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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地府索人

  第五章 地府索人

  這會兒是中午十二點,附近逛街的、吃飯的,還有在附近上班的人都在街上走著,可謂是人聲鼎沸,唐克居然就指著十字路口的空地讓我跪在這兒

  我當時也急了,「你特麼故意耍我呢」

  唐克給我使了個眼色,「你想不想救人我可沒跟你開玩笑,等會兒我也跪」

  唐克說著,從包裡拿出一隻碗,在裡面倒滿了五穀米,然後又往裡面插了四根香,我雖然不懂陰陽,但是別人燒香都燒三根,我提醒唐克道:「你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有四根」

  「神三鬼四,敬鬼當然和敬神有別。 」

  唐克看起來非常專業,點上香之後,掏出白酒杯,倒滿了兩杯白酒擺在碗的兩側,又掏出了瘦張的鞋放在我們身後。

  「對了,你那夥計叫什麼」

  瘦張姓張,因為身材瘦小,從小大家就只叫他這個外號,我倒是看過他的身份證,唐克拿出一疊冥紙,讓我和他一起把瘦張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寫在冥紙上,唐克又點了根蠟燭遞給我,這才跪在我身邊道:「燒紙,一邊燒一邊喊他的名字」

  我的茶樓位於十字路口的西邊,我和唐克就面向西跪著,如果面前再擺只破碗的話,估計一小時就能把我那破茶樓一天的營業額跪出來。

  然而再加上面前這對香燭紙錢什麼的,氣氛看起來就詭異多了,本來還靠近了想看熱鬧的行人一看到我倆居然開始燒紙,立馬躲得遠遠的,恨不得繞著走。

  眼看著唐克也跟著跪下了,我心說既然是為了救人,乾脆豁出去了,在唐克的帶領下,大聲高呼起了瘦張的名字。

  「回來吧回家了走錯了路莫猶豫家人等你回來呢」

  起初,我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心裡一直惦記著可千萬別被熟人看到了我跪在春溪路上幹這事兒,特媽噠我可是個學法律出身的人,大白天跪在十字路口燒紙這特麼可是要火的節奏

  可是喊了幾分鐘,唐克在我耳邊低聲道:「專心點兒,最好想著他的樣子,得打從心眼兒裡一門心思想讓他回來才會靈」

  我有點兒不情願,心說行啊,我就聽你一回,我看等會兒要是沒用你怎麼跟我交代

  我開始在腦海裡琢磨瘦張的長相,說音容笑貌可能有點兒噁心,反正就是平時一臉賤兮兮的笑容吧,誰知道想著想著,或許是太專心了還是怎麼回事兒,我漸漸覺得週遭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有些聽不見了,耳邊只有我和唐克呼喚瘦張的聲音,那聲音還有些空蕩蕩的,就像在曠野裡喊著一樣。

  不知道喊了多久,在我們的喊聲中,竟然出現了一個拖沓的腳步聲,嗒,嗒,似乎是越來越近了

  烈日當空人頭湧動的十字路口,我沒由來地覺得渾身發冷,即便面前就是一堆燒紙的火堆,卻仍舊感到陰風陣陣,眼前的紙灰被風吹動,竟然揚起了一陣旋風,足有一米高

  我看了眼唐克,倆人的目光對上,我看唐克衝我使了個眼色,有些欣喜,心說這估計是成了,立刻叫得更加賣力起來,也顧不上嗓子都快啞了,扯著喉嚨喊瘦張的名字。

  大概是看到了這堆奇異的紙灰,週遭響起了行人的驚呼聲,甚至還有人圍觀拍照發微博唐克的眉頭皺了起來,衝我點點頭,讓我安心念,別想別的。

  就在這時,我眼看著不遠處兩個警察向我們跑了過來當下心說不好,媽的該不會把我們抓走吧這叫什麼破壞環境還是擾亂秩序

  警察幾步就到了我們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嚷嚷道:「都起來起來在這兒亂搞什麼呢」

  見我倆沒有反應,一個警察上前想要把我拽起來,唐克連忙起身,還不忘在我耳邊叮囑道:「別停馬上就成了」

  唐克護著我,起身和那兩個警察交涉,我也緊張起來,閉著眼睛,聲音不由得小了一些,就在我的眼睛剛閉上時,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人影。

