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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酒不醉人人自醉(五)

  皇帝看我的眼神,就像關愛扶不起的阿斗一樣,悲憤又憐惜。憐惜?啊不對,憐惜使用的對象是女人,對我這種宦官,應該用可憐。

  我真的很不習慣皇帝對我這麼好的樣子,他可是皇帝,就算皇帝虐我千百遍,我待皇帝如初戀。他越是抬舉我,我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皇上,求您還是治我的罪,罰我月錢,打我板子為好!

  皇帝說:「三寶,你身為朕的貼身宦官,還不曾讓御醫檢查過身體,萬一你有病,傳染給朕怎麼辦?」

  我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我從小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能有什麼病?皇帝這麼說話,實在是欠揍!假如可以,我想把皇帝揍成豬頭當球踢!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還是認慫面對現實吧。皇帝手裡握著我這條小命,便只好任由孫郁望聞問切,我唯一不能放棄的是不做龍床。

  我坐在地上,只好委屈孫郁也跟著坐在地上,也許有些不雅觀,但總比我膽顫心驚的躺在龍床上,時刻擔心性命不保要來得好。

  孫郁檢查完畢,站起來回稟道:「回皇上,三寶公公身體健康,此次暈倒事發突然,並無大礙。三寶公公服用解酒藥丸之前,吃的食物過少,導致解酒藥丸藥效發作快,三寶公公喝酒又太過急躁,沒有吃任何下酒菜,一仰而盡。解酒藥丸在喝醉後服用最有效,在喝酒之前服用效果大打折扣,是以三寶公公不勝酒力,才會喝醉暈倒。三寶公公這兩天保持清淡飲食即可痊癒。」

  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好像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簡直是委屈成球好不好?皇帝讓我拿荷花酒,我拿了;皇帝讓我喝荷花酒,我也喝了;我平時喝酒不多,沒吃什麼東西墊肚子,喝了那一壺荷花酒,醉了直接暈倒,已經是萬幸。萬一酒精中毒休克什麼的,我那奸臣爹腸子都得悔青吧?

  不過,我給皇帝當貼身宦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我感謝孫郁後,又極為後悔的看著皇帝說:「皇上,奴才該死,霸佔了皇上的龍床,導致皇帝無法睡個好覺,奴才罪該萬死。」

  孫郁收拾藥箱,說:「皇上,微臣告退。」

  皇帝嗯了一聲,孫郁後退三步才轉身走出乾清宮。

  偌大的乾清宮,只有我和皇帝,我心虛不已,聲音有些顫抖地說:「皇上,奴才喝醉了酒,不知道有沒有做什麼冒犯天威的事情?」

  「你以為呢?」

  我以為?我不知道啊!「皇上,奴才愚鈍,求皇上明示。」

  我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只記得暈倒之前被一個很有力的手攔腰抱住,該不會是皇帝出手攬住我的腰吧?不可能,絕不可能!皇帝那麼嫌棄我,嫌棄我笨手笨腳的,嫌棄我不夠聰明,嫌棄我幹不成什麼大事,總之皇帝十分嫌棄我,我喝醉了酒,他巴不得我摔倒在地,再抬腳踹我幾下,他怎麼可能會出手抱住我呢?

  一定是哪個侍衛眼疾手快,擔心我倒在地上撞到了頭,原本就沒多聰明,萬一摔壞了腦子,一時間,皇帝去哪裡找像我這樣好欺負的貼身宦官?改天,我一定要去御花園問明真相。

  皇帝坐在龍床邊上,我跪在地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經過朕鑒定,你酒品不好是真的。」

  酒品不好,我不是早說過了嗎?皇帝不信邪,偏偏要我以身試法,我喝醉了酒,肯定做了很多丟人的事情,唉唉唉唉唉,臉都丟盡了,我還不知道自己怎麼丟臉的,真是可悲可歎。

  我連磕三個響頭,道:「皇上,奴才喝醉了酒,做出許多出格的事情,皇上大人有大量,請不要與奴才計較,奴才……奴才萬死難辭其咎。」

  「三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剛才那句話說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是我的錯。我心亂如麻,既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洩露身份的話,

  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非禮皇帝,我腦子裡亂糟糟的,說話措辭思慮不周,說出口的話可不就是牛頭不對馬嘴嗎?

  我又連磕三個響頭,說:「皇上,奴才罪該萬死。」

  「整天死啊死的,三寶,你活得不耐煩了?」

  「奴才想活著伺候皇上。」

  「還不伺候朕洗漱更衣?」

  我感覺皇帝在刻意迴避什麼,難道我嚴重侵犯了皇帝?不可能吧?要是我侵犯了皇帝,在我醒來,皇帝應該會好好羞辱我一番,怎麼會叫孫郁替我看病,還刻意避而不提我喝醉酒的事?皇帝這樣對我,很不對勁啊!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皇帝瞞著我一個驚天大秘密。不行,我得弄明白真相,不然,這樣被蒙在鼓裡揣度聖意,不出三天,我會瘋掉的。

  我急不可耐地想去御花園找侍衛們問個究竟,可看著皇帝心如止水的樣子,我不斷地在腦子裡向自己的四肢發號施令: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不管出了什麼事,有皇帝頂著!皇帝都沒治我的罪,我不能自亂陣腳。

  花了小半個時辰伺候皇帝沐浴更衣,宮裡三更的梆子敲過,皇帝閉上眼睛安睡。都半夜了,我耽誤了皇帝那麼多睡眠時間,再過兩個時辰皇帝就要起床上早朝了,實在是於心有愧。

  慚愧歸慚愧,可我不弄清楚真相,我寢食難安!

  待皇帝睡熟後,我躡手躡腳地走出了乾清宮,飛奔到御花園。夜裡巡邏的侍衛們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我擔心他們看出什麼端倪,巡邏的侍衛們來了,我便放慢速度,假裝散步經過。待他們走後,又變成一個風一樣的美男子,極速狂奔。

  沒花多少功夫,我就來到了御花園。守住御花園入口的四個侍衛,其中一個看著面善一些,我便拉著那個侍衛進了御花園一座假山後,問:「大哥,咱家是三寶公公,找你打聽點事。」

  三寶公公的名號,在宮裡那可謂是響噹噹的。加上皇帝用過晚膳後,常來御花園散步消食,我跟著皇帝一起來,跟這些人混了個臉熟。

  臉熟歸臉熟,有銀子好辦事,我悄悄地塞了二兩銀子,心疼不已,但沒辦法,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查明真相,花二兩銀子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