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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兼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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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震對麻藥劑量的控制堪稱精確。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陳禹身上的鎖慢慢解開了。他跳起來,衝向扶梯,發僵的身體一時適應不了,險些栽倒,他勉力控制著身體,爬出洞口,大步走出房間。

  剛到樓外,一個人就撲了上來,語聲驚惶,“你怎麼樣?!”

  他認出了那個人,竟是張若熙。

  他的舌頭還硬得難以說話,“開車!”

  張若熙答應一聲,握著他的手跑向自己的車。星光下,陳禹這才發現她滿臉是晶瑩的淚。

  按照陳禹的指引,張若熙驅車直奔狐尾山,很快來到了山頂,兩人同時看見了那輛老普桑。星光裡,這原本灰撲撲的老掉牙的車竟籠罩著一層清亮的光芒,車頭直對那廣場的圖徽,似乎正默行注目禮。

  兩人下了車,環顧四周,空無一人,只有風入林中,發出陣陣悲聲。陳禹心中忽然一痛,深吸一口氣,大步奔到小廣場,猛地站住了。

  徐震靜靜地躺在那個國際天文組織的圖徽正中央,手中緊握那根軟鞭,鞭梢緊緊地纏繞在他自己的頸中,軟鞭在星光下閃著妖異的光。他的脖頸上一圈血瘀,隱約可見是“相”字紋理。他另一手放在胸口,手下壓著一張紙,正是他剛才在陳禹面前撕下的那一張書頁,一行字下面畫著猩紅的橫線:

  凡天下禍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愛生也。

  陳禹緩緩走過去,緩緩跪了下來,只見徐震面容平靜安詳,嘴邊竟有一絲笑容,顯然是幸福地死去。

  如果真的有一個上天來執行審判,那麼,這個上天就在每個人的心裡,能做出最終審判的人,只有每個人自己。

  陳禹呆了片刻,突然仰頭痛嘶。

  嘶聲激盪在林間,被山風送出很遠很遠。

  張若熙緩緩跪下來,輕輕伸手摟住他。陳禹心底的堤壩被她的溫柔猛然衝破,熱淚不可遏止地噴薄而出。

  他哭了很久,抹乾眼淚,看向張若熙,“電話借我。”他撥通劉炯的電話,“我是陳禹,我在氣象台,案子終於結了。”

  張若熙呆呆地看著他,“你要請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