  很多人都有過這種感覺,即便是眼睛閉上了,但是在光照之下,好像還是能看到什麼似的,我現在就能看到一個瘦高的人影歪歪扭扭地緩緩向我走過來,憑直覺,我覺得這個人影應該就是瘦張,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高馬大的人影,他們三個到了我面前之後,瘦張徑直繞過我就往我身後去了,而那兩個人則蹲在我面前,端起了地上的杯子美滋滋地喝了起來,還用手扇著香往鼻子下面送。

  我緊張得胸口好像被堵上了似的,只覺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又不敢睜開眼睛,扯著嗓子不停地喊著,約莫有個半分鐘,唐克在背後踢了我一腳,我這才睜開眼睛,就看他正笑瞇瞇地跟警察道:「抱歉抱歉,您誤會了,我們這個是行為藝術。」

  好說歹說,警察收了我們幾百塊錢罰金,這才算作罷,好在唐克低聲告訴我說已經成了,我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盯著面前的杯子看,有些驚訝地指著面前那兩隻杯子,結結巴巴道:「你看」

  原本還滿滿的杯子現在已經空空如也,我驚訝得說不出話,唐克倒不以為然,理所應當地點點頭道:「行了,人家把貢品收走了,這就算是答應放人了。」

  沒想到喊魂這事情裡面還有這麼多的說道,然而事實擺在面前,也不由得我不相信了,原本對這些神鬼之說嗤之以鼻的想法不得不有所動搖。

  唐克讓我把放在我身後那雙瘦張的鞋子找個垃圾桶當場燒掉扔了,等會我回來的時候,他把用來插香的碗遞給我,讓我就這麼捧著,囑咐我千萬別讓碗裡的米灑出來,他留著還有用,說完就上車直奔茶樓了。

  在車上,看到我滿腦門兒問號,唐克給我解釋了一下,我們剛剛的行為其實已經不完全是單純的喊魂了,普通的喊魂針對的大多是受到驚嚇的人,因恐懼而離開身體的魂魄會在四處遊蕩,只能用喊魂的方式讓魂魄重新回到身體內。

  而瘦張的魂魄是被陰兵弄岔了帶走的,除了把瘦張的魂魄叫回來之外,還要和陰兵交涉,唐克說,做他們這行的,不光要和人打交道、和鬼打交道,有必要的時候也要和神打交道,三界各有各的規矩,裡面的門道多了,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明白的。

  至於這碗米,等會兒還要用,因為糧食是人活著必不可少的,五穀屬土,也是最接地氣的,所以用五穀來喊魂,才能讓瘦張跟著我們回去。

  「是是是,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沒想明白啊,」既然已經不得不接受事實,我乾脆打破沙鍋問到底,「咱們喊魂選哪兒不好,幹嘛非要到春溪路這麼惹眼的地方」

  唐克沒直接回答,而是問我有沒有給家裡亡故的人燒過紙,如果燒過肯定知道燒紙一定要選十字路口,因為十字路口四通八達,陰間的交通和陽間不一樣,選十字路口最保險,至於春溪路嘛,人多也是個保障,畢竟陰兵雖然是公職人員,但是也喜怒無常,如果搞得魂沒叫回來,我們反倒遇到危險,那就得不償失了。

  總而言之,唐克說這一行遠比我想像得要複雜的多,不光要會驅邪抓鬼,據說他當年進門的時候老爺子就給他說過,想學這一行,必須先學做人。

  唐克說了一路,一旦在根本上接受這些事情之後,聽唐克給我說這些聞所未聞的事情,竟然還覺得聽得津津有味,沒一會兒車就到了我的茶樓門口。

  我三兩步跑上樓,瘦張還躺在包廂裡睡著,唐克接過碗,往裡面倒了些水,他說他倒的這些是無根水,不沾雜物,才能溝通陰陽,用這無根水淘米,再含著淘米水噴到瘦張臉上,自然能魂魄歸位。

  我看唐克一步步操作,直到一大口淘米水噴到瘦張臉上,不過兩分鐘的功夫,他的眼睛就眨巴兩下,睜開了

  直到這一刻我才算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突然放鬆了還是怎麼著,肚子也跟著不老實起來,一時間疼得腦門兒上泛起汗珠兒。

  「行了,」唐克配好幾味藥材讓瘦張去給我煎藥,這就對我道:「現在要解決你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