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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非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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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上的杜峰微瞇雙眼,迅速判斷出此刻面對的局面:兩名配槍獄警,一個在病房外守衛,一個在床前寸步不離地監視。他的兩隻手被手銬銬在床頭,一隻手上還插著輸液針管,針管裡流淌的是強效鎮靜劑,這是醫生應那個過度緊張的年輕獄警的要求注射的。

  幸好如此。

  在針管接觸到皮膚的一剎那,杜峰已經調動起全身所有的能量,二十年苦練的功夫顯出了威力,讓手臂肌群的收縮達到常人不可思議的狀態。針頭進入了血管,但很快就被彈了出去。針孔裡的藥液淌在皮膚上,涼涼的。醫生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和另一名獄警放心地退了出去,留下來的那個叫楊魯的年輕警察明顯也鬆了一口氣,不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而是打起了盹兒。

  機會來了。杜峰默默運功一個周天,確定流入血管的少許鎮定劑沒有造成影響,突然輕叱一聲,內息一沉。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立刻由波浪線變成了直線,三秒鐘後,連通值班室的警報器將會鳴響。

  楊魯被叱聲驚醒,本能地跳了起來,撲到床邊,伸手就要按監護儀上的報警鍵。杜峰早在等著這一刻,身體突然暴起,雖有手銬銬著,但不知他如何發力,竟不可思議地橫在了空中,凌空出腿,足尖在楊魯後頸一點。與此同時,監護儀屏幕上的心電波形也突然恢復了正常。楊魯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失去了意識,身體跟著栽倒。

  杜峰一擊得手,手臂也被手銬絞得青筋暴漲,骨頭都要斷了。他忍住痛,一隻手慢慢在楊魯身上摸索著。運氣不錯,他很快找到了手銬鑰匙,打開手銬,脫下楊魯身上的警服,輕輕把他放在床上。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從門縫裡可以看到另一名獄警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打盹,走廊上空無一人。他輕煙般掠到那獄警身後,在他腦後輕輕一拂。獄警軟軟地倒下。他架起獄警回到病房。

  一分鐘後,杜峰身著警服,快步走到電梯間,按下了負一層的鈕。他不知道下面有什麼在等著自己,但無所謂,他身負命案,就算不死也要一輩子窩在牢裡。他才不幹!

  負一層正如他判斷的那樣,是個地下車庫。他掏出衣兜裡的車鑰匙,按下開鎖鍵,運氣真好,某個角落立刻響起了回應聲。他循聲走過去,一路小心觀察、躲避著監控攝像頭,很快找到那輛車,果然是一輛警用轎車。

  他觀察一下警車周圍,沒有異常。他上了車,嫻熟地發動汽車,看樣子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警察。他帶著幾分愉悅的心情,就要踩下油門。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他左側的車窗忽然靜靜地滑下。

  他渾身一震,轉頭看去,可是,眼前除了一輛並停著的救護車,什麼也沒有。

  四週一片安靜。他疑惑了,伸手按下車窗控鈕,想把落下的車窗升起來。車窗紋絲不動。莫非是鬼?他一咬牙,伸手掏出腰間的手槍,這時,那輛救護車的車窗忽然悄無聲息地滑下。

  “誰!”他把槍口對準救護車。

  就在這一瞬間,一件東西從那車窗裡飛出,閃電般擊中杜峰的手腕。杜峰手槍脫手,但頂尖高手臨危不亂,剎那間已看清那是一根軟鞭。他冷笑一聲,手掌探出,倏地抓住了鞭梢,正要發力,但就在這瞬間,手中的鞭梢突然唰的一聲,吐出一段閃著精光的金屬索,像一條凶狠靈動的毒蛇,咬住了杜峰的脖子。

  不是咬,是整體貼在了他的頸上,死死地纏繞著。杜峰發力急掙,同時伸手去捉。以他的功夫,這一下內力急吐,有十成的把握把它崩開。可是,奇怪,力氣衝到一半,忽然沒了,像一個發足急奔的人突然一腳踏空,墮入了深淵。

  一陣暈眩,攜帶著死亡的通知從腦後傳來,杜峰知道自己已在劫難逃。

  他最後一次看了一眼對面的車窗,他的眼睛忽然瞪得大大的,直到死去也沒有合攏。疑惑、驚訝、恐懼……這些人們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過的神色,就這樣永遠定格在那張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