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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糊弄鬼

  第二十三章 糊弄鬼

  桌上放著一團針線、一把稻草、一個小香爐、兩根白蠟燭、一隻空碗、包著塵土的白紙、一個要多土有多土的老式洋娃娃,以及雞蛋和西紅柿,唐克點了點東西,突然望向男人,「東西拿來了嗎」

  男人連連點頭,從兜裡摸出來一張照片遞給了唐克,照片有明顯的ps美化痕跡,照片上的女孩兒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經過重重磨皮和美白,看起來倒還真有點兒洋娃娃的樣子。

  這就是男人消費過的那個「人偶」的照片,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人都是先給主顧看照片,然後直接交易,這照片是男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來的。

  將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唐克讓我脫了鞋和襪子再進門。

  男人就坐在一邊的角落裡,雖然說了不用他參加,但是我估計他也是擔心唐克是神棍,非要在一旁圍觀。

  唐克不動聲色地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用稻草包裹著雞蛋綁成了個稻草人放在桌子正中,兩側放著兩根蠟燭,前面擺著香爐。而洋娃娃被放在了桌子對面的那把椅子上,頭上貼著「人偶」的照片。

  等唐克一切準備就緒,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只差兩分鐘就到十二點了,唐克也不說話,一本正經地盯著表,指針剛過了十二點,像個木頭一樣杵著的唐克突然動了,就像灰姑娘變身了似的,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樣子,神情頗為嚴肅,除了偶爾低聲指揮兩句之外,多一句廢話都不說,幾乎全程都緊張地咬著嘴唇。

  唐克點燃了稻草人身邊的白蠟燭,整個房間就只有這兩根蠟燭作為光源,幽幽火光將我們的身影映射在牆上,不時扭曲跳動著。

  接下來,唐克又捏起從地上掃起來的土,灑在了稻草人身上。

  這庫房是最靠近土地的地方,本身就有地氣,加上庫房從來沒有人住,自然就沒有人氣,而且連陽光都照不到,從玄學上來講,這是很陰的一種土,可以說是接通了天地陰陽,用這種土來引路,就能吸引亡魂。

  我從來沒接觸過這種事情,一方面是緊張,另外一方面也很是好奇,一直神情專注地看著唐克的舉動,直到他拍了我一把。

  「去,」唐克遞給我一隻空碗,「你端著碗出去,把碗倒扣在地上,聽到敲門再進來。」

  我剛伸出手去拿碗,唐克突然一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捏著我手上之前留下的傷口就往碗裡擠了滴血。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唐克卻一臉深沉地看著我道:「去吧。」

  我端著碗來到門口,剛準備把碗放在地上,誰知道唐克居然把門給關上了

  房間裡最後一點光亮在門縫兒裡消失了,就好像被夾斷了一樣,我沒法說話,走廊上漆黑一片,一點聲音都沒有,稍稍咳嗽一聲都能聽到回聲,我連忙把碗扣在地上,等著唐克趕緊敲門讓我進去。

  把碗扣下之後,我就沒站起來,總覺得蹲著比站著有安全感,大概等了三五分鐘左右,我聽到了一聲敲門聲,本來還覺得大喜過望,可是馬上就覺得渾身陣陣寒意。

  那敲門聲,是從門外響起的

  我本來以為唐克說的敲門聲,是他在裡面敲門,可是誰知道這敲門聲就在我的耳邊,明顯是從我這一側響起的,但是走廊上除了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除非敲門的不是人。

  想到這兒,我被嚇得頭髮都炸起來了,當下也顧不了那麼多,逃命一般騰地起身就推開了門。

  再一次看到房間裡的燭光,雖然那光線很是陰森,但也總比我自己在外面好,我緊張不已地嚥了口唾沫,對面的唐克垂著頭斜著眼看著我,表情有些陰森。

  「剛才那個,」我的腦袋有點兒亂,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結結巴巴道:「不是我敲的。」

  唐克不以為然,「我知道。」

  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淡定,好像早就料到了會有什麼東西來敲門,倒是弄得我一頭霧水。

