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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銀失盜案(五)

  宋慈與袁捷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

  范妻哭著怨丈夫:"都是你那個外甥出的好主意害我們在這裡丟人現眼……"范方問:"周朗呢他在哪裡?"范妻說:"這個鬼賊一見出了事就不知溜到哪裡去了!"范方抹著眼淚不知所措地團團轉:"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他昏頭昏腦地轉了一圈看到宋慈連連作揖拉著宋慈的衣襟連聲哀求著:"宋提刑宋大人這些銀子都是我自己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呀!這可不是偷盜之物范某斗膽也不敢跟江洋大盜聯手作案啊。宋大人你心如明鏡辦事公道這誰都知曉你可要憑良心為范某說句公道話啊……"宋慈說:"范大人你說這些銀子都是你攢下來的?"范方連聲說:"是啊是啊。是我為官多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積蓄打算運回老家告老後可以……"袁捷冷冷問道:"經查點這裡共有二十三萬三千四百兩銀子與失盜庫銀數目有多無減。請問范大人你一個知州一年俸祿才有多少如何地省吃儉用攢下一兩萬銀子也算了不起了哪來如此巨額積蓄?"范方一時啞口無言:"這個……"袁捷又問:"既是自家積蓄因何在追查盜銀之際匆匆裝船運走又因何避人耳目半夜裝運?"范方一下坐倒在地帶著哭聲:"我是怕……怕你在州衙內搜查……我真是倒霉透頂有口難辯了呀!"袁捷大聲說:"宋大人你看二十多萬兩銀子在這裡擺著銀子的來由麼范大人已說不清楚了而你我又不便審訊這位朝廷命官是否該將此事急呈朝廷請求裁定?"宋慈沉吟片刻:"那就按你說的辦吧。"頭髮蓬亂的周朗從一堆草叢裡鑽出東張西望一番欲往一側而去誰知迎面突然碰見一個人頓時愣住了:"你……"此人背著身子一隻手不緊不慢地從後腰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刃。

  周朗驚惶失措癱倒在地大叫起來:"吳魁……你我一向親如兄弟怎麼今日要殺我?"吳魁嘿嘿一笑:"對不起吳某是奉主人之命不得不從。你不是想逃回老家嗎?我這就送你輕鬆回老家吧!"

  紫玉領著一個面容憨厚的男人走進小庭院:"請進請進來。"男人朝四處看了一下:"哪個屋鬧耗子?捉鼠籠放在哪裡呢?"紫玉領著男人往裡走:"就在這間屋裡這裡有許多稻穀耗子常出來鬧。

  你看能不能……哎呀鎖著門呢!怎麼辦?"男人看了看屋門"沒關係我來。你看這種舊屋把門軸一提一拉就可以卸下了。"他輕鬆一弄半扇門果然就脫開了。

  屋裡就地堆放著稻穀有一人多高被老鼠搗弄得亂糟糟。男人觀察一下地形即在屋內兩個角落放下兩個捉鼠籠。做完這事他走出屋子"行了。有這個定能捉住老鼠。我走了。"紫玉說:"多謝了。"那男人走後她在屋裡多呆了一會兒看看鼠籠又看看稻穀無意中發覺那稻穀堆裡似乎露出什麼硬物。她好奇地走上前去用手撥拉一下卻見是塊箱板再撥拉幾下竟然露出一隻大箱蓋板似乎還寫著幾個黑字。

  紫玉急忙用手扒動稻穀很快露出整個箱子。

  遲疑片刻她用顫抖的手拉開箱蓋不由得大驚失色:"啊……"天色已明官道上人來車往。一支奇怪的隊伍在官道上行進:七八輛驢車拖著載了大箱子的沉重板車吱吱咯咯地在道上走過;其後是騎在馬上的袁捷、胡捕頭等呈得意之色;范方夫婦相攜相扶隨在後面形容猥瑣狼狽不堪身後還有幾個衙役緊隨不捨看似押送。

