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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三人和地道

  顧呈聲音落下後,外面鄧九郎清笑出聲,只聽他自自然然地說道:「如此,那鄧某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房門吱呀一聲,鄧九郎踩著滿地清輝,出現兩人眼前。

  這時鄧九郎,與白日又有不同,白日裡,顧呈有意無意暗諷打擊下,他雖不至於舉止失措,也幾度形容失色,特別是看到柳婧與顧呈親親密密地站一起時,那臉色很不好看。

  而現他,笑容淡淡,身形挺拔,雍容高貴之氣撲面而來,渾然一個頤指氣使,視蒼生如螻蟻頂級顯貴,哪裡還有半點白日裡傷神失魂之色?

  瞟了房中柳婧和顧呈一眼,鄧九郎緩步而入,隨後他廣袖一甩,那房門便被重重帶上。

  逕自挑了一個客榻坐下後,鄧九郎翹著一雙長腳,轉向柳婧眸光清亮地說道:「柳婧,今**進宮之時,皇后娘娘便知你本是柳白衣。當時有人建議說,柳白衣無端叛變,其心可誅,讓皇后娘娘一旦勸服不成,便讓你服下慢性毒藥。想來柳白衣過了幾日無端暴斃,便是清雲公主有怒,也怪責不到皇后娘娘身上。可這建議一出,娘娘便拒絕了,柳氏,你可知道是何緣故?」

  柳婧抬頭迎向他。

  這時鄧九郎,宛如他們初識時,高高上,唇角雖是帶笑卻有著發自骨子裡冷漠和不屑一顧。

  這樣他,當真好陌生……

  四目相對後,柳婧微微垂眸,她深吸了一口氣後,輕聲回道:「我知,這是皇后娘娘仁德。」

  這確實是鄧皇后仁厚之處,柳婧奉召入宮時,便想過,鄧皇后可能會這樣對付她。事實上,換了任何一個梟雄,都會如此做來,都會一不做二不休,可鄧皇后到底沒有做。也因為這一點,雖是柳婧已與鄧皇后撕破了臉皮,可她也沒有想過,就此倒向顧呈這一邊。甚至柳婧還越發篤定,便是鄧皇后掌了權,只要應對得好,她也應該會放顧呈一條生路。

  見她還真明白,燭光下鄧九郎笑了起來,他不再理會柳婧,轉向看向顧呈,淡淡說道:「顧家郎君,你把柳氏擄走,無非就針對於我,現我已來了,你有什麼話有什麼勾當,何不直接使來?」

  鄧九郎這話一出,房中立馬一靜。顧呈面無表情地盯視中,柳婧也屏住了呼吸。

  過不了一會,顧呈突然笑了起來,他笑聲低低淺淺,透著一種說不出悠揚和沉冷。輕笑中,顧呈說道:「便是柳氏已懷了我孩兒,洛陽人心中名節蕩然無存,鄧九郎還是願意為她冒險前來啊?真真是個情種啊。」

  說這話時,顧呈笑容是輕淺,聲音也是悠揚,只是那雙沉冷眸子,那蒼白俊雅臉上,透著一種與之毫不相符陰鷙!

  這是一種沉冷,令得整個廂房他聲音落下後,陡然寒冷起來。

  面對顧呈,鄧九郎依然是那派雍容華貴模樣,他翹著腿,右手摸著自己下頜,語氣不耐地說道:「柳氏是因我入局,不管她心意如何,我都會護著她……行了,也沒有必要拐變抹角了,現我兩人都此處,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吧。」

  頓了頓,鄧九郎瞟向柳婧,冷著臉說道:「柳氏這個人,看起來雖是冷淡理智,其實重情,我之前讓她離開洛陽,便是不想讓她你我之間兩難。顧呈,她本已出局,你把她強行扣押,如今欺哄於她,讓她以為父母都被你扣手中……」後面一句話一出,顧呈臉色不由一變,而柳婧則是猛然抬起頭來。

  鄧九郎還不疾不緩地說著,「顧呈,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招不妨當面使出來。柳氏不管怎麼樣都是一個婦人,這等朝野之爭犯不著讓她涉身其中。」

  這一次,鄧九郎聲音剛剛落下,顧呈驀然頭一抬,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聲冷戾而沉寒,遠遠地給傳了出去。就他大笑之時,鄧九郎渀佛想到了什麼,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他堪堪站起,堪堪提步朝著柳婧走去。猛然,外面『蓬蓬』幾聲,竟是火光大作!

  這火,是從四面而來,竟是圍住這個廂房,瞬息之時呈火龍滾滾之勢!

  也就是說,柳婧剛剛發現火起,三人所這個廂房,便被大火包圍了個透,伴隨著沖天火焰,還有那滾滾濃煙。這一轉眼間,剛才還華麗富貴閨房,已陷身火海當中!

  這一個變故,不但大大出乎柳婧意料之外,也令得鄧九郎青了臉。就鄧九郎下意識地衝向柳婧時,顧呈於大笑聲中右手一伸,一把扣得柳婧朝自己身上一跌後,也不知他左手按了什麼,只聽得轟地一聲,他們足下地板向下猛然陷入,轉眼間,柳婧朝他跌去,並以無法阻擋之處,朝著一個黑洞落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這麼多變化說起來久,可事實上只是一瞬之間。感覺到自身被制,整個人呈下沉之勢時,柳婧猛然抬頭,她猛然放大瞳仁中,看到了置身於熊熊燃燒大火中鄧九郎!

