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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張老照片

  第七章 一張老照片

  即便是對他們這行不瞭解,但是光看字面意思,我也知道這本書和蠱毒有關,難不成說這老頭兒章想要自學成才給自己解蠱

  沒等我放下書的功夫,唐克已經來到了院子旁邊,用腳在地上踩了踩,我不知道他在那塊空地上琢磨什麼,跟過去一看,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整個院子都是青磚鋪地,唯有牆邊這一排地面上沒有青磚。

  住過平房宅院的人都知道,這宅子裡面鋪地,就算中間不鋪,四周也一定要鋪好磚面,為了防止磚瓦潲雨,浸濕了四牆,導致牆基不穩,牆面是很容易垮塌的,但是老頭兒章的宅子卻偏偏反其道行之。

  而牆邊這一排被唐克踩過的地面有些凹陷,幾個腳印都很深,證明這地面泥土非常鬆軟,唐克環顧四周,隨手從茶几上抄起來個裝水果的盤子,這盤子一看就是青花的,翻過來看看底下的落款,搞不好還是個古董唐克這該千刀的居然直接拿起這盤子就來挖土,三下五除二刨出個坑,沒挖兩下我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心疼地把盤子從他手裡搶過來。

  唐克徒手在土裡翻騰兩下,就摸出了一個瓦罐,看起來和醃泡菜的瓦罐沒什麼區別,只是罐身上的顏色深了許多,唐克端起罐子也不打開,一隻手把罐子托到了腦袋旁邊,伸手在上面敲了敲,湊上了耳朵就不說話了。

  我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又緊張不已,半晌,唐克笑著招呼我過來,敲了一下後把瓦罐貼在我的耳朵上,我就聽到瓦罐裡一陣窸窣的聲響,有什麼東西正在瓦罐裡面迅速地爬動,聲音快而細密,一聽這東西好像是多足蟲

  想到裡面關著什麼蟲子,我連忙躲開了,摸著耳朵,心裡還有點兒犯噁心,不滿地指著罐子道:「這什麼玩意兒你就給我貼過來了」

  「這就是要你命的玩意兒。」

  唐克告訴我,說這個罐子裡關著的東西,就是蠱蟲。但不是我中的那種陰蠱,這種用有型的蠱蟲煉製的蠱叫生蠱,而罐子裡的這種,應該是五毒蠱中的蜈蚣蠱。

  五毒蠱,取五種毒蟲,較為常見的是蟾蜍、蜈蚣、蠍子、蜘蛛和壁虎,當然也有其他配置,將五種毒蟲放在瓦罐中密封起來,不給水不給食不給空氣,在這種極其惡劣的環境下,五種毒蟲會互相撕咬,吃掉對方,最終只剩下一隻毒蟲時,這只毒蟲是什麼,就叫做什麼蠱,故而有蜈蚣蠱、蟾蜍蠱或蠍蠱等等,種類眾多。

  這剩下的最後一隻毒蟲聚集了其他毒蟲的毒性,可以說是至毒之極,連形貌都會發生改變,這時候,煉蠱的人要等到五月端午,沐浴焚香更換新衣,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在自家正堂挖一口淺窖,準備一個嶄新的瓦罐,往裡面放入其他毒料,還有養蠱人的三滴血,這時候,關鍵的步驟來了

  養蠱人必須將蠱蟲的肢體切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頭腹,將蠱蟲轉入新的罐子中,讓它吃掉自己的肢體,還有瓦罐裡的毒料,這一過程要持續七七四十九天,為的是增加蠱蟲的怨氣,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瓦罐裡的蠱蟲已經死去並風乾,將風乾的蠱蟲放在暗不見光的房間裡風乾,研磨成粉,蠱就算真正煉成了。

  以這種煉成的蠱毒粉末藏在指甲裡,與人吃飯的時候將粉末彈進對方的飯菜服下,就可以把蠱下到對方身上。值得一提的是,在湘西一帶,下蠱的大多是女人,蠱術傳女不傳男,傳內不傳外,下蠱的女人被叫做草鬼婆,直到現在,湘西一帶的女人都是很少留指甲的,不但方便幹活而且可以避嫌,免得被人懷疑是草鬼。