  宋慈與捕頭王二人徒步而行落在這支押運隊伍後面較遠處。

  捕頭王不停地向宋慈發問:"大人你說皇上會怎麼判?真會把國舅爺判個監守自盜的重罪嚓!砍了腦袋?"宋慈反問:"你說呢?"捕頭王搔搔頭:"這我可說不準。要讓皇上大義滅親實在有點為難遠親也是親啊。再說這事還難說呢。范方這老傢伙看上去確實貪心很重可他真敢跟江洋大盜合夥作下這樁大案?他有這個膽量嗎?"宋慈淡然一笑:"你說呢?"捕頭王又問:"我看他是有賊心而無此賊膽呢。可是這二十幾大箱銀子若非偷盜之物難道真是省吃儉用攢下的?"宋慈又反問:"你說呢?"捕頭王叫起來了:"哎呀大人你怎麼老是你說呢你說呢還不知道我這笨腦瓜裡有多少貨?我哪弄得清楚想得明白?"宋慈淡然一笑:"想不明白那就等著瞧熱鬧吧。"

  紫玉神色緊張地在空蕩蕩的街上疾走。

  她抬頭看了看前面不遠即已是州衙不禁加快了腳步。到衙門外她猶豫了一會兒壯膽往裡走。

  一個衙役把她攔住了:"站住。你幹什麼?"紫玉遲疑地說:"我找……袁大人。"衙役打量著她:"你找他幹什麼?"紫玉傲氣地說:"我有要緊事需當面跟袁大人說。誤了正事你擔當得起嗎?"衙役軟下來了:"姑娘跟你實說吧今天可邪了門太陽出來兩竿子高還沒見哪位官員進衙門辦公事呢。要不我領你去後院探問一下?"紫玉略一遲疑:"好你帶路。"到了袁捷住處袁捷不在出門見紫玉的卻是袁妻。

  兩個女人猝然面對面地站著雙方都打量著對方久久無語。

  袁妻驀地一笑:"我知道你是誰。你叫紫玉彈琴賣唱的藝人。"紫玉微微一顫:"原來你在暗中打探他的事?"袁妻微微搖頭:"不我從不打探他的事。是他自己告訴我的。你不會想到吧?每次從你那裡回來他都會跟我細細地描述一番說你如何地美若天仙你的肌膚如何光滑細膩還有你們在一起時讓他多麼地快活如癲如狂。你很奇怪是不是?"紫玉聲音發緊:"這、這簡直不可想像……"袁妻緩緩走近紫玉細察其面容又拉起她的一隻手細細觀看低聲感慨:"嗯確實長得不錯。他的眼光真不錯相中的女人果然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柳眉杏眼細皮嫩肉一把掐得出水來呢。難怪他那麼喜歡你老想著去那小宅院鑽你香噴噴的被窩……"紫玉臉色發白"你……你一定嫉恨我……"袁妻報以一笑:"我為什麼要嫉恨你?你才多大年紀才跟他多久?我在他身邊十幾年了!你可沒我瞭解他這個男人。男人總離不開女人的。他需要我在身邊服侍他就像喜歡鑽你的被窩一樣。他是個了不起的男人聰明能幹吃得起苦他想得到的東西都能弄到手裡從沒失敗過這世上沒人能及得上他。

  你能攀上這樣的男人算你有眼力算你走運呢。"女人們對話時一旁的小男孩仍顧自在一筆筆地寫字寫的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十個字。

  紫玉沮喪地說:"可是……這回事情鬧大了……"袁妻說:"沒事。他會有辦法對付的。官場上的事用不著我們女人去操心。

  你我只要備好衣裳被鋪管好兒女讓他有吃有喝讓他在女人身邊得到快活這就行了。這就是我們做女人的分內事。對不?"紫玉把臉埋在桌子上低泣:"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他身邊的女人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為你說的他所需要的那種女人……我看到箱子了你知道嗎?就在我住的小院裡袁大人說對我說那是他給家鄉父老買的稻穀。他沒說實話他騙我……"袁妻說:"這事我也知道。他也對我說了。那箱子是他放那兒的。這事世上還有誰能想到這麼做?只有他這樣的聰明人才想到這樣做才有膽量做出這種足以驚天動地的大事。換了別人誰敢?"紫玉吃驚地望著袁妻:"你是說所有這一切都是他預先安排好的?""你想不到吧?我說過了他想出的招術世上再沒人能想到了。我丈夫是絕頂聰明之人多了不起啊……"紫玉猝然掩面:"我……我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人……"起身跑了出去。

