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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路向西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路向西

  我們一路向西,車子在莽莽雪原上馬不停蹄地奔馳著,起初兩邊還有一些連綿不絕的山巒,還讓人覺得有幾分新鮮感,漸漸地,到了最後,周圍就只剩下了一片皚皚白雪,連山巔都被白雪覆蓋著,山頂上掛著厚厚的雲層,整個天地間就只剩下了白色。 :efefd

  到了這個時候,人就有點兒噁心,我乾脆不往外面看,免得想吐。

  不過一路上只能我們四個換著開夥計很快就下來了,開不動了,我還以為是夥計犯懶,可是等自己親自上陣之後才發現,在這雪原之上開車,光是眼睛就快被晃瞎了,人也有點兒不舒服,腿都開始發軟。

  這是雪盲症。

  唐克說我們倆沒用,信誓旦旦要自己親自上陣,可是就連他上陣之後,開了一陣子也就開不動了。

  我們一個人堅持的時間不久,很快就要輪換著繼續開,就是這樣,車子到了最後也堅持不住了。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捨不得開暖風,怕費油,畢竟油沒多少。

  本來我以為沒問題,畢竟是在車裡,可等著真正開起來之後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車子四周都在漏風,車窗就不用提了,根本就凍住了,人要是貼著車窗靠一會兒,衣服都會粘在車窗上,本以為腳底下會好點兒,可是更冷,寒氣貼著底盤往上滲,隔著底盤、腳墊和鞋子,腳丫子好像直接踩在冰層上一樣。

  這樣的天氣,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說是車了,我們跑了沒多長時間就覺得車子有點兒不對勁兒,一路上只能停停跑跑,即便是停下來的時候也不敢熄火,生怕車子打不著了。

  我知道在極寒地帶,車子打不著,慢慢就會凍住,西伯利亞地帶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其實我已經後悔了,當初出發的時候,只是上嘴皮子碰著下嘴皮子,上下動一動的事情,等到了路上才知道一路上的艱難險阻。

  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就更加難熬,大燈打在地上,反光過來就是明晃晃的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如果不是聽著地圖的話,根本分不清楚路。

  以前我和唐克第一次出門回到市區之後都會止不住抱怨,覺得城市裡面路況太差開車不爽,完全不如在外面撒野地開車那麼痛快。

  可是到了現在我才開始懷念城市,懷念高度文明的社會在城市裡的時候,總覺得導航特煩人,一會兒提醒限速拍照,一會兒提醒擁堵,可是現在,導航除了提醒我們偏航之外,很長時間都不吭聲,就好像我們已經被遺棄了一樣。

  我甚至幾次故意開偏了,就想聽導航提示我們重新規劃路線,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們還在這個地球上行駛著。

  本來按照原定計劃,我們應該當天凌晨時分就能趕到預定地點,但是由於路況不好,到了半夜的時候才開了一半,以至於天亮起來的時候,我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時間過得波瀾不驚,沒有任何起伏變化,就好像時間已經停止了一樣。

  這種靜止下來的時間就像是靜止下來的心電圖一樣讓人絕望。

  我們一路停停歇歇,我對於周圍的環境已經完全了沒有參照物比對,覺得一切都沒有變化,直到夥計低聲喊了一聲道:「小齊爺,好像快要到地方了。」

  聽到這一聲的時候,我猛地從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可能是激動,好像是從植物人狀態突然活過來了一樣。

  我搶過了唐克手裡的地圖,對著手機上的坐標看了一眼,將手機地圖縮小到和紙質地圖一個比例之後就會發現,我們的確已經處於這個大拇指一樣大的直徑圓圈裡面。

  但是放大地圖之後就會看到,我們其實只是在其中一個點上,在這樣遼闊的範圍之內,我們這個點顯得微不足道,距離我們真正要找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遠是真的不知道,對於準確地點完全茫然,根本沒有一個概念。

  車子就此停了下來,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兒,我下車看了看四周,唐克也跟著下來了。

  周圍一片白茫茫的,什麼山川河流都看不到,不管是高山還是河道都被白雪給覆蓋了,除了天地之間的一片白色,什麼都沒有。

  河奈和夥計還在車上,我和唐克走遠了一些,隨便找了個地方撒尿,反正周圍荒無人煙,在這種地方就是想被人參觀一下,也沒有人來。

  面前冒起了一片熱騰騰的蒸汽,這種熱氣讓我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怎麼辦」

  我拿肩膀推了一下唐克的肩膀,問他什麼意思,唐克撇了撇嘴道:「能怎麼辦繼續走。」

  「往哪兒走」

  唐克半晌沒說話,他慢條斯理地拉上了褲子拉鏈,即便是這麼一個短暫的動作,也足以將人的手給凍僵,他將兩隻手不停揉搓,看了我一眼道:「你喝了多少水」

  「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兒正經的」

  我本來就心煩意亂不知所措,唐克這麼一說,我心裡更是有點兒惱火,語氣也不由得有點兒生硬,對著他嚷嚷了兩聲,唐克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唐克就這麼盯著我,臉上沒有表情,好像是想從我的臉上發掘到什麼,就看到他臉上沒有任何感彩,好像是在念出一個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標準答案一樣,聲音平硬道:「你慌什麼」

  不用我說什麼,唐克已經從我的臉上看到了慌亂,雖然我覺得我好像沒有表情。

  我有種做錯了事情被人拆穿後的難堪,知道自己無法反駁,有點兒不好意思地低聲道:「我不是慌,現在總得說說接下來該幹嘛吧」

  「不知道,」唐克看著遠方,「現在什麼都看不出來,知道了自然就有答案了。」

  我知道唐克不是在敷衍我,恰恰相反,他這句話正好符合唐克做事一貫的方式和態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因為沒有目標所以去尋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能找到什麼,反正走走停停地出去找就是了。

  但是現在我們根本沒有這種漫無目的去尋找的條件和資本。

  我有點兒惱怒地對著唐克道:「照你這話說,咱們就這麼找,到什麼是個頭兒等到沒油了,就在這兒等著凍死吧」

  內蒙古幅員遼闊人煙稀少,要真是在這兒出事兒的話,就算打電話求救,也是幾個小時甚至幾十個小時之後的事情,現在的溫度足以把我們活活凍死。

  常年生活在城市裡的人對於足以凍死人的低溫沒有概念,這麼說吧,從車上的溫度顯示來看,車外溫度令下三十幾度,內蒙古最冷的時候能達到零下四十度,就說現在,風吹在臉上就像一把刀子在臉上割肉,這個說法根本不是誇張的形容詞。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剛剛油表已經亮了紅燈,我遲遲沒敢加油,只怕太快面對那個答案,但是現在也到了不加不行的時候,在這種地方等著爆缸基本就是在找死。

  無數道難題就好像無數個聲音在我耳邊聒噪,讓人心中煩亂不堪,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唐克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道:「我想吃熱湯麵。」

  「我想弄死你。」

  我不加修飾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為了表現自己不是在開玩笑,我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格外的咬牙切齒。

  唐克卻是一臉的輕描淡寫,他沒看我,而是盯著我背後的一個方向出神,我轉過頭望著他看著的方向,只見遠處只有一個小黑點兒。

  我是近視眼,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隱約卻能看到那個小黑點兒的上方,似乎冒著煙霧,炊煙裊裊直上雲霄。

  頓時,心裡立馬湧現出了一種狂喜,好像在世界末日終於得到了救贖一般,心裡面的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走」我拽了唐克一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