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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逃了

  顧呈定定地盯著鄧九郎。

  盯了一陣後,他慢慢舉手,頭也不回地命令道:「上去幾個人看看!」

  「是!」

  一陣腳步聲響,五個黑衣人迅速地退了出去。

  顧呈慢慢坐回榻幾,這時刻,嘔吐了半天的大皇子,已感覺到事情不對,孤零零地站在角落裡,白著臉顫抖起來。

  他的樣子很可憐,那雙巴巴看著顧呈的眼睛中,也滿是渴望和惶恐,不過現在的顧呈自是沒有心情理會他,他揮了揮手,示意幾婢把大皇子帶下,又吩咐急召大夫前來給大皇子解毒後,他盯著鄧九郎,右手輕敲桌几,好整以暇地說道:「鄧九果然是個聰明人。」他冷笑道:「我終是小看了你!」

  說到這裡,他從婢女手中端過一盅酒,一邊放在唇邊慢慢地抿了一口後,顧呈一邊聲音極悠揚地說道:「不過,我還想問一問,依顧司馬在天下清流間的名望地位,郎君光憑一個莫須有的謀逆之罪,便敢把他全家拿下大獄?」顧呈譏笑道:「好像沒有那麼容易吧?」

  顧呈這話,也正是柳婧所疑惑的。以顧府現時現日的地位和聲望,哪怕是皇帝要動它也大不易,何況是鄧皇后?

  面對顧呈的質疑,鄧九郎笑了笑,他淡淡地說道:「要拿下顧司馬,確實是不容易。不過早在數年前,我便在一個極擅長模仿他人筆跡的故人那裡得到了一個想法……」他話說到這裡,一側的柳婧連忙心虛地低下頭。

  鄧九郎並沒有看她。他在顧呈那沉冷下來的眼神中繼續言道:「因著那個想法,這陣子我請一位奇人偽造了幾封信函。顧呈,你總不會天真地以為,我到公主府。是無備而來吧?」

  顧呈不理會他的嘲諷,只是冰冷地說道:「這麼說來,你這是怕我殺了你,要讓我家人的平安來換你自己的小命?」

  鄧九郎笑而不語。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聽到這腳步聲,顧呈皺起了眉峰,他轉頭看向大步回來的二個黑衣人,沉聲問道:「怎地這麼快?」這二人,就是剛才派出去探查顧府情況的五人中的二人,按路程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回來啊?

  兩人臉色有點不好。他們看了鄧九郎一眼後。低頭跪下。沉聲稟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出去的幾條道路。全部被銀甲衛封死了。二幾人只得從密道入城,特意讓我們前來稟報!」

  這兩人的聲音一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來,轉眼間,又是幾個黑衣人從地道方向跑來,他們急急衝到顧呈面前,向他慌亂地稟道:「主公,不好了,公主府中火勢一滅,那些銀甲衛便堅持挖地三尺。現在,他們已發現了公主府底下的地道,正在朝這個方向趕來!」

  這聲音一落,整個地道中的黑衣人都是一驚,一時之間,嗡嗡聲四起。

  出去的通道被阻,地道又被發現,本是獵人的他們,竟是一下子陷入了甕中之鱉的處境!

  顧呈突然暴喝一聲,「安靜!慌亂什麼?」一句話喝得眾黑衣人齊齊一靜後,顧呈冷冷又道:「你們可別忘記了,那吃裡扒外的姓梁的,剛剛謀害了大皇子卻又消失了的。便是銀甲衛不發現地道,那姓梁的也會把我們的所在洩露出去,此地早就不安全了!」

  說到這裡,顧呈雙目如電,他掃視過眾人後,冷冷說道:「行了,準備撤退吧。」朝著鄧九郎瞟了一眼後,顧呈又道:「綁住姓鄧的手腳,蒙上他眼睛,我們馬上離開!」

  「是!」幾個黑衣人凜然應諾後,看向柳婧,問道:「主公,那此人該當如何?」

  顧呈轉向了柳婧。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柳婧,很快的,他移開目光,冷冰冰地說道:「一樣處理!」

  「是!」

  黑衣人的動作很快,三不兩下,他們便把柳婧和鄧九郎綁了起來。柳婧只看到顧呈廣袖一甩大步朝前走去,眼前便是一黑,卻是被眾黑衣人蒙上了眼睛。

  接下來,柳婧的耳邊便只聽到一陣陣急促有力的腳步聲。

  傾聽了一會,柳婧發現,他們似乎是沿著另一條地道在走,而這一走,便又是兩三個時辰,等柳婧發現眾人停下來時,外面已是鳥鳴啾啾,清風呼嘯。

  眾黑衣人剛把柳婧放下,只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了來,轉眼間,她聽到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了來,「主公,那姓鄧的所言無虛,司馬府已被官兵團團圍住,我們到達府外時,正好看到囚車入內。」

