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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 1

  等到我腦子清醒過來的時候,感覺雙手已經被捆住,而且有人正在我的身上掏口袋,我睜開被血水糊住的眼睛,看到是徐二炮蹲在身邊,手裡拿著我的錢包和欒冰然的瑞士軍刀。突然,洞口方向傳來極速的腳步聲,公鴨嗓子拎著我扔在洞外的背包,喘著粗氣跑進來,說:「黑子……黑子哥死了。」

  徐二炮很吃驚:「怎麼死的?」

  公鴨嗓子說:「看樣子是從懸崖上摔下去,摔死的。」

  徐二炮站起身來,對著我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說:「憑黑子的身手,應該不會著了這個貨的道。」

  徐二炮問我:「你剛才在外面看見有人了嗎?」

  我說:「我沿著河床往上走,找我的女朋友,突然聽見旁邊有東西摔落在地上,我過去一看是一個人,所以就從懸崖上來找到這裡。」

  我說「找我的女朋友」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欒冰然,她純淨的狗眼裡露出了期許之色。另外,我也沒敢承認是我把黑子弄死的,不承認不是怕死,而是怕他們用更陰毒的手段把我折磨死。

  徐二炮掂著手裡的刀子,說:「有你們倆墊背,我大哥就算是死也不寂寞了。」

  我說:「這事兒跟我女朋友沒關係,你大哥本來可以逃跑的,是我說他是他媽跟他大爺生的,把他激怒了,他才返回來找我尋仇,而且是他自己摔倒的。」

  徐二炮聽我說完,對著我的肚子又狠狠踢了一腳,我瞬間覺得五臟六腑在肚子裡翻滾起來,疼得我眼淚直流。徐二炮說:「你怎麼知道我家的糗事?我告訴你,我大哥是野生的,我徐二炮可是正宗的。」

  我忍著疼痛說:「那……那說明你跟你大哥,沒有那麼親近。」

  徐二炮說:「放屁!我們哥兒倆是一奶同胞,怎麼不親近了?」

  我說:「父債子還,父仇子報,對不對?」

  徐二炮說:「這是江湖上起碼的規矩,怎麼了?」

  我說:「你大爺給你爹戴了綠帽子,你大爺就是你爹的仇人,你爹仇人的兒子被繩之以法,你爹肯定高興,對不對?」

  徐二炮正在琢磨我的話,公鴨嗓子插嘴道:「二哥,這小子在數落你的家醜,我聽得都臉紅了,你還跟他挺配合的。」

  徐二炮聞聽後,也覺得自己臉上無光,對著我的肚子又狠狠補了兩腳,疼得我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只能眼巴巴望著欒冰然乾著急。徐二炮對公鴨嗓子說:「你幹掉那個女的,我宰了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子,咱們好下去把黑子哥埋了。」

  公鴨嗓子答應一聲,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把蝴蝶刀,還翻轉著手腕玩出一個刀花,驚得欒冰然又是一聲尖叫。

  我高聲斷喝,聽上去很像話劇舞台上的腔調:「且慢!」

  徐二炮和公鴨嗓子一齊望著我,我說:「殺了我們倆,你們倆也湊不齊跑到雲南越境的錢,如果不殺我們,我倒是有一個建議,可以讓你們倆拿到一大筆錢。」

  聽說能夠拿到一大筆錢,兩個人的眼睛裡瞬間閃出金燦燦的亮光,公鴨嗓子扯著他的公鴨嗓子問道:「說給大爺聽聽,怎麼拿到一大筆錢?」

  我反問他們倆,有沒有聽說地下人體器官的買賣?徐二炮點點頭稱是,公鴨嗓子說他以前有個獄友就是幹這一行的,現在還在裡面坐牢。我說:「殺了我們倆多可惜,把我們的器官賣了,你們不僅沒有損失,而且還能撈一筆巨資上路,你們倆想想划算不划算。」

  徐二炮似乎動了心思,他對公鴨嗓子說:「倒是一個好思路,可這一時半會兒去哪裡找買家?」

  我說:「我能幫你們聯繫到買家。」

  徐二炮問怎麼聯繫?我說:「用手機,只要手機有信號。」

  徐二炮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說:「比河底下好點,有一格信號。」

  公鴨嗓子把徐二炮拉到一邊,兩個人小聲嘀咕著什麼。欒冰然躺在地上,淚眼婆娑地望著我,小聲問我:「你真的認識販賣人體器官的?」

  我說:「我剛剛賣了我的眼角膜。」

  欒冰然哭得越發傷心了,說:「我哪裡都不想賣,我不想來世變成一個沒心沒肺的瞎子。」

  我說:「信佛教的才會在乎來世,你不是打算信基督教嗎?你這麼善良,肯定會進天堂的,上帝會把你身上缺的部件,全都配上進口的。」

  欒冰然說:「可惜,我還沒有受洗禮。」

  我說:「相信我,只要乖乖聽我的話,你不會死的。」

  欒冰然止住抽泣,問我:「真的?」

  我衝著她點點頭。

  這時候,徐二炮和公鴨嗓子雙雙走到我的跟前,徐二炮對著我的肚子又狠狠踢了一腳,罵道:「差點被你忽悠了,你一個見義勇為英雄,怎麼會跟販賣人體器官的黑社會有聯繫。」

  我忍著疼痛,說:「我的背包裡內側防水袋裡有一份合同,是我賣眼角膜的證據。」

  公鴨嗓子從我的背包裡找出那份合同,看了一眼說:「這他媽的是捐獻眼角膜,哪裡是買賣眼角膜?」

  我說:「買賣人體器官是違法的,所以,他們簽的都是捐獻合同。」

  徐二炮接過合同,看了看,對我說:「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我沒有直接回答徐二炮的問題,而是反問他現在幾點了?公鴨嗓子看了看手錶,說現在是2014年12月31日晚上9點23分。徐二炮問我,為什麼要知道現在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