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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試煉的盡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試煉的盡頭

  頭頂的電燈閃了兩下,在這片靜謐中,我彷彿聽到了電流流動的聲音,滋啦啦,我忍不住笑了,心說合著這聲音是老天爺替我放禮花呢

  地面上,那兩個東西的屍體趴在地上,綠色的粘稠液體流得到處都是,看得我陣陣噁心。

  我一隻手拽著鐵架子,一隻手扶著牆,使勁兒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然而剛起來一半兒,就又摔在地上,同時,腦袋暈眩得厲害,就感覺耳朵裡嗡嗡直響,我現在就只有一個想法,如果誰給我一張床,我能睡到世界末日。

  但是一想到唐克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只能硬著頭皮從地上爬起來,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步往外面走去。

  這次我學聰明了,房門打開之前,我先透開一條縫檢查了一下外面的情況,發覺沒什麼問題之後才走出去。

  走廊裡也亮著燈光,不過是那種紅色的燈泡,我小時候還見過那種燈泡,總覺得就是在普通燈泡外面刷了一層紅色油漆,所以才會顯得霧濛濛的。

  這光線非常暗淡,我貼著牆邊,幾乎是蹭著牆往前走著。

  此時我的思緒非常清晰,現在已經無疑可以肯定這絕對是他們早有安排的了,從這種已經老掉牙的建築居然還能通電亮燈,就知道他們的準備很是精心,這些燈光差不多預兆著危險已經解除,至少我可以安心往前走,不必擔心黑暗中突然衝出來什麼了。

  我沿著這面牆一直走到盡頭,拐角處向上,是一條樓梯,只有不到十個台階,走上去之後,發現這裡就是地下室連接地面一層的樓梯,眼前是一片非常開闊的大廳,處處都是年久失修的破敗景象,牆上隱約還能看到紅色油漆刷的大字標語。

  這裡好像是學校的一樓,門口有個收發室,我印象中,學校的收發室裡都有一個像臉那麼大的鑰匙盤,周圍掛滿了鑰匙。

  我已經沒有力氣開門,用肩膀撞了一下,破舊的木門一下被我撞掉了,摔在地上,揚起了一片灰塵,我險些摔進去,努力站穩了身子,環視四周,在那種老式書桌上看到了一張紅布,紅布上擺著一把小鑰匙,就和我跟唐克之前在那個房間裡找到的鑰匙一樣。

  虧他們還精心把鑰匙放在了紅布上,八成是怕我看不見。

  真他媽滑稽。

  接下來的過程,我的思緒已經有些混亂了,重新回到地下室,四通八達的路就像迷宮一樣,我不知道在裡面轉了多久,終於在走廊盡頭處找到了那扇門,房間裡面的鎢絲燈還亮著,我走進去的時候,地上仍舊浮著一層水鱉蠱。

  唐克半躺在窗台上,腿無力地下垂著,我上前去晃了晃他的腿,沒有半點兒反應,我覺得好笑,又推了一下。

  「哎別裝死啊,」我的聲音沙啞得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在說話,「裝死我可就不帶你出去了。」

  唐克依舊沒有反應,任由一些水鱉蠱在他的腿上爬行,在他露出來的腳腕處,能看到大片的紅色水泡,密密麻麻的,腳腕腫得比我大腿還粗。

  我掏出鑰匙,將他腳腕上的鐐銬打開,接著,使勁兒拽了一把,唐克的身體立刻歪倒了,向我砸了下來,我一把接住他,卻撐不住他身體的重量,兩個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身下好像被我壓死了不少水鱉蠱,我心中默默道,對不住,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人都只能認命,更別說是一隻蟲子。

  其實我已經累得根本動都不想動彈,但是幾乎沒有猶豫地,我爬起來將唐克扛在肩膀上,之前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和耐力,每往前走一步,我都覺得身體內的力量正在被抽空一點。