  唐克胸有成竹地在香爐裡插上了三根香,用火柴點燃,這香爐碗看樣子有歷史了,上面凝固了一層又一層的香灰,怎麼也得用幾年才能用到這種程度,聽唐克說,這香爐碗是他從一戶老百姓家裡借來的。

  這鎮子裡多半是漢人,家裡都有供奉家神的習慣,蓋房的時候,請風水先生選好位置,等砌磚的時候就專門留出來空位,在牆裡面空出來一個兩掌長一掌寬的空位,作為供奉家神的神龕。家神祇是一個概念上的神,具體的形象沒有過統一規定,所以大部分人供的都是一個寫著家神神諱的木牌,兩邊再寫一點保佑全家安康的話,木牌前再擺上香爐奉香,逢年過節還要擺一點貢品什麼的。

  唐克借來的這只香爐碗已經用了百年,到如今是傳了足足五代人,暫且都不說這戶人家供奉的家神如何,光是這麼只碗,就有一定道行了。

  三根香被點燃了之後,唐克就盯著香灰出神。

  不管是唐克還是家裡的老爺子,通過香灰看吉凶,這是最起碼的本領,看到香灰燒出了兩長一短,唐克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努著嘴指指門外,「你再出去一趟。」

  這次我是說什麼都不敢出去了,誰知道走廊上有什麼東西。可唐克哪是能輕易饒人的主兒,聽我說完,唐克冷笑,「那東西已經認了你的血,你現在不出去把事情解決了,就等它晚上進被窩裡找你吧」

  見我不相信,唐克斜眼瞥著扣在地上的碗,「不信你去看看,碗裡的血是不是沒了」

  我將信將疑地來到門口,翻開了空碗,一時間驚奇得長大了嘴巴,只見那碗裡一乾二淨,連血滴在上面的痕跡都沒有,只能隱約看到很淺的血跡被抹了一道的樣子不對,準確來說,那道血跡看起來更像是被舔乾淨的。

  事已至此,我覺得唐克打一開始就是故意把我騙出來給他當槍使的,心裡把他祖宗八輩兒罵了個遍。

  看著唐克臉上得意的壞笑,我恨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硬著頭皮來到了走廊上。

  唐克站在門口,一隻手抓著門,「這次碗口衝上。」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碗放好,他瞇著眼睛笑道:「see you later。」

  說完就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按理來說這次我算是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反倒更加恐慌,心裡默念著阿彌陀佛基督耶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應,總覺得身邊毛毛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附近,走廊裡的溫度也彷彿下降了至少三四度,冷得我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幾乎是數著秒數等著,但這次的時間要比上次長一點,等敲門聲響起第一響的時候,我覺得心跳都差點兒快暫停了,衝刺一般到了門口,就在我的手已經碰到門的時候,房門還響了一聲,也就是說,在那一刻我和「那個東西」可能就站在一起,光是想想就覺得心有餘悸

  我推門的時候,唐克已經等在門口,把我放進來之後,唐克出門把碗端了起來,我看他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疑惑地往碗裡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咋舌,剛剛還空無一物的碗裡,現在已經盛滿了一碗暗紅色的血水,特麼這髒東西是學過魔術的嗎

  男人也被唐克這本事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唐克這把戲是怎麼變的,男人是沒體會到我在外面那心驚肉跳,瞪大了眼睛還等著唐克再來一段兒呢,就看唐克把那碗血水隨手放在一邊兒,拿起了桌上的西紅柿,用針在西紅柿上紮了幾個眼兒,把果汁兒擠在了稻草人身上,果汁一下就被吸得一乾二淨。

  唐克緊接著把稻草人放在了兩根蠟燭上,分別用兩根蠟燭烤了烤稻草人的左腳和右腳,草上冒出了黑煙,還不等我看明白唐克到底在幹嘛,坐在一旁的男人突然喊了一聲,抱著腳底怪叫起來,在地上死命亂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