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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困難重重(二)

  金鑾殿裡鴉雀無聲,群臣們眉頭緊皺,每個人的大腦都在飛速運轉,就是不敢吭聲。因為太過安靜,氣氛就顯得有些緊張,皇帝問:「各位愛卿們不說話,朕就當你們全都同意這一年之約。既然你們同意的話,選秀二字休要再提。」

  皇帝說話的聲音在金鑾殿內迴響,群臣們愕然回首,發現已經晚了,被皇帝佔得了說話的先機!

  也有不怕死的,比如我那奸臣爹,「皇上,臣以為選秀是民心所向,一年之約變數太大,臣以為不妥。」

  有一個不怕死的,就有第二個不怕死的,緊接著禮部尚書說話:「顏相說得極是,皇上,一年的時間說長也不長,可說短也不短。皇上登基已有四年,先帝這麼大的年紀時,皇上已經開始啟蒙讀書了。」

  那能比嗎?先帝后宮不說佳麗三千,那起碼也得用後宮充盈四個字來形容。可皇帝的後宮,額,除了吉祥公主和太后之外,後宮裡有許多宮殿,花草樹木也養眼,還有懶懶散散的小宦官和宮女們,就是沒個正經主子。

  第二個不怕死的說完,第三個不怕死的出列,霍擎蒼說:「皇上,微臣以為皇上說得極是,選秀勞民傷財,各位大人明知道選秀門檻眾多,許多人都能趁機撈一筆。皇上既有心儀女子,不選秀又何妨?再加上英國公領兵出戰有將近三個月,折損極大,不用選秀,給平民百姓春耕的好機會,趁機減輕賦稅,豈不是造福萬民的事情?」

  霍擎蒼一身正氣,這是我早就看出來的。可今兒個我才知道,他膽子很肥,京官官居四品才能上朝,金鑾殿裡站的這麼多官員,百分之八十的官員官階比他高,他敢於發出不一樣的聲音,言語中又頗有深意,難道他就不怕豎立太多政敵,以後在仕途上寸步難行嗎?

  不過,霍擎蒼短短幾句話,委實是道出了許多黑暗的真相。

  第一件事,選秀勞民傷財。畫像是選秀第一關,給畫師塞金子或者銀子,讓畫師把秀女畫的美麗一點,這是擺明有油水可撈的。昭君故意不給畫師銀兩,最後落得個昭君出塞美談,可謂是誤打誤撞成為一樁美談,那是極少數案例。更別說別處的秀女進京,要過的門檻有多少,得塞多少銀錢。

  第二件事,皇帝有喜歡的女子,肯定是只喜歡一個女子,霍擎蒼對皇帝的眼光很信任,覺得不選秀沒事,這在群臣中可以說是敢為人先,趁機默默地表衷心,真是有水準!

  第三件事,英國公率領三軍班師回朝,各個官員們都對英國公喬懷朝歌功頌德,刻意忽略清明節那陣子英國公喬懷朝被蒙古軍暗算,吃了敗仗這回事。誰都知道軍需支出佔了國家總支出的大部分,打一次仗除了糧草和軍餉之外,給死去的將士發放撫恤金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國庫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從平民百姓身上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選秀看似簡單,實際上跟百姓大有關聯。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秀女在儲秀宮吃穿用度都是宮裡提供,宮裡哪來的東西提供給秀女們?還不是百姓繳納的賦稅,養活了皇宮裡這麼多人。就連這麼多官員,哪個人拿的薪水不是百姓們賦稅交到國庫後才有的?

  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以為打了勝仗就可以粉飾太平。

  霍擎蒼這番話戳中了許多人的痛點,我估摸著他這種敢說話的性格肯定給他樹了不少政敵。他敢於發出不一樣的聲音,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對皇帝的衷心啊!怪不得皇帝對霍擎蒼另眼相看呢!

  有霍擎蒼這番話,正好可以堵住文武百官們的嘴巴!

  皇帝說:「霍愛卿說得極是,朕決定昭告天下,十年之內不選秀。此外,江浙和兩廣地區,歷來是賦稅最重的地方,朕決定減免一成賦稅,讓百姓們好好耕種好過日子。」

  十年之內不選秀?十年之後皇帝雖也還是春秋鼎盛時期,但哪有現在選秀好?皇帝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又年輕,選秀得來的秀

  女們哪一個會不喜歡這樣的皇帝?

  十年之內不選秀,想趁著選秀的大好時機趁機撈一筆的官員們,是發財無望了。

  而且,江浙和兩廣地區物產豐富,經濟較為發達,百姓們繳納的賦稅要比其他地區高很多,甚至比一些蠻夷之地翻幾倍。讓江浙和兩廣地區少繳納賦稅,百姓們可以利用本該納稅的錢糧或留著自用,或繼續耕種,或再湊一點錢去做生意。這對當地居民有利的事情,百姓們還不是拍手叫好?

  皇帝站起來要走,我忙喊道:「你們的皇帝要退朝了。」

  文武百官們一齊跪地目送皇帝退朝,通過今天早朝,我發現一件事。帝君手段強硬,群臣們就要服軟一些;君王若是什麼事都讓官員們拿主意,官員們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而皇帝較為巧妙的平衡君和臣之間的關係,不得不說只有腦力出眾的皇帝才能勝任當一國之君的工作啊。

  能為如此聰明的皇帝服務,朝堂上又有霍擎蒼那樣的忠臣,我深感歡喜。

  回到御書房,皇帝坐在書案前,閉目養神,叫我替他捏肩捶背。

  我麻溜的替皇帝捏捏肩,捶捶背,誰知皇帝突然說:「你手上沒什麼力氣,像個女人似的。」

  我嚇的不輕,幾乎要跳起來,皇帝該不會已經在懷疑我是女人了吧?

  這又不是我第一次替皇帝捏肩捶背,我可是特意跟家裡一個姨娘學過的,按摩起來應該很舒服啊!

  我暗自加重按摩的力道,說:「皇上,奴才沒有吃東西,手上確實沒什麼力氣。但奴才以為,奴才本是男兒身,現在雖然不完整,總該比女人力氣大一些。」

  「是嗎?」

  是爹!

  一天之中早飯最重要,我沒吃東西早起伺候皇帝更衣洗漱,又要陪同皇帝上朝,忙碌了將近兩個時辰連一口水都沒喝,可不是沒什麼力氣嗎?

  我回道:「皇上,待奴才吃過早飯後,去找吉祥公主比比扳手腕,皇上就知道奴才所言非虛。」

  「你以為你掰手腕能贏過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