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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郎君神武否?

  安撫了柳婧後,原玉走了出來。

  一看到他出現,幾個護衛便一圍而上,他們擔憂地看向後方,低聲說道:「大哥,鄧九郎咬得很緊。」

  原玉冷笑一聲,道:「他不過是仗著人多,只要我們入了黃河,他就追之不及了。」

  「大哥說的是。」

  而在後面,十幾條尖刀船簇擁著一隻大一點的尖刀船迅速地行駛著,在它們的後面還有一條小型客船不停地趕著。

  眾銀甲衛長槍一樣立在尖刀船上,而被他們簇擁著的中間那只尖刀船,鄧九郎正呼呼大睡著。

  與醒來時張揚強霸的鄧九郎不同,他睡著時,特別的孩子氣,如此刻也是,他雙手雙腳攤開,一會側睡一會橫睡,時不時還朝外蹬個幾下,俊臉更是深深埋在絲枕上,因埋得過深,那紅通通的臉上給壓出了一片絲絮紋路,而他額頂的一撮呆毛,更是被他自己蹭得高高豎起。

  這根本就不像一個世家子的睡相!

  跟來的銀甲衛中,便有不少是世家子,他們看著自家郎君慘不忍睹的睡相,同時移開了眼,嘴角抽動了幾下。

  倒是地五,那張木訥的甚少表情的臉上,閃過一抹激動:整整二十天了!整整二十天啊!自從郎君知道和樂公主出事後,便一直沒有真正入睡過,他逼著自己沒日沒夜地忙碌,有時忙得人撐不住了,只要一倒下便是噩夢連連。他本以為郎君這樣還會持續很久。還總是擔心郎君有一天會撐不下去。

  現在看到他久違地放鬆,地五直是激動得無以復加了。

  尖刀船行駛時,因講究速度,根本無法顧及舒服與否,這般隨著浪濤起起落落,河風呼嘯四面而來,便是站都站不住,何況是睡著?

  生怕自家郎君被河浪甩到了河水中,幾個銀甲衛分四方站好,同時。那用來蓋著鄧九郎的被子。也被他們巧妙地定住,務必讓他只能怎麼滾都只在船上滾。

  追到中午時,眼看黃河已然在望,幾個銀甲衛來到地五的身後。一人在河風中扯著嗓子叫道:「頭領。這裡船這麼多。我們無法認出他們在哪條船上啊。」

  地五冷冷地回道:「那客船上的人不是招了嗎?他們此番是前往長安,我們只需要在長安守著便可以了!」

  「頭領說的是!」

  鄧九郎這一睡,便一直呼呼睡到晚間。要不是這尖刀船上實在太過安穩,而且河風也太大,雖是蓋了被子,可風還是無孔不入,直把他冷醒了,他還不一定醒得來。

  睜開惺忪地雙眼,鄧九郎楞楞地坐起,緊緊抱著被子雙眼迷離地發了一會呆後,終於清醒過來。

  他站了起來。

  隨著他慢慢站起,慢慢收起表情,那個強橫霸道的鄧九郎,便再次出現在眾銀甲衛的面前。當然,如果忽視他頭頂那一撮豎得高高的呆毛的話。

  鄧九郎正要開口,一個銀甲衛大步走到身後,他低聲喚了一句後,從袖中掏出一把梳子,鄧九郎一怔,慢慢坐下。

  在他人服侍下把自己打理好後,鄧九郎完全清醒了,他看著前方一片的黑暗,看著黑暗的大河中那偶爾的亮點,聽著兩側黑黝黝的山谷間傳來的猿嘯虎鳴聲,側頭問道:「到哪裡了?」

  「回郎君的話,再過二百里,便是三門峽。」

  鄧九郎蹙起了眉。

  他舉起了手。

  隨著他這手勢一舉,火把騰騰燃燒著的眾尖刀船齊刷刷地停下了,鄧九郎朝前方盯了一會後,說道:「現在用這個趕路已無意義,我們上客船。」

  那客船,一直還在後面跟著呢,不過它的速度遠不如尖刀船,估計還在二三百里外。

  眾銀甲衛齊刷刷應了一聲後,便安靜地坐了下來,就著那被河風吹得呼呼作響的火把,任著船隻隨著水流起伏地聊起天來。

  地五就著火光看了鄧九郎一會,忍不住說道:「郎君,你氣色大好了。」

  「真的?」他這明顯帶著水分的話,鄧九郎聽了卻是一喜,他高興地問道:「可是神武依舊?」

  眾銀甲衛齊齊低下頭去。

  地五隻要看到郎君高興,便覺得什麼都好,於是他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說道:「郎君俊得無法形容。」

  他的聲音一落,空中飄來一個銀甲衛小小的嘀咕聲,「睡醒了還沒有洗臉呢……鼻尖上飄著一根絲,還什麼俊得無法形容。」

  他這嘀咕聲確實很小,奈何此刻實在太靜,鄧九郎笑容一僵,他瞪了那銀甲衛一眼後,忍不住又朝睜眼說瞎話的地五瞪了一眼,這才接過手下遞來的毛巾,就著冰冷的河風清洗起來。

  洗漱過後,鄧九郎重新束髮換衣,披上厚厚的黑色外袍後,他回頭看向黑暗的後方。

  望著那遙遠地方的光點,鄧九郎徐徐說道:「他們的船最快,也不可能快過尖刀船……從此刻起,每過一條船,都發出指令迫其停下,一一檢查!」

  「是!」

  眾人大聲應過後,一銀甲衛擔憂地說道:「可是郎君,我們人太少了,要不要等客船上的人到齊後再行動?」

  火光中,鄧九郎冷著一張臉,他淡淡說道:「拿著令牌,便說是朝庭辦事,誰敢抗令,一律拿下嚴懲!」

  這是準備以勢壓人了。

  眾銀甲衛同時應了一聲是。

  這時,鄧九郎朝臉上摸了摸,突然問道:「我現在這樣子,當真神武?」

  剛才睜眼說瞎話的地五自是沒有了發言權,在鄧九郎盯來時,眾銀甲衛同時低頭,有幾人抗不住強權,應道:「郎君向來神武。」

  鄧九郎卻不高興了,他嘀咕道:「這陣子我睡沒睡好,吃沒吃好的,肯定難看得緊……我與阿婧這麼久沒有見過,我想她一眼看來,便發現她的夫君神武無雙。」

  眾銀甲衛老老實實地低著頭,堅決的一個也沒有抬頭,當然,也沒有人理他。

  鄧九郎的心思也不在他們身上,他眺望著黑暗的後方,傾聽著夾雜在河風中的呼嘯聲,聽著聽著,他的耳邊,似乎真傳來了柳婧那熟悉的低語聲……

  她的聲音,可真動聽啊,他曾以為再也聽不到了,現在能聽到,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