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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刑秀和身份

  與顧呈談過後,顧呈的護衛們都發現,柳婧似乎變得明亮了些。

  轉眼柳婧在莊子休息兩天了。這時,她精神大好,而一直陰雨沉沉的天空,也終於放了晴。

  柳婧是這一次來長安,顧呈繁忙,她卻無所事事,在花園中轉了一圈後,對長安城的一切心中癢癢的柳婧,帶著兩個顧呈的護衛上了街道。

  長安街人來人往,煞是繁華熱鬧,人還沒有靠近,一陣陣古拙的樂府歌聲便飄然而來,纏綿而入。

  長安是前朝都城,它在很多地方,甚至比起洛陽還要有底蘊,與之相應,這座城池中的權貴子弟也是特別多,一路走來,鮮衣怒馬的世家子,華貴雍容的世家女,那是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這些人在街道中橫衝直撞,見者無不紛紛避讓,柳婧這也是避讓了第五回了。

  就在她退到角落,任由一輛馬車捲著黃塵一衝而過時,一個女聲突兀地傳來,「最煩這種庶民了,自以為識兩個字就可以誰也不放在眼裡!」

  柳婧一怔,抬頭看去時,正好看到一輛車簾大開的馬車中,坐在馬車中的一個打扮華麗的貴女鄙夷地盯著她。也不知柳婧哪一點犯了她的沖,直到那馬車在捲起漫天黃塵熏得柳婧又退後幾步,衝出老遠後,那貴女還時不時回頭朝柳婧盯上一眼,滿臉都是厭惡。

  柳婧先是一怔,轉而她眉頭慢慢挑起。

  ……她現在,不再是那個一再地重調『你雖貴我亦不賤』的柳氏女,在這個階層分明,血脈出身決定一切的時代,她高貴的公主出身,可以讓鄧太后在一夕之間改變語氣。也可以讓柳婧自己為之驕傲。更何況,不管到了何等境地,她還是有底牌的……她那逝世的皇兄賜給她的令牌和那偌多的財富以及封地。她可還好好藏著呢!

  她瞟了那衝出了幾十步,還在朝著她指指點點的馬車女一眼後。收回目光,也收回怒火,向兩個護衛說道:「走吧,去翠玉樓上看看。」

  「是。」

  這翠玉樓,就在前方二百步處,它是一家金銀玉飾樓,從外觀看來。這翠玉樓便在洛陽,也是一流珠寶閣。

  翠玉樓分為兩層,柳婧在第一層草草看了一遍後,便上了第二層。

  第二層。無數雕工精美的金銀玉飾爭奇鬥艷,放在同樣雕工精美的木盒中也是光芒閃動。柳婧被一柄銀月釵吸引了注意力,朝著小二說道:「把那釵子拿給我看看。」

  「好勒!」那小二輕快地應了一聲,把那盒子捧到了柳婧的面前。

  柳婧剛剛拿起銀月釵,把它放在陽光下細細欣賞著。樓梯處便是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傲慢中有著做作的嬌柔嗓子甜甜傳來,「五姐姐,我剛才看到了一個好讓人討厭的賤民呢。穿得那麼普通,身後跟的兩個護衛也一臉蠻相,那走路看人的姿勢,卻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一樣。哼,要不是她退得快,我肯定一鞭子甩過去花了她的臉!」末了她還加上一句,「最討厭那種明明什麼也沒有,卻還一副比誰都高貴的賤民了!」

  那聲音說著說著,已到了閣樓,就在說話之人聲音落下,那五姐姐只是微微一笑時。猛然的,那嬌滴滴的聲音高昂起來,「五姐姐你看,就是那個賤民,她居然也敢到這翠月樓來!」

  這打扮華麗的女子叫聲尖利中帶著歡暢,煞是引人注目,一時之間,二樓上的五六個客人和小二,都轉過頭順著她的目光朝著柳婧看來。

  ……為了不引人注目,柳婧身上著的,是自春秋戰國以來民間常自流行的深衣,這深衣上裳下襦,男女一個式樣,顏色也極普通,確實是庶民之服。而站在柳婧身後的兩個護衛,顧呈為了不招人眼,同樣也是一襲深衣。

  那華麗女子歡快地叫到這裡,提步便向柳婧衝來。

  轉眼間,她便衝到了柳婧面前。

  只見她伸出手,重重扯著柳婧手中的銀月釵,把它強行抓到手中後,她尖聲笑道:「這翠月樓的東西,可都是貴重得很。你這種賤民也敢碰?」

  柳婧抬起頭來。

  朝她上下打量一遍後,柳婧慢啟櫻唇,說道:「小姑說我是賤民,可小姑你自己身量雖是不高,卻雙臂粗大,掌中留有繭印,顯然少時經常幹農活。」柳婧這話說得突然,而且她長時間統領他人,慢條斯理說話時,有一種震懾力,一時之間,便是這華麗女以及她身後的五姐姐和幾個婢女,也忘記了反駁,不但聽著柳婧說下去,好幾雙目光還落在了華麗女身上,跟著觀察起來。

