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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見不到的人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在忙碌的期末考試過後,大家揮手告別了再也不能重來的高二生活。有些一直掛念在心頭的人已經升學離開,但也有些明明就在身邊的人卻一直想見也見不到。

  青春,在此又完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段落。

  時隔一周,林星辰的QQ頭像終於重新抖動了起來,「林星辰,期末考試之後我想把一些話和你說清楚,你方便的話,能去市圖書館見個面嗎?」

  「嗯。好的。」

  「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林星辰望著陰冷的雨水天氣,還是取了一把傘,坐上了公共汽車。

  「旅客朋友們好,歡迎您乘坐7號線,本線公交終點站:宜凌市西府區市級圖書館。」

  陸一白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的BMAT考試資料,冒著大雨登上了公交車。這一次,他忘記了雨傘,也忘記了那個女孩最大的特點。

  「旅客朋友們好,歡迎您乘坐9號線,本線公交終點站:青龍灣,下一站:宜凌市市圖書館。」

  她呆呆地撐著傘,望著天,懷念著曾經遇到他的那個溫暖的、燦爛的冬天。

  他狼狽地用書包遮住頭,跑到了圖書館的大門屋簷下,眺望著那片曾經留下過兩人酸甜苦辣的山川。

  「我到了,你呢?」

  「抱歉,當前無網絡,發送失敗!」

  林星辰睜大了眼睛,搗鼓了好半天,可是手機的信號依舊沒有任何變遷。為什麼要約在這個偏僻的市圖書館啊……

  「我到了,你在哪兒?」

  「溫馨提示:手機電量已耗盡。」

  陸一白有些惱火地按著手機,可他無論怎麼強制開機,手機都已經撐不到兩秒,最終徹底安息。

  她已經忘了那天她在屋簷下等了多久,直到最後一趟末班公交停在車站的時候,她才遺憾萬分地離開。

  他也忘記了那天他到底等了多久,當回家之後母親責問他為什麼沒有去今天的BMAT考試培訓班的時候,他依然在等待著她的消息。

  也許,心與心的方向是柔軟的,無論在何處,它們總能牽出一條又一條的細線,緊緊相纏,牢牢相依。

  然而,時間只有一個方向,錯過了,便會幻化成一把鋒利的刀刃切斷所有將至未至的羈絆,再也沒有了後續……

  「欽歌,陸一白是不是已經去英國了啊?」

  「啊?他到最後都沒有聯繫你嗎?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現在在和家裡人一起去蘇杭旅行呢。」

  「咦?那陳易木和你在一起嗎?」

  「他啊,他去省會參加籃球訓練了,悄悄地告訴你,一放假他就代表我們市拿了一個籃球銀獎呢。欸?不對不對,我說家裡人你提陳易木幹嘛?」

  林星辰笑著道:「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而且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像是一家人啊。」

  「噓!你千萬別再說了,我爸就在旁邊,現在他正和陳易木的老爹聊天,剛剛好不容易才停下大學訂婚的玩笑,要是咱倆一提到讓他們又想了起來我這輩子就完了。」

  「嘿嘿,不管怎麼樣,欽歌你加油哦。」

  「加什麼油,我都快死了!」

  林星辰看著陸一白灰色的頭像,雖然很是在意,但終究沒有點進去。

  她打開瀏覽器,「在搜索引擎中查找:出國之後能用QQ嗎?」

  「最佳回答:可以,但是被聯繫的人因為時區的問題會回復得很慢;以及分地區,不同的地方網速和限制可能不一樣。」

  所以,他現在到底實在飛機上呢,還是在某個信號不好的地方呢,還是說他壓根就是在睡覺呢?

  高二的暑假,天氣正常,沒有再出現過之前的反寒。

  林星辰在家無精打采地寫著作業,她每隔一小會兒都會瞥一眼QQ聊天列表裡的置頂頭像,不過她從暑假的開始盼到暑假的結束,也沒有等到頭像亮起的瞬間。

  只有寫日記和突然心血來潮寫起小說的時候,她才會振作一點,然後看著卡片上細細密密的答案,有些高興又有些傷感地偷偷罵著陸一白。

  要是交換卡片的時候,兩個人都能把問問題和回答的話寫得更大一點,會不會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呢?