  這火實起得太了,只不過一眨眼功夫,她所置身這處廂房門窗也給燒得劈劈啪啪響,伴隨著這沖天火焰,還有濃煙,而鄧九郎身後,火舌已席捲而來,似乎她只要一眨眼,這個與她糾纏多時,愛恨難分少年權貴,便會徹底葬身火海!而這種可怕命運,任他有著通天權勢,海量手下,也無法避免!

  這個想法只是一瞬間事!

  就柳婧下沉那一瞬間,她看到了被火海圍著鄧九郎,看到了他身後火舌!情急之下,也不知哪裡來力氣,柳婧張嘴發出一聲淒厲尖叫後,整個人不管不顧地撲出。而她這種絕望中迸發出大力,竟是抗過了早有準備顧呈力道。於轉眼間,她掙脫了顧呈掌握,於轉眼間,她右手一伸,緊緊握住了衝過來鄧九郎手。而十指相握那一瞬間,鄧九郎突然縱身一撲,帶得柳婧朝著顧呈方向重重壓去時,只聽得砰地一聲,兩人朝下一陷,滾入了黑暗地道中!

  而就他們滾入地道時,只聽得『滋』一聲,他們頭頂地板重合上,那合上地板,阻擋了那撲面而來火海同時,也隔絕了光亮!

  隨著一陣骨碌骨碌滾動聲傳來,柳婧眼前越來越黑,越來越黑。而她急速下滾時,她右手,始終緊緊握著那一隻手,不管被磕撞了多少次,那相扣十指始終沒有分開。

  終於,他們骨碌骨碌地滾了一陣後,終於停了下來。幸好身上是軟泥,柳婧還不曾受傷。

  一停止滾動,柳婧便睜大雙眼。可這裡黑暗一片,她哪裡能看到什麼,伸手摸了幾下後,她另一隻手也被鄧九郎握住。

  柳婧喘息著說道:「顧呈呢?」叫到這裡,她忍不住喚了一聲,「阿呈?阿呈!」

  幾乎是她聲音一落,鄧九郎那低沉冰冷聲音便傳了來,「別叫了,他掉入是地道另一個岔口。」

  說到這裡,鄧九郎鬆開了柳婧手,黑暗中站了起來,他似乎摸索了一陣後,重又柳婧身邊坐下。喘息了一會,鄧九郎低沉地說道:「顧呈早有準備,這地道是一個七步見方牢籠,只有一個出口,那出口現被山石阻著。」說到這裡,鄧九郎總結道:「我們現,都是顧呈階下囚了!」

  鄧九郎這話一出,柳婧呆住了,她也不叫喚了,坐地上喘息了一會,等到氣息終於寧靜,便輕聲說道:「是我誤了你。他早就準備著這一天,早就等著你過來。」而她,就是顧呈用來釣鄧九郎上鉤餌了。

  柳婧越是尋思,越是說不出難受。她睜大雙眼,朝著鄧九郎方向看去,雖是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柳婧還是滿懷歉意地說道:「是我錯了,我應該聽你話,對他起提防之心,也應該跟著護衛們離開洛陽。」她既不願意背叛鄧九郎,又不願意傷害顧呈,注定會這場爭鬥中左右為難,本就該一走了之,眼不見為淨……可是,當時她又怎麼可能一走了之?讓她就這麼離開洛陽,再回來時,聽到不是鄧府被壓制,鄧九郎死期不久音迅,就是顧呈早已爭鬥中死去消息麼?她當時留下,就是想著,也許她這裡,也許她能有辦法關健時刻救出哪一個人。爭鬥勝負她不想管,可是,這兩個人,一個讓她記掛了六七年,她心中早就是親人,一個是她心愛之人,她只是想讓這兩人能夠都活著,還活得好好啊!

  黑暗中,鄧九郎聽到柳婧道歉,倒也沒有吭聲。直過了好一會,他才以那種權貴子弟慣有高高上語氣,淡漠地說道:「你放心,我還死不了!」

  說到這裡,他重又站起,黑暗中摸索起來。

  這一次,他足足摸索了近半個時辰,把這個地牢仔仔細細地摸了個遍後,鄧九郎站右側角落,沉聲說道:「上面廂房還燃燒,按道理說,大火燃燒釋放濃煙,就可以令得你我窒息,可我們沒有……你過來聽聽,這裡有一股清風吹來,這風挺大,聞著有點味兒,你看是什麼味道?」

  柳婧聞言連忙站了起來,她摸索著站到鄧九郎身側,貼著牆面感受了一會後,柳婧奇道:「是河風,帶著股水氣。」她說到這裡,頭就一轉,這一轉,她唇貼到了一個溫熱肌膚,竟是她無意中吻上了鄧九郎下頜?

  這無意中肌膚相親,令得兩個人都怔住了,一動不動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鄧九郎低沉聲音輕輕地傳了來,「……我不會娶常淨,當時應了旨只是權宜。」

  他向她解釋!

  她名節已失,幾乎再無清白可言時,他還向她解釋。

  陡然,柳婧紅了眼,她側過頭去。艱難地忍著淚水,柳婧也輕輕地說道:「我知道,我其實都知道……我,顧呈並沒有碰過我,他當時那樣說,只是想讓我不能再與你一起。」

  柳婧說到這裡,感覺到身邊人還是一動不動,那呼吸聲還是帶著壓抑痛楚,她忍不住哽咽著又道:「今天你姐姐說了我不喜歡聽話,我,我就回了一些硬話給她……其實我不是那樣想,真,我不是那樣想!」

  她聲音中,有著一種絕望悲涼。那確實是絕望,不說她失了名節,不說她洛陽人心中再無清白可言,便是她與鄧皇后這麼明白劃清了界限,也是絕了她與鄧九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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