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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人善被人欺(一)

  距離喬止月受傷回英國公府,整整一周的時間,前線傳來捷報,英國公奇襲蒙古軍帳,殺死蒙古最勇猛的王子,蒙古大軍士氣大挫,已逃回蒙古,英國公將領著三軍即日班師回朝。

  下朝之後,皇帝命我與禮部官員一起去內務府挑選像樣的賞賜。我本以為我那奸臣爹搜刮來的東西就是集天下之大成,樣樣精美無比。今日到內務府一看,才大開眼界,一尺長的玉如意,一人高的玉製花瓶,縱使有不少小玩意那也是精緻無比。顏府的庫房和內務府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在數量、質量上,均絲毫沒有可比性。

  禮部的人帶著我四處看這些比金山銀山還要貴重的東西,見禮部官員絲毫不為所動,神情中盡顯驕傲,我身為皇帝的貼身宦官,必須比禮部官員還要見過世面,我裝出一副把那些稀世珍寶當作空氣一般,雄赳赳氣昂昂地走著。

  挑選了一柄一尺長的玉如意,一套翡翠紅寶石頭面,一套鎏金珍珠頭面,十匹碧色織暗花竹葉錦緞,六匹方格朵花蜀錦,六匹石榴紅聯珠對孔雀紋錦,四匹雨花錦,四匹月華錦,兩雙金絲線繡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子,兩斤今年杭州新采雨前龍井,一套和田白玉茶盞。

  那官員倒也識趣之人,問我:「三寶公公,這些御賜聖物是賞給女人的?」

  皇帝得知英國公喬懷朝帶軍打了勝仗,很快就要回京,英國公之女喬止月於一周前受傷,皇帝先送些像樣的賞賜之物,合情合理。我也不瞞著那禮部官員,道:「大人真是聰明,這些御賜之物皆是送給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國公之女。」

  「三寶公公,喬小姐現下還在養傷期間,咱們是否要去太醫院領一些藥材,以彰顯皇恩浩蕩?」

  我正有此意,與他一拍即合,命侍衛們看守住這些寶物,我們一起前去太醫院。

  去太醫院那麼多次,我倒極少在白天來。一進太醫院,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白天的太醫院十分忙碌,御醫們或在檢查藥材,或在研製藥丸,或在切磋醫術,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由我鑒定是敬業愛崗勞動模範的孫郁,被這個御醫叫拿三七,被那個御醫叫拿金銀花,他跑來走去,忙的不可開交,竟沒有半點慍色。孫郁這個人啊,千般好萬般好也抵不過脾氣好這一點,這些御醫每一個都不比孫郁更忙,但個個都仗著有些資歷,指使孫郁做這個拿那個,我這個當朋友的人看了,真是要被氣死。

  今晚我來學習毒藥知識,定要好好為孫郁指點迷津,讓他在太醫院抬頭做人!

  禮部官員找鶴髮童顏的院使說明來意,院使叫來孫郁,說:「孫郁,你去拿兩根百年人參,兩棵百年靈芝,一個天山雪蓮,其他鹿茸、熊掌等貴重藥材隨意抓一些。」

  孫郁反問:「院使,靈芝,據《本草綱目》記載,靈芝有明目、補肝氣、安精魂之效。人參雖有同等效果,但人參服用禁忌較多,體質實熱者不宜服用。加之氣候在轉暖,食用人參不亞於火上加油。靈芝扶正而不助火,驅邪而不傷正體,是培本固原之上品。依我之見,只需要給靈芝即可。」

  人參和靈芝都是養傷期間最好的補藥,我卻不知其中有這些門道。聽孫郁的意思,清明已過,天氣已經暖和起來,有傷在身的人是不宜食用人參的,以靈芝為佳。

  孫郁這番話出於好意,卻當著我們這麼多的人駁了院使的面子,院使氣的哼哧哼哧的,帶著怒氣說:「孫郁,老朽行醫五十載,人參不宜在此時服用,難道老朽會不知道?皇帝賞賜藥材,哪個富貴人家會蠢到立刻拿來全部熬藥吃了?」

  孫郁有口難辯,說:「院使,我只是好心提醒……」

  「你仗著看了幾本醫書,家裡又都是行醫之人,便不把老朽這個院使放在眼裡,老朽問你,太醫院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院使精神矍鑠,說起話來鏗鏘有力,最

  後那句話把孫郁堵得無話可說,我這個當朋友的看著孫郁只有被人欺負的份,毫無招架之力,更別說還嘴,心裡很不是滋味。孫郁不該當著大家的面直接指出院使所言不妥,但院使也不該藉機發揮,當這麼多人面把孫郁罵的那麼難聽。

  我忍不住開口道:「院使大人,孫御醫一片好心,雖做法稍欠妥當,但一片赤誠之心可昭日月。院使大人對藥材用法瞭如指掌,保不齊哪家人得了賞賜,感念皇恩浩蕩,把那些藥材不分症狀全熬成湯藥喝了,到時候可就晚了。」

  院使這才轉變了臉色,變得和善一些,說:「三寶公公,老朽身老心不老,皇上能把這些貴重藥材賞賜出去,那得賞賜的人家定是王公貴胄。試問,哪一個王公貴胄家裡沒有幾個大夫?熬藥之前,不得請大夫們瞧一瞧麼?三寶公公,你著實是多慮了。」

  這個老狐狸,看我替孫郁說話,又想讓我難堪,可沒那麼容易!我回道:「院使大人,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能百分之百保證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嗎?你也說了,得賞賜之人定是王公貴胄家庭,萬一某個人身體受損,那責任豈是你我擔當得起?小心駛得萬年船,總該是沒錯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老院使才變了口風,說:「孫郁,就依你所言,人參不拿,拿四支百年靈芝,其他貴重藥材照舊。」

  「好勒,院使。」

  孫郁一路小跑去藥房裡面找藥,我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缺心眼,老院使當著這麼多的人面給他顏色看,欺負他,他倒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幹嘛幹嘛,還忙得不亦樂乎。

  我低聲對老院使說:「院使大人,咱家晚上常有事來太醫院,孫御醫都當值,不知太醫院的值班制度是否要求一個人連續兩個月都上夜班?」

  「那是孫郁要求的,與老朽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