  袁妻愕然地望著紫玉的背影。

  一旁小男孩埋頭只管寫自己的字。

  拉著大箱子的一隊驢車進入街市引起街市眾多百姓佇足觀望且議論不休。有人大聲問騎在馬上的袁捷:"這麼多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袁捷傲氣十足並不回答。旁邊的胡捕頭答道:"銀子全是銀子二十萬兩銀子!"圍觀百姓愕然議論不休。

  "不會是失盜的銀子吧?""肯定就是的。啊原來這案子破了二十萬兩銀子找回來了!""誰是盜賊呢?哎你們看范知州夫婦怎麼這副落魄相像是被衙役押解著的會不會是他?""竊賊是知州大人?這可能嗎?范大人餵這銀子是你的嗎?是你偷的嗎?""嗨他不敢出聲就是他呢!"范方被眾人的目光逼視著被人追問著羞愧難當再也拖不動腳步竟癱軟在地其妻哭泣著扶住他:"你怎麼啦?你們快救救他!我的夫啊……"人叢中站著神色木然的紫玉目光追隨著騎馬傲然而過的袁捷。

  嘉州急報快速到達京城再一次驚動了金鑾殿。

  高高在上的宋皇臉上又呈一副為難相。他期待地望著堂下眾大臣而眾臣則暗自竊竊私語以目相傳各有所思卻無人開口。一時冷了場。

  宋皇等得發急了大聲道:"眾愛卿嘉州庫銀失盜竟是如此結局朕感到十分意外也頗感為難。你們對此事如何認定如何評說?嗯怎麼……你們為啥都不說話?"兵部侍郎史文俊大聲道:"臣以為嘉州正緊急緝查失盜庫銀二十萬兩知州范方偏於這當口半夜三更偷運二十餘萬兩銀子出境足以認定為私運贓銀脫逃!身為朝廷命官與江洋大盜裡應外合監守自盜罪不可赦!聖上萬不可姑息養奸心慈手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聖上須痛下殺手對嘉州知州范方嚴懲不貸!"宋皇著急了:"范方他……他雖私藏巨額銀子也未必就是贓銀麼。"戶部尚書說:"范方任職嘉州六七年而已知州一年俸祿不過千餘銀兩若非贓款那二十餘萬銀子從何而來?是貪污受賄還是敲詐勒索是否須另立一案再審再查?"馮御史說:"若說范知州那二十萬兩銀子並非贓銀豈不是宋提刑與袁通判查案有誤反讓他們二人落下了不是成了誣陷之罪?"宋皇無以適從:"這個……薛愛卿你說說這事該如何處置?"薛庭松上前一步說:"聖上。這件事薛某也頗感為難啊。查案緊要關口范知州私運二十餘萬兩銀子離境被官兵截獲此事在嘉州必然沸沸揚揚盡人皆知即便想掩飾過關已無可能。宋提刑與袁通判二人為追查失盜庫銀盡心盡力終有所獲功過自明不可反讓二人身背誣陷之罪啊!"宋皇說:"可是……朕是知道范方品性為人的他雖貪財卻一向膽小怕事諒無膽量與江洋大盜勾結成奸盜取官銀。薛愛卿你看這裡是否有……有別樣解說?"薛庭松再看手中一份草圖:"是啊這也正是薛某百思不解之處啊。"史文俊譏笑道:"怎麼連薛大人這樣的聰明人也解不開這個謎團嗎?"薛庭松說:"不剛才聖上一言提醒說范方雖貪財卻膽小怕事再看這份草圖薛某胸中疑雲頓消豁然開朗嘉州之案實已大白於天下。依我看與盜賊相勾結者確係庫監公孫健當初因銀兩數目巨大不便外運便使一計脅迫膽小且貪心的范知州收納贓銀於宅中以為萬無一失。故而這圖上畫有與范知州面容相似的肥臉短鬚官員。後因事情敗露公孫健暴死盜賊被剿殺范知州貪心頓起欲私納贓銀為己有因追查過緊不得已而偷運贓銀出境最終被截。"眾大臣聽了反應不一小聲議論。

  宋皇微微點頭:"薛愛卿如此解說確有道理。那麼據此情形該如何處置?"