  時間只會往前走,過去的和平行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明瞭。

  桌子上的沙漏每天都會被重置幾次,那是每天林星辰最想念陸一白的時候,也是她把想對他說的話全都記錄在小說裡的創作時間。

  桌上的沙漏和那天不相信被自己碰碎的沙漏一模一樣,她尋思著在陸一白再度出現的時候親手交給他,並向他道歉。

  但現在看來,他應該已經在英國安居樂業就差成家生娃娃了。

  「嗡嗡,嗡嗡……」

  林星辰瞥了一眼手機屏幕,隨即接通了電話:「欽歌,有什麼急事兒嗎?突然給我打起電話來了。」

  「這事兒當然得給你打電話啊,陸一白馬上就要回來了,不過據說他很快又要出發去英國,這次回來只是短暫地停留一下,辦個手續什麼的。」

  「他什麼時候到啊?」

  「這個他好像沒透露,不過明天晚上就是班上為他和楊落盈一起舉辦的歡送會哦,你來嗎?」

  「來來來!」

  林星辰已經不是拍桌而起了,她是躥起來直接跳到了凳子上面。

  聽到裡屋的動靜,外婆的聲音悠悠地傳了過來:「星星啊,作文得獎了還是小說得獎了啊?」

  意識到自己的動靜發出的太大,林星辰立馬矜持了下來:「嘿嘿,沒啥,我以為超市的刮刮中獎券讓我給刮中什麼大獎了呢,結果沒想到……」

  「忽悠!你看外婆老了就好忽悠了?你暑假天天關在家裡,啥時候去了超市啊?我們家旁邊也沒有哪家超市有什麼刮刮中獎券啊。」

  林星辰愣住了,她好像入戲太真,把最近以自己和陸一白交換小卡片表白為原型的小說代入過頭了。

  「哈哈哈,我在看漫畫呢!外婆,後天晚上班上同學聚餐,我得出去一趟。」

  「嘖,是小陸回來了吧?」

  林星辰哭著抱住了自己的頭,為什麼外婆什麼都能猜出來?明明外婆這麼聰明,為什麼自己就一點都沒遺傳到呢?

  「嗯,然後就乾脆弄了個同學聚會。」

  「所以你就想拿著沙漏做禮物給人家畢恭畢敬地送過去,然後在KTV裡點那些被你寫在卡片上的矯情的歌對不?」

  林星辰偷偷地收起了書包,她覺得不到飯點兒,自己還是呆在學校的假期自習室或者圖書館更好。

  「送東西沒啥,但是你得要回禮,不然有些人一錯過了這輩子就都遇不到了。送出去的東西得不到回應,那多虧啊。」

  「那……那我該怎麼辦啊?」

  外婆得逞地一笑:「算了算了,外婆教你一招,今天聚餐結束的時候,你讓他把你送回家來,不就是他最好的回禮了嗎?還有,你得這麼做……這樣……然後這樣……」

  外婆一邊念叨著,林星辰一邊做著筆記。小時候沒有意識,但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外婆極有可能是一位最強王者!

  KTV,飯桌旁,雪碧加酒烤肉香。

  林星辰坐在角落裡,一直盯著陸一白看,但無奈他和楊落盈分別在女生圈子和男生圈子裡都太有人氣,一時讓她沒有辦法接近,更別提點首歌唱給他聽了。

  當林星辰打算唱《千里之外》的時候,這首歌已經被點了四次;

  當林星辰打算唱《心中的日月》時,這首歌也被嚎了三次。

  最終,輪到林星辰的時候,她用她的割喉征服了整個KTV.「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手拉著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門口……」

  包間內一片安靜,甚至有人連打了一半的酒嗝兒也被憋了回去。

  「謝謝大家,剛剛的這首《千里之外》送給陸一白同學,祝他無論在世界的哪個地方,都能堅定不迷茫,找到自己最想守護的東西,抵達自己最想到達的遠方。」

  「好!鼓掌!」

  「果然是得過作文大獎的人,說話都這麼水……啊不,有水平。」

  陸一白的臉上滑下幾條黑線,這歌當真是《千里之外》?雖然唱得的確挺應景的,畢竟英國也在西邊嘛。

  終於,林星辰找準空檔鑽到了陸一白的身邊,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地踮了踮腳尖,然後清了清嗓子。然而,那個期待已久的聲線並沒有出現在她的耳畔。

  難道陸一白沒有注意到自己嗎?

