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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前來見我

  汝南酒家,敢以汝南冠名,自然是汝南城數一數二的大酒家。

  此刻是用早餐的高峰期,一樓是座無虛席,那人帶著她直朝二樓走去。

  不一會,兩人來到了一個廂房外,那僕人朝門叩叩幾下後,躬身說道:「人帶來了。」

  「進來吧。」

  「是。」

  廂房門一開,那僕人打了個手勢,示意柳婧入內。

  柳婧一入廂房,便看到了那個坐在紗窗旁,戴著紗帽面目不顯的中年人。

  見到柳婧,那中年人轉過頭來,他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後,道:「你就是柳文景?」

  「是。不知閣下是?」

  那中年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這是我家主公給你的。」

  他家主公?柳婧好奇起來。

  她當著那中年人的面撕開信封,信上內容不多,柳婧一看卻是臉色微變。咬著唇,她輕聲說道:「你家主公他是?」

  「我家主公說,你應當識得他的字體。」丟下這句話後,中年人一邊拿起放在一側的劍,站了起來,

  隨著他站起身,一股說不出的煞氣逼人而來。看著這人,柳婧低頭一禮,道:「原來閣下是個遊俠兒,柳文景失禮了。」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他朝柳婧拱了拱手,「主公說了,去也不去,交由柳郎決策。」他深深地凝視了柳婧一眼,這才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轉眼間便越過柳婧,出了廂房。

  直到那中年人帶著他那僕人出了街道,柳婧還站在廂房中。

  過了一會,她輕歎一聲,提步下樓。

  不一會,柳婧的馬車便回到了柳府。

  一下馬車,她便朝著柳父所在的廂房走去。還沒有入內,聽出她腳步聲的柳父便喚道:「文景回來了?進來吧。」

  「是。」柳婧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柳父正在品嚐著藥酒,見到女兒,他高興地問道:「這酒味道甚佳,要不要來一盅?」柳婧搖了搖頭。

  這時,柳父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不由定神看來。

  在柳婧在他對面坐下後,他放下酒盅,輕聲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柳婧垂眸尋思片刻後,決定一條一條地說起,「三伯父舉薦我為鄧九郎門下清客,他答應了。」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柳父臉色一沉。

  柳婧從袖中掏出那塊玉珮,又道:「這是鄧九郎給我的,當著兩位小郡王和幾個洛陽子的面。」

  柳父臉色大黑。半晌,他才咬牙說道:「幸好我兒現在是柳文景!」

  柳婧連忙上前扶住父親,讓他坐下後,她又從袖袋中掏出那封信,道:「這是剛剛上街,一遊俠兒叫住我送來的。」

  柳父伸手接過。

  在他看信時,柳婧緩緩說道:「這信上的字跡,是顧呈的……他讓我去見他。」蹙眉尋思了一會,柳婧繼續說道:「從上次在吳郡打的交道看來,顧呈的性格,女兒略知一二。他這信中雖然只有寥寥幾句,雖是要我去見他,語氣雖是不輕不重可有可無。可是父親你看,最後幾行,他筆鋒沉而滯,顯然他寫下這段話時,心中很有計較,有幾個字的最後一筆,他筆鋒向上劈出,分明是含有煞氣。」

  女兒在想,這般天寒地凍時,如非必要,誰也不願意出門,他不會無緣無故來到豫州,無緣無故留下這封信讓女兒去見他……」她蹙著眉峰停頓了一會,又道:「吳郡最後一別時,女兒不曾給他半分顏面,他應該恨我……可他現在居然主動找我,還要我去見他,女兒總覺得,他這是在給女兒一個機會。」她抬起頭看向柳父,「父親,女兒想,這一面,女兒非去不可。」

  柳父也在仔細地看著那封信,看了一會後,他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那就去見吧。」

  見到柳婧站起,柳父唇動了動,可直到柳婧踏出房門,他還沒有說出話來。

  顧呈的信上,約好的是兩天後。柳婧一出父親的房間,便朝著柳行風的府第走去。

  剛剛來到府門口,那門口便客氣地笑道:「十五郎來了?大人交待了,說你來了馬上去書房見他。」

  「多謝告知。」柳婧點了點頭後,逕直朝著柳行風的書房所在走去。

  一路上,她經過的地方,都有人向她躬身行禮,「十五郎君。」「郎君安好。」「郎君來了,大人剛才還念叨著呢。」……

  這熱情,還真是過了火。

  柳婧臉色不改地向眾人點頭致意後,來到了柳行風的書房外。她行了一禮,喚道:「文景見過三伯父。」

  「文景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聽到三伯父熱絡的笑聲,柳婧眉頭隱不可見的蹙了蹙,提步入了書房。