  「……我父親情況如何?」

  「我等無法入內,具體情況不知,不過聽旁人所言,有人出示了大人和大郎犯事的罪證,雖是各位儒生紛紛抗議,卻無法阻止官兵入內拿人!」

  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在顧呈沉默的那一刻,周圍無人敢說話,一時之間,四周安靜得出奇。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呈冰冷的聲音傳了來,「把鄧九押過來!」

  一陣腳步聲過後,顧呈又冷冷地說道:「姓鄧的,你信不信,我今天便是取了你的人頭,明日還可以借助眾人之力,救出我顧氏一族!」

  幾乎是顧呈的聲音一落下,柳婧便聽到鄧九郎笑了起來,他這笑聲,特別沉穩,特別輕鬆,他低低淺淺地笑著,直是笑了好一會後,柳婧聽到鄧九郎那低沉磁寒的聲音傳了來,「顧呈,你且告訴我,你在圖什麼?」

  他低笑著,慢慢地說道:「如今,你憑藉著的,你們顧氏一族,你們清流倚賴著的大皇子殿下,他,中毒了!想來你現在也讓大夫給他診過了吧?他如今是不是患了心疾?還是那種無法醫治,好生養著也只能活個一年二年的,從胎裡帶出來的痼疾?顧呈,你的大皇子已經完了,天下的臣民,是不會允許這樣一個人當他們的皇帝的。」

  在場的黑衣人,有很多人並不知道大皇子被人下毒一事,聽到鄧九郎說到這裡,四下都是一陣驚慌的嗡嗡聲傳來。

  聽到這些嗡嗡聲,顧呈心中突然一沉,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他不該讓鄧九郎有說話的機會的!

  就在顧呈黑著一張臉,卻已無法阻止眾人胡思亂想時,鄧九郎的聲音還有清朗地傳來,「沒有了大皇子做依托,顧呈,你爭的這些奪的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是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可那些清流呢?那些其他的勢力呢?他們要是知道大皇子當不了皇帝,這個天下,還是要交到我們鄧氏一族推舉的,年僅一歲有餘的小殿下身上,他們還會站在你顧府那邊?還會為了一個顧氏,而與我鄧氏拚死拚活麼?」

  鄧九郎說到這裡,又是一笑,笑過之後,他輕緩地說道:「顧呈,你已經敗了,已經沒有退路了!便是你殺了我鄧九,便是你救出你們全家,逃出這洛陽去,這天下雖大,也無你們容身之所!」

  一字一句的,清清朗朗地吐到這裡後,在四周鴉雀無聲中,鄧九郎聲音一提,清冷,沉緩,堅定有力地說道:「顧呈,你還不明白麼?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放開我,並效忠於我!我鄧擎雖是殺人無數,卻也一言九鼎。在這裡我可以向你們承諾,顧家郎君,諸位義士,只要你們丟下兵器,並向我鄧九發誓效忠,既往之事,我一概不究!」

  鄧九郎的聲音極清極堅定,隨著他的話清清朗朗地傳出,四周傳來的呼吸聲,已是越來越急促,伴隨著那急促的呼吸聲的,還有一些驚慌中伴隨著心動地議論聲……

  柳婧雖是目不視物,可光是從這些議論聲呼吸聲便可以聽出,她周邊的這些人,蠢蠢欲動了!

  隸屬於顧呈的黑衣人,忠於清流的這些人,心動了!

  也是,他們沒法不心動,任何一個人面臨著這樣的選擇時,都無法不心動!

  就在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議論聲嗡嗡而來時,一陣急叫聲和一陣接二連三的水花聲突兀地傳來。急叫聲和驚亂中,終於有人想到了還被綁著的鄧九郎兩人,急急跑了過來,幫他們解開了繩子和蒙眼的布巾。

  柳婧雙眼一得到光明,便急急地四下看去!

  她沒有看到顧呈!

  與柳婧的四下掃視不同,與她同時見到光明的鄧九郎卻老神在在,他一邊揉搓著被綁得發麻的手腕,一邊望著前方的河流,問道:「顧呈從河水中逃遁了?」

  還留在原地的黑衣人齊齊低下頭來,有點羞愧也有點緊張地回道:「是。」一個黑衣人上前一步,輕聲說道:「主公,不,顧家郎君見我等表情不對,便跳入河水中,與他一道跳入水中的還有一些叛逆……九郎,要不要去追緝他們?」

  鄧九郎瞟了一眼這個背叛自己的前主人,還背叛得乾脆利落的娃娃臉青年,淡淡問道:「你叫什麼?」

  那娃娃臉黑衣人騰地一聲跪倒在地,恭敬地回道:「稟九郎,小人姓馮,人稱馮三郎。」

  鄧九郎點了點頭,他朝柳婧瞟了一眼,緩緩說道:「行了,追緝就不必了。此番你們棄暗投明,通通有功!」一句話說得眾黑衣人欣喜若狂地跪拜在地後,鄧九郎繼續言道:「以後跪拜之禮不可輕用。行了,你們起來吧,耽擱了這麼久,我們也該回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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