  林星辰又一次清了清嗓子,這一回,她偷偷瞄了過去,只見陸一白的視線早就已經落在自己身上了。依舊那樣乾乾淨淨,同時卻也安安靜靜。

  「班長,你曾經認識的某個人她在暑假學會了魔法,把曾經一樣壞掉的東西修好了。你猜是什麼?」

  陸一白低頭看著林星辰手中的沙漏,有些吃驚地答道:「這個沙漏?居然還有同款的,你是在哪買到的?」

  「本仙女在你去英國結婚生子,啊不去參加考試的時候,轉遍了整個江南,才買下了這個小小的沙漏。不過你的回答錯誤!不是這個沙漏,沙漏是我買的,怎麼可能會被魔法修好呢?」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陸一白望著林星辰發起了愣,他感覺這個丫頭可能已經不是以前那麼好對付的了。套路技術的提高就像是突然得到了一位遺世獨立的高人指點過一樣,當然,至於是不是學了幾個皮毛然後就後續無力了,有待觀察。

  「那你倒是說說,被你的魔法修好的是什麼?」

  林星辰嘿嘿一笑,那有點甜有點傻的笑容倒還是和當初一模一樣:「你把手給我我就告訴你。」

  陸一白退到了包間的牆角,將手伸了出來,好奇地問道:「給你,到底是什麼呢?」

  「哼哼,你等著,特別嚇人。」林星辰彷彿已經看到了陸一白被捉弄的樣子,她有些得意地伸出小爪子,搭在了陸一白的手上。

  「對不起,班長!」林星辰低下了頭,對後半句話有些難以啟齒,「我……我想修復……」

  「我想修復我們的關係。」

  兩人的聲音頗有默契地重合在了一起,煞是悅耳,煞是好聽,再度抬頭的時候,彼此的眉眼間都是驚喜的笑意。

  夜晚,林星辰坐在陸一白的自行車車後座上,有些留戀地數起了路燈。

  在某個安靜的長凳附近,她彷彿看見了曾經某個晚上,一個少年和一位少女交換秘密的地方。

  「林星辰,上去吧,然後好好休息。」

  「嗯。」

  「然後……我過幾天還是要去英國的。」

  不過雖然我這次去了英國,應該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吧。

  畢竟,想要見面多少得付出點什麼。

  BMAT考試交一次白卷,也不算什麼吧?

  林星辰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那你還會回來嗎?」

  陸一白望著滿天星斗,淡淡答道:「誰知道呢?考得好,可能就留下了。雖然我已經找到了我最想守護的東西,但是我還不知道我最想到達的遠方在哪兒。但是我能夠確信的一件事情是,無論我在哪個地方,最終一定會守護在我最想守護的人身旁。」

  「那班長加油哦,如果那個人沒想錯的話,她也會努力加油的,不然她要是跟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可就悲劇了。」

  「那個人應該還是挺上進的吧,雖然有點迷糊。就是這樣了,回去好好休息,高三加油。」

  「嗯。」

  林星辰慢慢地走進了樓梯道,她不捨地回頭望了幾眼,停在燈火中的少年依舊那樣乾淨溫柔。

  祝你在英國好好的,我以後不學阿姨洗鐵路了,我會好好地把英文學好,然後任你在哪兒我都能找著。

  「林星辰!」

  「嗯?怎麼啦?」

  少女轉頭的表情就像是一片星月沉入了大海的臂彎,靈動閃爍間帶著的是令人心動的光芒。

  「我不喜歡楊落盈,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至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林星辰激動地握緊了拳頭,眼角泛起了淚花。

  「至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先上大學吧,不然我怕你智商太低猜不到。我回去了,拜拜。」

  看著班長得意的表情,林星辰超級不甘地在原地跺了幾腳。可惡的班長,每次都不把話說完。不過他剛剛說的,應該都是真心話吧。

  這個晚上,林星辰沒有關掉房間裡的燈。她開心地趴在床上,把玩著枕頭底下的紐扣……

  說起來,好久沒看見班長的鎖骨了呢。

  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林星辰的嘴角勾起了一個甜甜的弧度,但是突然之間,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事情。

  在KTV的時候本想藉著外婆的話好好地把陸一白套路一頓,結果為什麼當時自己卻害羞了啊?

  而且他居然猜出了我要說的後半句話?

  可惡,本次地位扭轉計劃作戰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