  聽唐克解釋完之後,這本來就是大晚上,一陣夜風吹過,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心說我中的蠱也是這麼煉成的肚子裡不由得一陣翻騰,噁心得要命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唐克是習慣了,反倒是這只罐子勾起了他的興趣,直奔老頭兒章家的正堂就去了。

  只見正堂當中擺著張八仙桌,唐克弓著身子拿手機照著桌子下面,四下敲了敲,果然發現一塊磚下面是空的,唐克欣喜,衝著我一樂,「就是這兒了」

  我看他要把青磚撬開,這回是再也忍不住了,「別動你特麼的要死別拉著我一起」

  「放心,沒事兒。」

  我看唐克說的如此篤定,反正這種事情他比我在行,說不定還真沒有什麼危險,乾脆放他一個人在這兒鼓搗,我自己就打算去其他房間找線索,剛邁出門去,一聲悠長的聲音吱嘎地響了起來,這古宅裡面一到晚上很是毛骨悚然,那聲音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才看到是對面廂房的一扇門被風吹開了。

  房門也是年久失修,門軸銹得厲害,這聲音比鬼叫還要淒厲,我哆嗦了一下,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壯著膽子往房間裡探了進去。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房間,書房其實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個年輕技術宅的工作室,房間裡面很是凌亂,挨著牆邊擺著一排桌子,桌上凌亂地攤著一些報紙、文件、書籍和筆記本,無一例外都被寫寫畫畫做了不少記錄,牆上還貼著各種紙片和照片。

  照片大多是風景照,照的都是深山老林,我也看不出個端倪,還有幾張地圖,都是西南一帶的區域地圖,在這些層迭照片中,一張照片出現在我眼中,頓時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張照片是為數不多的人物照,看樣子有年頭了,照片上的人應該只有三十多歲,還穿著上世紀七十年代那種工作裝,兩人站在一塊山巖上,背後是崇山嶽嶺,在一大片綠色的映襯下,兩人的面容經過日曬發出健康的古銅色,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兩個人看起來關係不錯,其中一個勾著另一個的肩膀,笑容爽朗,被勾著肩膀的稍稍有些羞澀,微微低頭。

  這張照片之所以讓我覺得那麼震驚,是因為這張照片上的人可以說,我都認識

  那個被勾著肩膀羞澀低頭的,是昨天莫名其妙死在了我店裡的老頭兒章,而那個勾著老頭兒章肩膀爽朗大笑的,竟然是我家老爺子齊名央

  除了驚訝,我還有點兒窩火我和唐克早就懷疑這件事情和我家老爺子有關係,這下好了這個老頭兒章竟然還和他認識現在人家死了,我家老爺子八成是出去躲著,說不定要是他沒走的話,就和這老頭兒章一個下場了

  雖然不知道在背後搗鬼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但是既然有本事下蠱害死老頭兒章,還給我下了蠱,說明道行不淺,而我家老爺子居然連個屁都沒放就自己走了,拿我們這些孫子徒弟當吃白飯的我們這麼一大群人還保不住他的命莫非這個人的能力已經到了我家老爺子都只能灰溜溜跑路的地步

  想到這兒,我連忙出了門,慌慌張張就去找唐克,這廝還在琢磨地上那塊青磚,半天竟然還沒把磚撬開,見我進門,唐克張羅著讓我給他搭把手。

  「別弄了」我哪有心思管他這事兒,連忙把照片的事情給唐克一說,「我看,弄死老頭兒章是殺雞儆猴,說不準人家真正想下手的是咱老爺子」

  唐克聽得雲裡霧裡,我也是著急,顧不上給他解釋,擺擺手就掏出手機,「不行,我還得給老爺子打個電話」

  我撥通了老爺子的號碼,焦急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一邊急切地喃喃道:「實在不行咱們就去找他,出門躲著有什麼用不知道自己多大歲數了放著這麼多人不使喚,還要我們幹嘛」

  我話還沒說完,一陣突兀的鈴聲劃破了房間裡的寂靜,嚇得我差點兒扔了手機的手機,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唐克也被嚇得坐在地上,只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面。

  哇擦那鈴聲居然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