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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調動風波(三)

  季少詹事無比恭敬地接過聖旨,領著詹事府的其他官員們站了起來,叫眾官員們進詹事府去辦公,季少詹事一副無比狗腿地模樣問我:「三寶公公,您是個明白人,皇上這道聖旨是何意,請指點一二。」

  昨天不是各種搪塞我嗎?今兒個聖旨下來,知道著急了?早幹嘛去了!我語氣頗為傲慢地說:「季少詹事,咱家只負責宣讀聖旨,至於聖旨內容是什麼意思,咱家不過略識得幾個字罷了,比不得季少詹事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滿腹經綸,若是季少詹事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季少詹事臉色訕訕的,猶如把臉湊過來被我扇了一巴掌似的,他說:「三寶公公,一直以來詹事府和翰林院兩個機構就像是兩兄弟一樣,雖然有時候協同合作,但更多的時候是各司其職,翰林院以編修史籍和講經侍讀為主,詹事府主管太子讀書的一切事宜,兩個機構雖然都是跟《四書》《五經》打交道,但是崗位職責一點都不一樣。按照皇帝的意思,要把詹事府的官員轉移到翰林院,翰林院人才眾多,何須詹事府的同僚們協助呢?」

  聽季少詹事的意思,他不僅自己不情願去翰林院,連手下的官員們也不肯放到翰林院。我知道季少詹事和大部分詹事府的官員,數年來閒散慣了,就算曾經飽讀詩書,經過這麼多年的浪蕩,肯定早把那些詩書禮儀全還給孔夫子了。他們去翰林院,不能像在詹事府一樣每天混日子,要參與編纂史籍,抄寫股本等重大活動,每一樣都是技術活加體力活,俸祿還不一定高,他們這些拈輕怕重的人肯定是不願意去翰林院。

  皇帝為了江山社稷兢兢業業,平民百姓為了生存和繳稅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勞作,詹事府位於紫禁城中,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詹事府這幾十號人竟白拿俸祿不幹活,還想把這樣優哉游哉繼續過下去,別說皇帝不讓,就連我這個做慣了混賬事的三寶公公都想替天行道收了這群國家蛀蟲!

  我擺出一張正義凜然的臉,義正言辭道:「除了詹事大人外,季少詹事就是詹事府最能說得上話的人,季少詹事不想著去和翰林院的同僚們商量把詹事府的哪些官員安置到翰林院,而是想從咱家嘴裡套出一點皇帝的口風來。季少詹事,要是咱家把這話學給皇上聽,你以為皇上會大力褒獎你嗎?」

  沒長腦子的人都知道我說的最後那句話是反話,季少詹事長了個腦袋,聽出來我語氣不善,忙嬉皮笑臉賠笑道:「三寶公公別生氣,我一定給同僚們說清楚皇上的良苦用心,等會就去翰林院找徐學士商量遷官事宜。三寶公公千萬別把那些話學給皇上聽,不然……」

  長一張國字臉誆騙群眾的季少詹事湊得極近,從袖子處掏出一個金晃晃的金錠子,我在顏府的時候,金錠子沒少見,這金子成色極好,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晃眼,差點亮瞎了我的眼。

  季少詹事硬是把這錠金子往我手裡塞,且不說皇宮裡耳目眾多,要是被某個眼線盯上報給皇帝,以皇帝從嚴治我的脾性看,我吃不了兜著走,還得捲鋪蓋滾。我才發誓過要效忠於皇帝,怎麼能食言?萬一雷公電母不長眼,把我劈個外焦裡嫩怎麼辦?切不可為了蠅頭小利失了信譽。畢竟一毛不拔的皇帝才給我四兩銀子當零花錢,只要我好好表現,皇帝心情好了,再打賞我一點銀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此燙手又晃眼的金子,我可不敢接!我把雙手合在一在攏在袖子中,「季少詹事,你是何意?咱家奉旨辦公,自有皇帝給咱家發放月錢,不勞季少詹事費心。季少詹事,據咱家所知,正三品官員一年俸祿頗多,但也沒有多到一出手就是金錠子這般地步吧?你要是金子多的沒地方花,不如開個粥鋪或者開倉放糧當個樂善好施的好官。」

  季少詹事臉色陰晴不定,時而紅,時而綠,時而紫,最後漲成豬肝色,我知道他恨不得揍我一頓,隔牆有耳,萬一被人聽

  到稟告皇帝,皇帝少不得要請季少詹事喝喝茶談談人生!

  我最見不慣別人在我面前臭顯擺,明知我身為皇帝的貼身宦官一年的月錢加起來也沒幾兩銀子,季少詹事一出手就是金錠子,擺明了打我的臉嗎?更何況,我那奸臣爹收受的賄賂已經夠多了,我怎麼能跟我奸臣爹一樣,同流合污呢?我要做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啊不,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季少詹事恨不得當場給我跪下,說:「三寶公公,您別生氣,是我沒眼力勁,用幾個臭錢玷污了您的眼,三寶公公,今兒個這些事,您可千萬別告訴皇上,不然我這頂烏紗帽難保啊。」

  現在知道急了吧!「季少詹事,你可長點心吧。」其實我也就是嚇唬嚇唬季少詹事,他沒少給人塞錢這一點我知道,但我要讓他知道,目前皇帝的貼身宦官三寶公公,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宦官。縱使三寶公公比男人少了一樣東西,在骨氣和氣節方面,比季少詹事這種正三品大官要高出一百倍不止!

  見季少詹事被我唬住,我沒有再談下去的興致,便說:「季少詹事,咱家還有事情要做,後會有期。」

  季少詹事巴不得再也不看到我,我深明這一點,給了他一個謎之微笑,便上了肩輿,揚長而去。

  說實話,在顏府的時候,我那奸臣爹總說我是個歪點子多喜歡耍小聰明的人,可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反倒是做過幾回劫富濟貧的事,比如把我家的銀子施捨給乞丐,以我那奸臣爹的名義在城東開了個粥鋪,粥鋪運營八年,也算是造福了方圓十里的窮人。

  相較於這些經過科舉一躍龍門從寒門子弟搖身一變成了高官的詹事府官員們,要是我把我的生平說出來,簡直是實力碾壓他們。皇帝處置詹事府的官員,這件事幹得漂亮。但我也知道,詹事府這麼多官員,不是個個都像季少詹事少一根筋,調動一事,只怕還會生出很多波折來,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順利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