  薛庭松說:"范知州知情不報收納贓銀雖非案中主犯也應屬重大過錯。據此臣以為這樣處置為宜:二十萬兩銀子可判定為失盜庫銀全部收繳國庫。范方藏匿贓物慾吞為己有犯有大錯理應革職查辦念其年歲已高且重病在身不便拘押著令遣送原籍自省其過。宋提刑與嘉州通判袁捷查案有功應予以嘉獎。"馮御史說:"聖上薛大人所言極妥。臣以為還可補充一句范方既已革職嘉州知州空缺宜將袁捷補任嘉州知州。還有宋提刑辦案有功亦應委以合適之職。"宋皇眉頭舒展開了:"好好。這樣判定最為公道。擬詔。"城外一座不算很高的山樹木蔥蘢風景宜人登高可眺望遠近山水村落景致極佳。

  宋慈與袁捷二人騎馬往山上而行二人一邊緩行一邊說話。

  宋慈問:"袁兄讓我隨你上山是何用意?好像踏春時節已過了吧?"袁捷笑道:"宋兄有所不知袁某任嘉州通判這幾年凡逢大喜大悲之事便會獨自騎馬上得此山。你看今日天色晴朗此時登高眺望可見一派大好風光啊!"不多時已近山頂二人下馬徐步登臨山脊崖口。

  宋慈又問:"那麼袁兄今日登山是大喜還是大悲?"袁捷驚詫道:"咦?你我這些日子日夜操勞辛苦萬分終於截獲失盜庫銀查得元兇將失盜庫銀這大案一舉查清難道不是大喜之事不值得高興慶賀一下?"崖頂一平坦之處有幾塊較為平整的大石。袁捷坐在一塊坦石上從腰間取下一壺酒並兩個酒盅擺在一石几上斟上酒。

  "宋兄來你我先乾一杯以為慶賀。"宋慈卻未拿杯子:"袁兄可有慶賀之詞?"袁捷朗聲道:"你我同科進士此番攜手破案終於水落石出功德圓滿。

  宋兄可回京向聖上覆命且得委重任平步青雲;袁捷麼想必也能有所得可謂皆大歡喜。你我相互慶賀豈不快哉?"以目光示意宋慈舉杯相賀。

  宋慈依然未動杯盞:"袁兄所言似乎也不無道理。可我卻有不解之惑內心惶然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啊。"袁捷微皺眉頭:"宋兄有何不解之處?"宋慈說:"在袁兄看來一旦截得范方的二十幾萬兩銀子此案便算大功告成可一了百了從此安枕無憂了?"

  袁捷把手中酒盅一放"那……你的意思呢?莫非你我做錯了該讓他把二十萬兩銀子偷偷運出嘉州任其逍遙法外此案永無了結?這倒讓袁某大惑不解了。"宋慈淡然一笑:"袁兄其實你心裡比我更清楚。范方貪婪成性婦孺皆知。

  他做了幾年嘉州知州巧取豪奪搜刮之財應不在少數單是六十大壽他就做了兩次據說做壽之日送禮官員成群結隊富商巨賈魚貫而至。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數年以內他積下二十幾萬兩銀子恐怕也不足為怪啊。"袁捷面色大變:"你……你就這樣為他開脫?莫非范方私下給你什麼好處或是京城內哪位朝廷重臣有所托付要你力保這位姓范的皇親國戚過關?不會是這樣吧?"宋慈說:"袁兄難道不認為我說的是實話嗎?只是我這樣的實話是上不了檯面的。""此話怎講?""按常理知州一年俸祿不過千餘銀兩怎麼節儉也不可能積得二十餘萬兩。

