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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羞惱

  身後乾三的話清清朗朗,傾華郡主卻低著頭臉色發白。

  一側的婢女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也是內人,這樣的話,鄧郎以後的妻室又是什麼人?」

  婢女這話吐出後,傾華郡主似是回過神來,她跟著冷笑一聲,那煞白的臉上一抹恨意流露。過了一會,她冷笑道:「不錯,而且鄧郎身份何等貴重,天下最貴氣的小姑,也都以能與他呆上一時片刻為榮,他怎麼可能會需要用手段折服一人?這乾三說話,也越來越信口開河了!」她的語氣中,竟是充滿了對乾三的厭惡!

  此時的傾華郡主,終是不想再站在這裡了,她傲慢地昂起頭,大步朝外走去。

  柳婧垂頭喪氣地挪到了書房外。

  鄧九郎正在忙碌,頭一抬看到她那沮喪氣悶的模樣,一邊筆走龍蛇,一邊淡淡地說道:「諸方城位於豫州荊州交界,城內方圓近百里,有數條河流穿行而過,無論水道陸道,都極是方便。並且,諸方城人的性格,還有春秋戰國時的楚國遺風,喜則笑悲則泣,由著任情行事,經常會有浪漫之舉。每一年都有大量的洛陽人趕到此地渡假。」

  他說到這裡,柳婧騰地抬頭,雙眼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看向他,那神情,自是恨不得馬上就跑到城中去逛蕩玩耍一圈。

  鄧九郎瞟了她一眼,一邊慢慢寫字。一邊繼續道:「不過,這些你都不要想了……我這些信函要處理妥當,不分晝夜地趕,也有半月之功。不等你處理完,我們已上路了。」

  柳婧黑了臉。

  她烏漆漆的眸子瞪著他,甕聲甕氣地說道:「你的信函,關我什麼事?」

  「嗯?不關你的事?」

  「……本就是不關我的事。」她的聲音迅速地軟弱下來。

  「很好。」鄧九郎冷冷說道:「今天晚上侍寢吧。」

  柳婧氣結,忍不住叫道:「你怎麼能這樣?你,你這食言而肥的小人?」

  「嗯?我是小人?」

  「……不,不是。我是小人。」

  「既有自知之明。還楞著做甚?過來做事!」

  ……「是。」

  這一邊,傾華郡主坐著馬車在諸方城中轉悠,雖是僕從如雲,可她卻是心情鬱鬱。

  她歡喜鄧九郎已有數載。平素他一回到洛陽。總是找著借口出入鄧府。在傾華郡主的內心深處,早已把鄧九郎當成了自己未來的夫婿。

  如今,心儀的男人把自己心心唸唸的溫情給了另外的女人。偏那個女人還不當一回事,這種痛苦和難堪,實是傾華郡主胸口絞悶得很。

  見她神色鬱鬱,眼中含淚,一婢湊上前小心地勸道:「郡主何必擔心?那姓柳的最是得寵,憑她的身份,最多不過一個妾位……一妾而已,只要郡主嫁給了鄧家九郎,難道還沒有收拾的機會?」

  不得不說,婢女的話勸到了傾華郡主的心坎裡了,她腰背一挺,露出笑容說道:「不錯。」接過婢女遞來的手帕,她小心地拭去淚水,綻開一朵甜美的笑容說道:「九哥哥向來疼我,他不過是把她當廝僕使喚罷了。」

  說到這裡,她頭一轉叫道:「回府。」

  「是。」

  來到莊子外,傾華郡主下了馬車,看著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流,輕輕一笑,帶著幾分回憶地說道:「還記得九歲那年,九哥哥知道我生辰將近,還給叫了好多人來給我賀壽。那一天車水馬龍,人流如潮,令我一直歡喜至今……」聲音低綿中,夾著無盡柔情。

  幾婢立馬圍上她,嘻笑著說道:「鄧家九郎對郡主的看重,那是整個洛陽人都知道的。」「就是,這個天下間,除了我家郡主,誰也配不上鄧家郎君的好。」「姓柳的算什麼?她就是一個讓主人使喚的奴才罷了。」「就是就是。」