  而隨著他們的觀察,閣樓上,不知不覺中,便多了幾聲嘲諷的笑聲和輕鄙的目光……這華麗女的言行舉止,實是太過粗鄙囂張,給柳婧一句話道明來歷身世,自然而然來招來了眾人的鄙視。

  就在那華麗女氣得臉孔紫紅,手一揚便要抽柳婧一個耳光時,柳婧手隨隨便便一伸,久在外面走動的她,用大多數人都知道的那招,扣了華麗女的脈門後,眉頭又是一挑,說道:「你眉骨高聳,雙顴突出,雙唇極薄,眼呈三角,性情也是個極刻薄擅逢犯的……以卑賤刻薄之性,居然穿珠著紫,看來有人提拔了小姑,令得你一朝躍上權貴門。這位小姑,這富貴日子還沒有過幾天,便迫不及待地顯示威風了?你就不怕顏面無存,又跌回原地去?」

  柳婧這一番話,說得很長,可這個時候,眾人自然而然地聽下去了——在一個能寫自己的名字就被人稱道的時代,柳婧露的這一手觀人之術,著實讓人震懾!

  在閣樓上的眾人順著柳婧的目光朝她上下打量時,華麗女紫紅著一張臉,朝著左右侍婢尖聲叫道:「你們幾個蠢貨還站著幹什麼?上來啊,把這賤人的嘴給我撕爛!」

  叫到這裡,見婢女不動。她回過頭朝著身後的貴女哭道:「五姐姐,你看這人,五姐姐。你快讓人甩她的耳光,我要撕了她的嘴。我在抽爛她的臉!」

  面對這華麗女的尖叫,那長相平凡一臉精明相的五姐姐卻在朝氣定神閒的柳婧打量一會後,小聲回道:「……她說得挺準的,只怕是個了不起的人,阿華,我看,還是算了吧?」

  剛說到這裡。五姐姐對上華麗女憤怒得發青的臉孔,不由閉了嘴。正在這時,她眼角看到一人,連忙叫了起來。「啊,是刑家郎君來了。」

  刑家郎君這幾字一出,二樓上眾人嗡嗡而起,那華麗女更是急急轉過頭去,她眼汪汪地看著那施然然而來。長相俊美華麗,身材頎長的美男子。

  一對上那美男子溫柔望來的眼,華麗女馬上哽咽出聲他,她嬌柔地喚道:「刑郎!」一個縱身撲了過去,華麗女嬌滴滴地拈著美男子的衣角。哽咽地說道:「刑郎,有人在你的地盤欺負了我,你得替我撕了她的嘴!」

  她叫到這裡,感覺到刑郎似是在想甩開自己的手,不由聲音一提,尖著嗓子發作道:「刑郎,今天早上父親可是說過,讓我下嫁於你的!」

  叫到這裡,她又指著柳婧憤怒地尖叫道:「就是這個賤女人,她剛才欺負了我,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室,你得給我出一口氣!」轉眼她又忍不住傲慢地叫道:「刑秀,我可是堂堂長安郡守的千金,你幫不幫我?」

  這『刑秀』兩字一出,柳婧便是一呆。

  轉眼,她輕笑出聲。

  柳婧這一笑,那華麗女臉色一青,憤怒更劇,而美男子刑秀聽到她的聲音後,先是一怔,轉眼他雙眼一睜,驚喜地急步走來。

  在刑秀大步走來時,柳婧取下了斗笠!

  她露出了她那張如鮮花般美麗又奢華精緻的面容。

  這種美,簡直是流光溢彩,一下子就把那華麗女和五姐姐壓下去了。在眾人目不轉睛看來時,刑秀大步走到柳婧面前,他激動地朝她深深一揖,顫聲說道:「原來是公……小姑,別來無恙?」

  招呼到這裡,他又抬頭細細地朝柳婧看來,蹙著劍眉又是笑又是怪責地說道:「怎地瘦成這樣?」

  ……看來和樂公主死去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長安來。

  柳婧朝他一笑,微笑道:「前陣子得了一場大病。」

  她剛說到這裡,那華麗女嗓子一提,猛然尖叫起來。

  她這尖叫聲突兀而響亮,直是遠遠傳出,一時之間,樓上樓下都消了音。

  在眾人被她震得耳朵嗡嗡直響後,那華麗女衝到了刑秀的面前,淚水汪汪地尖叫道:「刑秀,她是誰?她是你什麼人?還有,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敢這樣對我?」

  刑秀轉過身來。

  他淡淡地看著華麗女,慢慢地說道:「黎氏阿華,刑某好似還沒有答應娶你!」說到這裡,他聲音一提,厲喝道:「叫管事過來!」

  「是!」

  不一會,一個中年胖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刑秀朝著黎華一指,冷冷說道:「老莊,你帶小九去一趟郡守府,讓小九把剛才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向郡守大人說一遍。你轉告郡守大人,我刑秀雖是不才,可也是出身名門,如今更是財富地位盡皆擁有!這麼一個鄉野來的鄙俗之婦,刑秀實是高攀不起!」

  吩咐到這裡,刑秀盯著臉色發青的黎華,指著柳婧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是想知道這個『賤民』是誰嗎?她是當朝的公主殿下,也是我刑秀投靠的主子……黎華,你覺得堂堂公主閣下,配不配侮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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