  很多時候,我在想,我這個人有什麼優點呢我覺得我好像說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優點,但是朋友特別多,大概就是因為對別人好吧,雖然在這個對別人好的過程中,我放棄了很多自己的利益,這就是天秤座的特點,有時候會習慣性地犧牲自己去取悅別人,有點兒賤骨頭,但是就是不願意對別人不好,總把自己搞得像個聖人一樣,卻不知道自己的斤兩。

  我扛著唐克,不知道過了多久,踉踉蹌蹌,一步挪著一步,終於蹭到了大廳門口。

  肩頭的唐克就好像死豬一樣,一動不動,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死活,但是這一次我根本不想知道了。

  人有時候會做出一些無聊的舉動,只是因為目光短淺,迫切想要在短時間內得到答案,可是只要稍稍將目光放遠一點點,就會發現,很多嘗試都是無謂的,比如我問我自己,就算想知道唐克的死活,可那能證明什麼就算他死了,我不還是要想辦法把他帶出去的

  大廳的門沒有上鎖,是那種最古老的木頭門,紅色的木頭,在距離地面一米高的位置是玻璃門,上面本來應該掛著紗簾,但是估計早已經腐爛了。

  我至今不知道我們到底在哪兒,不知道這樣一座建築在寸土寸金的埁都市,是如何心安理得地被廢棄了這麼多年。

  我撞開了木門,人剛邁出門,眼睛便被外面的燈光給刺痛了。

  只見在我面前圍著一圈車,看不清楚是什麼車,只知道這些車圍成了一個半圓,燈光都聚集在我腳下,就像舞台一樣,讓人有種被萬眾矚目的飄飄然感覺。

  那些車旁邊站著很多人,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但是我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我看。

  我扛著唐克,往前走了一步,兩步,心說是不是該喊「不許動」什麼的了

  就在我差不多走到空地中間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向我們衝上來。

  那幾個人的打扮就好像剛剛從火星回來一樣,身上穿著嚴嚴實實的防護服,頭上還帶著頭盔,一根吸管繞過背後,連接在背後的氧氣筒裡。

  幹得好,幹的真好。

  我都忍不住笑了,合著你們也知道下面那麼危險你們他媽也知道下面會死人

  但是我什麼都沒說,他們上前來接住了唐克,在確定唐克沒事兒,能好好活下來之前,我是不會和他們翻臉的。

  他們衝上來的瞬間,我幾乎是把唐克扔到他們懷裡的,緊接著,身體察覺到已經完成了所有任務,被透支的體力跟討債一樣全部叫囂著拉扯著我的身體,身子立馬軟了,幸好被前面的人給接住了。

  那些穿著防護服的人給我和唐克身上做了一遍全面消毒之後,將我們倆用擔架抬著,放到了不遠處的一輛保姆車上。

  躺在保姆車柔軟的床上,我才終於明白了唐克之前說的一些話的含義,的確,這保姆車真好,真軟,這世界上就是有那種人,明明自己享有最好的生活,偏偏不讓別人好過。

  我剛躺下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人都還沒解乏,就已經被人叫醒了。

  叫醒我的是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陌生面孔,隨手扔給我一套衣服道:「齊先生,起來,換衣服走了。」

  其實我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是只是短暫的思索,我便咬著牙硬撐起來,這次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不能心軟,有些事情必須要去得到一個了斷。

  我坐起來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看旁邊那張床,唐克已經不見了,我問黑衣人他在哪兒,黑衣人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就想走,我猛地躥起來,一把攥住了那人的手腕。

  黑衣人有些詫異,挑了挑眉毛,向我投來了疑問的目光。

  我抓著他的手腕,一字一頓道:「我在問你話,唐克呢」

  以前的我,很少有這麼強勢的一面,什麼問題,你想告訴我,我就聽著,你不想告訴我,我也不會多問一句,但是現在不行了,我已經受夠了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心中的怒意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

  望著我堅決的目光,穿著黑衣的年輕人用另一隻手推開了我的手腕。

  「齊先生,唐先生被送去解蠱。」說著,年輕人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時間指向了四點五十分,「你還有十分鐘時間,不要讓大家等太久。」

  說著,黑衣年輕人下了車,將車門從外面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