  故而袁兄一紙呈文遞上朝廷審議眾大臣所作結論便是這銀子來路不明若非偷盜便是受賄范方也必將獲有罪名這二十萬兩銀子麼最終恐怕是按你所願收歸國庫了。""是嗎?你是說你我做下此事不會因得罪皇親國戚而落下誣陷之罪?""我想袁兄你原也不曾這樣擔心的。聖上雖要顧及親情眾臣面前卻不能執意而為我想他會找個由頭保全范方的性命。而此案以這種方式圓滿結束除了貪官范方受點委屈將其不義之財收歸國庫無論朝廷聖上還是你我均可滿意。宋某得復聖命自有委任;而袁兄你因破案有功必有褒獎或乾脆取范方而代之做個知州。如此看來袁兄做事確實老練真正是一石數鳥皆大歡喜啊。"袁捷兩眼久久地望著宋慈而後默然拿起酒盅一口悶下。

  宋慈淡然一笑:"怎麼宋某這樣說讓袁大人不高興了或是覺得有些委屈?"袁捷猛地丟開酒盅站起來大步走至崖前:"宋大人請你過來。"宋慈隨之而上。

  袁捷指點著山下之城激動不已地說:"五年前我到這座小城任通判你可知這五年來我為之日夜操勞耗費多少心血才使嘉州城商貿興旺百姓富裕每年上繳朝廷稅銀達三十餘萬兩!我敢說這五年內我沒收商客一兩賄銀沒拿百姓一個銅錢!可范方呢?他當這個知州什麼事不做坐享其成卻撈足了橫財一船便要裝走二十幾萬兩銀子……我能讓他輕輕鬆鬆地溜走嗎?你說我能嗎?"宋慈說:"宋某來嘉州之前便已聽說袁捷任通判之職傾盡全力為一方百姓造福功績不小。初來嘉州眼見你這通判大人身居陋室節衣素食不思享樂宋某深感敬服以為難能可貴系國家棟樑之材。可是自宋某查案以來卻屢屢陷入困惑與迷茫。此案如此盤根錯節如此撲朔迷離而種種跡象條條線索最終竟然指向一個最不可能犯罪的人身上……真正讓人大失所望令人心寒之極啊!"袁捷怔怔地看著宋慈又急忙扭開臉去。

  宋慈說:"在我看來此人謀事之陰毒險惡為人之凶殘無度比之范方的無能與貪心有過之而無不及!"袁捷面色發緊:"你……你說的那人是誰呀?"宋慈直直地望著對方:"你倒說說那人是誰?"袁捷擺出一副極其委屈的樣子"你……你總不會懷疑我吧?想我袁捷為人處事嘉州境內的民眾百姓有口皆碑誰不知曉?宋大人總不會說我袁捷是陰毒險惡之人吧?"宋慈說:"有句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袁大人當此天地之間僅你我二人你敢說自己是清白無辜的此心可昭示天地日月?你敢對天盟誓嗎?"袁捷面呈窘色退步縮身:"我……宋兄你來嘉州無非為了查案說到底是為皇上弄回二十萬兩銀子。現在案子已經了結二十萬兩銀子交上去滿朝歡慶皇上欣喜自有你我的功勞或嘉獎或提升你還想要什麼?你何必苦苦相逼緊追不捨?"宋慈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宋某無非想還嘉州百姓一個公道。"袁捷冷笑道:"公道?宋大人你去嘉州城裡走一走問一問百姓之中有誰說此案斷得不公誰不為除掉范方這個無能貪官而歡欣鼓舞?這不是公道是什麼?"宋慈說:"非也。恢恢疏而不漏。皇天在上冤魂在下案情不明是非不清雖可欺蒙一時卻不可騙得一世。民心不可欺九泉之下的冤魂屈鬼豈能放過為非作歹之徒?"袁捷氣急敗壞地說:"你……你口口聲聲說有人為非作歹殘害無辜提刑大人請問你講得清事實拿得出證據嗎?"宋慈一怔過了好一會兒:"宋某確實一時無法說清事實也拿不出確鑿證據。但並不能證明此事不曾存在更不能說某人精心布設的這一局豪賭已萬無一失永保勝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