  聽著這些婢女們的議論,傾華郡主的臉上終於帶上了由衷的甜美的笑容。她微微揚著頭,甜甜地說道:「九哥哥一直最疼我了,便是剛才,他也是心疼我在路上顛著了,要我去玩兒。」說到這裡,她歪著頭,表情極可愛地笑道:「那個姓柳的,他其實就是把她當聽話的奴才使喚。真要說到看重,他只怕連一杯熱酒也懶得給她。哪像當年我生辰時,九哥哥幾乎是把整個洛陽城最好的皰廚都請來了!」

  「就是就是。」「正是如此。」「奴才嘛,都是給使喚的,只有心上之人才疼著寵著,生怕她累了悶了。嘻嘻,我家郡主就是鄧家郎君繫在心上的人!」

  在婢子們的笑鬧打趣聲中,傾華郡主已是笑靨如花,她揚著唇,露著甜美的笑,終於提步朝著莊子走去。

  就在這時,眾女的後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傾華郡主還不以為然時,一個婢女輕叫道:「咦,怎麼這些賤民也跑這裡來了?」

  傾華郡主一怔,順聲轉頭看去。

  果然,只見身後浩浩蕩蕩,卻是那跟了鄧九郎一路的商隊中人和那姓錢的小家族,竟是梳洗妥當,一個個興高采烈地朝著莊子湧來。

  陡然見到這麼多賤民來到莊子,傾華郡主厭惡極了,她忍著不滿,揮手招來一個銀甲衛,甜美地笑問道:「咦,這些人怎麼跑莊子裡來了?」

  那銀甲衛也是興高采烈著,聞言他樂呵呵地回道:「回郡主,前幾日在路上,咱郎君不是給那柳家郎君套上了鎖心圈嗎?那時郎君挺高興的,說是要慶祝慶祝,一至諸方城便請一眾見證者前來聚宴。這些人都是來參加今晚的宴會的。」

  他說著說著,一眼看到傾華郡主的臉色。不由倒退一步,然後小心地問道:「郡主,你怎麼啦?」

  「沒事。」傾華郡主低下頭輕聲又道:「我沒事。」話音剛落,她再也忍不住,提起裳服便朝裡面衝去。

  傾華郡主一直衝入了東院。

  來到東院,看著這個她早早佔有的院落,傾華郡主突然覺得這裡的風景處處都刺起眼來。

  想她早早佔有這個院落,不過是想向那姓柳的宣示主權罷了。哪知,人家都還來不及知曉這回事,便給鄧郎給弄到了主院……她竟敢住在主院。竟敢與九哥哥住在一起!還有九哥哥。對那個不過是玩物的人,他竟然還要擺什麼宴!不行,這其中定然還有誤會,她要去問清楚!她一定要問清楚!

  傾華郡主忍了又忍。她還是忍不住提步朝著主院走去。

  主院很熱鬧。銀甲衛們來來去去。姓柳的帶來的下等之人,也在來來往往。傾華郡主讓自己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端起高貴的儀容。朝著書房走去。

  堪堪來到書房外,裡面便是一陣低沉的笑聲傳來。

  這是九哥哥的笑聲!

  傾華郡主先是給這笑聲弄得一酥,她尋思了一會,示意婢女們站在一側後,躡手躡腳地上了台階,靠近了書房門。

  剛剛靠近,她便聽到鄧九郎那低沉磁寒的聲音輕柔地說道:「這麼說來,你是不願了?嗯?」

  書房中響起了那姓柳的氣惱的低叫聲,「姓鄧的!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自是當成玩耍之物!傾華郡主冷笑一聲,剛才堵在胸口的鬱積,竟是一下子消去了大半。她忍不住揚唇含笑,又把耳朵側了側。

  一陣沉悶後,書房中,她九哥哥低低一歎,慢慢說道:「卿卿……還記得那一日你讓我脫去衣袍,看光了我的身子。還有那一日,你堵著我的唇,舌頭侵入我口中,纏著我啄吻不休,還讓那麼數百上千人目睹著我,我的清白,早已喪失你手……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也不掙扎了,你卻要是出爾反爾,拒不承認麼?」聲音低沉至極,無比委屈!

