說道:「九郎這次納房中人,是朕的意思。他年歲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樣蹉跎下去,所以朕想啊,不管他回來後高不高興。這房中人是一定要納的,再怎麼樣,鄧府也能養幾個女子一世。」她這話,意思就很明白了,那就是不管鄧九郎同不同意,他這妾一定是要納的,而且這事也不需要經過他,還有那些妾便是不得鄧九郎歡心,鄧府也會養她們一世。

  被鄧府養一輩子只是小事,能夠進這裡的,哪個又是養不起女兒的?關健是,這是太后親口開口的,更是太后親自保證,一入鄧門便永遠是鄧家人的,這是什麼?這是太后的承諾!這是太后讓其它勳貴世家沾鄧府光的保證!

  一時之間,家裡有庶出女兒的,或家中情況不如前,以適齡嫡女的,都動起心來。甚至有個加大世家的命婦,也為自個的嫡親女兒盤算起來:皇帝年幼,太后又是個女的,可以說,在這個洛陽城,靠女幸進之路給堵塞了。硬要說有,只有那鄧府的幾位了,而在鄧府中,又有鄧九郎這個能力卓絕,太后非常倚重的親弟為首。

  想先帝在時,好人家的女兒便是進宮博那九死一生的富貴也值得,何況只是給鄧九郎做個妾?便是他不同意,這不是還有太后的承諾嗎?

  想到這裡,幾乎在場大多數命婦都意動起來。

  看著這些命婦眼中的歡喜光芒,和她們時不時地交頭接耳聲,鄧太后一邊喝著粥,一邊冷笑起來!

  她沒有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跑到桂陽郡那地方去了!堂堂國舅,鄧府一族唯一一個讓群臣心服口服的大將軍人選,竟然讓那婦人當成美人給收進了後宮!

  這簡直是鄧氏一族的奇恥大辱!那婦人把她堂堂一國之皇當成什麼人了?

  自得到那個消息後,鄧太后便氣得吃下不飯睡不著覺,本來她還承諾過,不再管鄧九郎的婚姻之事,可她覺得自己現在坐不住了。

  鄧太后心想,那個婦人不過是運氣好得了一個金礦,便張狂得敢侮辱她弟弟了!她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於是,她已秘密派出了宮中最神秘的精銳刺客!她想,金礦她也不要了,那婦人這麼多年積累的財富,她也懶得收回,她現在只要一個清淨!

  就在鄧太后慢條斯理地品著粥,聽著眾命婦的恭維,因放下心中的負擔而暗暗微笑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一個太監走了過來。

  看到那太監,鄧太后蹙了蹙眉,她朝著眾命婦揮了揮手,在讓她們齊刷刷地站起,行禮後遠遠退後時,鄧太后向那太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太監一臉凝重,急聲說道:「稟太后,武威郡八百里加急,說是匈奴會同北面的丁零、東面的鮮卑,西域五個小國,意欲起二十萬大軍犯我武威!」

  「什麼?」

  鄧太后騰地站了起來。

  遠遠看到她臉色不好,眾命婦噤若寒蟬,於安靜至極中,鄧太后沉聲問道:「情況屬實?」

  「說是千真萬確!」

  說到這裡,那太監又道:「眾臣都趕來了,太后,要去見他們嗎?」

  見他們?她拿什麼見他們?國庫已空,朝庭用不起兵打不起仗啊!

  陡然的,鄧太后胸口一陣劇烈的刺痛,在劇痛中。她手按著胸口白著臉慢慢坐下,見她唇色青紫,張著嘴艱難地呼吸著,那太監都駭傻了,他尖著嗓子叫道:「來人,來人——快叫太醫!」

  鄧母得知消息,趕到宮中時,太醫已診過脈,也給太后用了針用了藥,看著外面行走的太監宮女臉色正常。鄧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她急急推開殿門走了進去。看到站了一殿的太監宮女。鄧母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人都散得差不多後,鄧母問向最得鄧太后信任的常太監,低聲問明了情況後。便在鄧太后的榻旁坐下。

  一手握著女兒的手,鄧母一眼看到,年方二十七八的女兒,滿頭青絲中竟是有了幾根銀絲!

  鄧母頓時心頭大慟!她緊緊握著女兒的手,默默流下淚來。

  這時,鄧太后嚶嚀一聲睜開眼來。

  她目光四下看了看後,一眼看到了鄧母,見她淚流滿面的,不由無力地笑道:「母親。誰讓你傷心了?」

  鄧母哽咽起來,她緊緊扣著女兒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綏兒,傳信給九郎吧!讓他與那婦人好好說說,勸得她主動把金礦奉上!」

  鄧母淚流滿面地看著女兒。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婦人的事我也調查過了,她現在真可稱得上富可敵國,她不僅是有那座金礦,現在還新得了一個寶石礦,除了這些,她在十三州都有產業,就是控制了無數條商道,其財富已無可估量。綏兒,母親明白你,你剛才之所以被激得暈過去,莫不過是國庫空虛,無力備戰。現在只要得了那婦人,綏兒你就可以不再節衣縮食,可以寬用幾十載啊!」

  說到這裡,鄧母一咬牙,下定決心地說道:「你可以告訴九郎,便說他與那婦人的婚事,你與我再也不會反對了。如果他喜歡,你可以賜婚給他們。」鄧母頓了頓後又道:「那婦人上次之所以離去,不過是因為她不得我們歡心,強行呆在洛陽也處境艱難。現在你要是告訴她,我們願意承認她,願意給她機會,讓她成為我鄧氏的正式媳婦兒,便是九郎納妾一事,也由她與九郎自己做主,我們不再管。那婦人定然會感恩戴德的。她向來聰明,到時也不用你開口,就會自己把金礦和那些錢財都奉上。」

  說到這裡,鄧母不由想道:柳氏那婦人雖然很不得人喜歡,卻是個實在的財童子,她要是規規矩矩地聽阿綏的話,也可以稱得上阿妥的福將。

  這時的鄧母,根本就不知道,就在半個時辰前,她的女兒正有意願幫她的兒子納妾,同時……

  就在鄧太后尋思之際,她突然憶起一事,連忙掙扎著坐起,扯著嗓子急叫道:「來人,來人!」

  在眾太監急急湧進來時,鄧九後指著那常公公,示意他靠近來後,她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在鄧母震驚的眼神中,急急地交待道:「快去阻止……皇宮隱衛剛剛出洛陽,現在追還來得及,快阻止他們,便說命令取消,南越郡那婦人的性命不能取!」那婦人若是就這般死了,她的財產金礦,說不得會被她的部下分了,要是那些人再一哄而散,逃的逃海外藏的藏深山,那錢財豈不是與國庫無緣?現在那婦人不能死,她不但不能死,還得穩住她。為今之計,只能犧牲九郎,只能無條件滿足那婦人的要求,替九郎納妾之舉更不可行。她必須盡快得到那婦人的錢財充裕國庫以備戰!

  在常公公領命急速離去後,鄧太后轉向鄧母,艱難地說道:「我剛才在花園中,說了想跟九郎納妾的話。現在這情形,這妾是不能納了,母親,這事還得你出馬,想個法子圓回去。」鄧太后說到這裡,苦笑著又道:「做為天下之主,向來一言九鼎,可此番我卻兩度食言,真是……」語氣中真是含著無盡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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