  書房中,擺著幾個榻幾,角落處,一個美婢正在煮酒。看到柳婧進來,二個與柳行風面目相似的青年都站了起來,朝著她笑道:「十五弟來了?」「文景,好久不見。」

  這兩人,分別是柳行風的嫡長子柳文成,以及柳文成的知交好友羅信。

  柳婧與這兩人行了一禮,說了兩句寒暄話後,在榻幾一側坐了下來。

  柳行風撫著長鬚,滿意地打量著柳婧一會,見她坐好,便開口笑道:「文景這次表現相當不錯,昨兒伯父一開口,那南陽鄧九便毫不猶豫地答應收你為門客。」在柳文成和羅信羨慕的眼神中,柳行風得意地說道:「想南陽鄧九是何等樣的權貴?文景成了他身邊人,我柳府一門,也就多了一條出路了。」語氣中真是好不榮幸。

  柳婧一邊接過婢女遞上來的酒水抿了一口,一邊暗暗想道:要是父親此刻在這裡,只怕會跟三伯父對罵起來。

  想到這裡,她暗暗搖了搖頭。

  見她搖頭,柳行風板起了臉。他朝柳文成和羅信看了一眼,示意他們出去。而兩人一退,柳婧轉向那兩個美婢,也淡淡地命令道:「你們也下去吧。」

  兩婢一怔,朝著柳行風看了一眼後,見他沒有反對,便朝著柳婧行了一禮,躬身道:「是。」依然退了出去。

  等廂房門一關,柳行風先開了口,他沉聲說道:「文景,你一向聰明,又不似你父親那般迂腐,你當知道,他南陽鄧九是個怎麼樣的人……說句冒犯的話,當今陛下的幾個兒子,還不一定有他那般清貴呢。能成為他的門客,是天下多少士子可望而不可求之事,你莫要不知珍惜!」

  柳婧卻不想與他說這個,她又抿了一口酒後,才把酒盅輕輕一放,緩緩地問道:「三伯父,侄兒此次前來,是想知道一件事。」

  安靜中,她問道:「此刻,是不是汝南王世子也上路了,馬上就要抵達汝南城?」

  這話一出,柳行風愕然道:「你怎麼知道的?」轉眼,他又說道:「不錯,世子是上路了,不過這消息,我今天才得到。誰告訴你的,南陽鄧九?」

  柳婧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他,是文景自己猜出來的。」轉眼,她壓低聲音,輕輕問道:「伯父,你有沒有什麼把柄,給人抓在手中?」見柳行風一臉不解,柳婧又道:「伯父所效忠之人,他有沒有抓了伯父的把柄?」

  柳行風臉色微變,他盯著柳婧,沉聲說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柳婧措了一會詞,才緩緩說道:「我只是不安……汝南王先後兩妃,四個嫡子,年前代替汝南王前去洛陽晉見陛下的,是現在跟著鄧九郎身邊,汝南王繼妃所生的第三和第四子。如今汝南王年老,聽說年前他還感了風寒,差點不起。這麼個時候,他把世子留在汝南,次子趕往國之邊境,卻讓第三子和第四子前往洛陽交流權貴,與陛下親近,文景以為,汝南王只怕有易儲之心。」本來她也沒有想過這些事,只是這麼天寒地凍之時,鄧九郎來說,或許可以說,他是來玩的,可顧呈呢?難道他也是過來玩玩的?柳婧想,這兩人前來汝南,或許有自己的緣故,可那只是理由之一,應該還有別的理由讓他們過來湊這個熱鬧。

  她剛說到這裡,柳行風便是表情怔怔。他愕然地看著眼前這個侄子,雖然他一直知道他知道,可斷斷沒有想到,他聰明到了這個地步。只憑著一點皮毛,便能把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呆了呆後,柳行風歎道:「文景當真聰明。」

  見柳行風緊張起來,柳婧輕聲問道:「所以文景想知道,三伯父是哪位殿下的人,在其麾下地位如何?」

  柳行風已察覺到了此事非同小可,他把榻幾朝著柳婧的方向移了移後,湊過頭來,緊張地說道:「是二郡王,我效忠的是二郡王。」

  果然!她這個伯父,選擇的是最不得勢的主子!當然,他選擇時,可能情況並非如此。

  柳婧點了點頭,又問道:「二郡王對伯父如何?」

  柳行風雖然算不得一個聰明人,可這方面還是知曉的,他搖了搖頭,道:「伯父效忠時日尚短,自比不上二郡王的心腹。」

  「那伯父可落有把柄在二郡王的手裡?」

  柳行風臉色一變,半晌才道:「有。」

  「很重要?」

  「很重要。」

  「一旦洩露,足能影響伯父的身家性命,一家子的前程?」

  「……是。」

  柳婧明白了,她站了起來,說道:「伯父把最忠心的部下交給我,侄兒要出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