  在傾華郡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出自自己那素來威嚴,最是對女子不耐煩的九哥哥之口時。書房中,傳來那姓柳的羞憤至極,以至氣得直打呃的低叫聲,「我脫去你衣袍,呃,我看光你身子?我還堵著你的嘴,還,還那個伸進去?呃,姓鄧的,你可知道這世上還有羞恥兩字?」

  馬上,書房中,鄧九郎聲音一沉,危險地低問道:「嗯?你說什麼?你說我不知羞恥?」

  「我,我……」

  「很好,既然你已認定我不知羞恥,那說不得,我也得讓你這評語實至名歸。」這話一落,裡面便傳來一陣嘴唇被堵著後的唔唔聲和掙扎聲。

  聽到這裡,還是閨閣少女的傾華郡主,又是臉紅耳赤,又是憤恨痛苦著。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憤怒,它突然而來,令得傾華郡主身子發僵,令得一種無法形容的懼怕和怨毒同時湧出她的心口,直重重地堵在那裡令得她動彈不得!

  她的九哥哥,她高貴不可一世,權傾一時的九哥哥,她那從小到大便萬眾矚目,不管什麼樣的絕色,總總是白眼相待,不屑一顧的九哥哥,竟是在這書房中,竟是對著那麼一個下賤的庶民,上趕著賣癡耍癲,胡攪蠻纏!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

  不知不覺中,傾華郡主向後猛然退去。

  她這一退,給驚動了裡面的人,轉眼間,鄧九郎那沉寒的喝聲傳了出來,「誰在外面?」

  傾華郡主想要退去,可她退去時腿一軟,竟是扶著門框半邊身子跌入了書房中。

  慌亂中,傾華郡主連忙抬頭,這一抬頭,她對上了緊緊鎖著柳婧的纖腰,目光沉冷地盯來的鄧九郎!

  這一刻,鄧九郎的眼神,冰而冷,在見到是傾華郡主時,他微微蹙眉,一邊越發摟緊忙著掙扎的柳婧,一邊朝著傾華郡忍著不耐煩,放輕聲音徐徐問道:「傾華前來,可有要事?」

  傾華郡主何曾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在凍得一個激淋後,她一張臉青白交加,喃喃說道:「沒,沒有,我沒事。」

  鄧九郎垂下了眸,他持起柳婧那白嫩纖長的手指,在其上吻了吻後,頭也不抬地輕聲說道:「既然無事,傾華何不退下?」

  「可,可是九哥哥你……」

  不等傾華郡主那含著掙扎不信的話說完,鄧九郎已淡淡一眼瞟來,這一眼,再次盯向傾華郡主踉蹌一退時,鄧九郎輕輕地說道:「傾華,我這書房,不喜外人來的。」

  這一次,他一語吐出,傾華郡主的臉上一陣青紫交加後,猛然的,她嗚嗚哭叫出聲,迅速地轉過頭,傾華郡主以袖掩臉,踉蹌著轉身跑了開來!

  傾華郡主捂著臉沒命的狂奔,眾婢女急急追了上去。她們的奔跑聲,引得眾銀甲衛金吾衛一陣震驚。

  聽著傾華郡主的哽咽聲,那金吾衛首領臉色一沉,擔憂地說道:「郡主這是怎麼了?她最是喜玩愛笑的,是誰惹得她哭了?」

  在他身後,另一個金吾衛湊上前來,沉聲說道:「她剛才是從主院書房跑出的,那姓柳的便在裡面!」

  這話一出,那首領青了臉,他冷冷地說道:「郡主性子純良,便是去年她嫡母病重,也不曾如此痛哭……那姓柳的好大的膽子,仗著有鄧九郎撐腰,敢這樣不顧體統,欺尊犯上?」說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寒氣。

  這時,他身後的金吾衛已急聲說道:「沈哥,你在這裡說這些做什麼?郡主這麼傷心,萬一想不開怎麼辦?我們快去勸勸他吧。」

  姓沈的首領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心痛之色,道:「好,我們去寬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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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上例行更新。有讀者問鳳月無邊的番外,給我兩天時間吧。我忙完這兩天,一定把那番外來個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