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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肉當當

  第二十二章 肉當當

  我很快就要死了?

  一時間,清喬的大腦龜速運轉,無法消化這句話。

  「……怎麼會?」她目光渙散喃喃自語道,「我很小心的呀,沒有吃你們的東西,連呼吸也和你們是一個頻率,怎麼會死呢?」

  「你以為我給你下毒?」邵義回頭揚起嘴,「看來你倒也不笨。不過對付你這種小角色何須用藥?直接一刀斃命,再用化骨水溶了屍體,保證誰也不會察覺到。」

  「不、不要這樣!」清喬嚇得臉上血色盡褪,「戚、戚先生會發現的,他、他將來一定會找你算賬……」

  「哈哈哈……」邵義像聽到天大的笑話般仰起頭來,「蠢丫頭,你在做夢嗎?就算將來戚先生發現了,那時你人已死,救也救不回來,難不成他會為了你對我這個親外甥動手?!」

  這話說的實在是合情又合理,清喬想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終於頹然倒地。

  「弱衣,結果了她。」邵義微微一笑,轉頭朝角落的影子吩咐。

  冷面少女頷首領命,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緩緩朝清喬走去。

  黑影白光,步步緊逼,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不帶這樣的啊!

  清喬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只覺得口乾舌燥,天旋地轉——不對!這情節不對呀!我還沒有到處泡美男,我還沒有掀起腥風血雨,那些江湖術士的預言一個都沒有實現,我怎麼會就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裡了?!

  忽然白芒一晃,冷風劈頭襲來。

  她條件反射以手擋面,不經意睹見手中銀鐲寒光一閃。

  「——子箏救我!」

  她以從未有過的高分貝尖聲大叫起來。

  「噹!」電光火石間,忽然響起極清脆的一聲。

  刀鋒被彈開,黑衣少女一個踉蹌,被突如其來的內力震退好幾步。

  「誰?」計劃被亂,她氣的滿臉通紅七竅生煙,「給我滾出來!」

  「弱衣,刀下留人!」伴隨著焦急的聲音,一道青影飄然而至。

  清喬眼尖辨出來人,神經一鬆,忍不住哀嚎起來:「戚先生救命呀——」

  只見戚先生飛奔至清喬身邊,揮袖一擋,咬牙切齒道:「弱衣,你不想活了?我吩咐過不能動的人你也敢下手?」

  黑衣少女眼中掠過一道驚慌,斂了手咬唇不語。

  「——是我要殺她。」邵義還算有骨氣,冷冷開口,承擔這一切。

  「你、你這孽障!」戚先生一口氣上不來,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阿義!春嬌姑娘是貴客,動不得,動不得呀!」

  「舅舅,你為什麼這麼護著她?」邵義緩緩瞇眼,意味深長,「莫非她有什麼特別的來頭?」

  「不瞞你說,其實她是……」戚先生一咬牙,看樣子準備放棄約定,來個徹底交代。

  ——不要哇,你個戚豬頭,難道還嫌我死的不夠快?

  清喬一個鯉魚打挺,手腳並用牢牢掛在戚先生身上,悲慟欲絕大叫:「義父,救我!」

  戚先生身子一顫,瞬間石化了。

  「這杜春嬌……是你的義女?」邵義的眼中滿是震驚。

  戚先生閉上眼,在清喬的又掐又捏下斟酌良久,方才艱澀道:「……春嬌是我好友之女,她外公曾在開國戰事中立下汗馬功勞,深得太上皇賞識,所以你動不得的。」

  此話亦真亦假,邵義聽完不由皺起眉頭:「既是官家子女,怎麼沒有半點大家閨秀應有的模樣?」

  「回稟殿下,春嬌家母早亡,自幼長於山村野嶺,不懂禮數,還請太子殿下萬萬贖罪!」清喬仰頭解釋,目光中充滿誠摯。

  邵義撇撇嘴,眼裡精光漸熄,大概多少信了幾分。

  「阿義,春嬌也不容易……雖然脾氣古怪了些,但既然被我認了做義女,無論如何也算半個家人……你就不要再為難她。」戚先生努力勸說著。

  清喬繼續掛在戚先生身上,配合著解釋,臉上交替出現了難過,無辜,可憐等多種表情。

  邵義看了半會兒,忽然笑起來。

  「也好,既然舅舅親自向我討這個人情,以後我就不動你了。」他盯著春嬌,緩緩道,「從今以後我就叫你春嬌姐,待你如親人一般。」

  「——可好?」他轉頭看戚先生,目光灼灼。

  戚先生大喜,拉過清喬的手道:「還不跪謝公子!」

  清喬慌忙跳下地,跪拜叩首。

  出了密室,清喬只覺得手軟腳軟,一摸後背,虛汗涔涔濕了一大片。

  「好可怕……」她鼻子發酸聲音打顫,「戚先生!邵義姓段,還是當朝太子,這些你為什麼都不提前告訴我?」

  「你知道了?」戚先生一驚,隨即搖頭苦笑,「定是阿義那孩子說漏嘴了。」

  戚先生摸摸她的頭,溫和道:「阿喬放心,戚先生絕不會害你。太子隱瞞身份暫住外地,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說了,阿義雖個性乖僻,但絕不是壞心的孩子,只求你萬事對他多加忍讓。」

  清喬握了握拳,不再回話。

  回到廂房,她只覺得心如亂麻,方纔的一切彷彿幻夢一場。

  萬事需忍讓。

  戚先生,邵義,段玉,陸子箏……各色人等的音容笑貌自她面前滑過,在這樣一個陌生而混亂的時空裡,她可以依賴誰,可以相信誰,又有誰對她說過真心話?

  唉,好想回家。

  她將身子蜷做一團,臉深深埋入膝蓋,有兩顆淚如斷了線的珍珠。

  滴答,滴答。

  接下來的日子,清喬在戚府過的很是寧靜,每日伺膳,邵義公子也一如往昔挑食。

  她曾好奇為何邵義吃這麼少還沒餓死,卻在得知雙胞少女每日必送補藥後釋然。原來邵義太子平日裡吃的雖少,但御醫精心調配的各類補藥一天也沒缺過,所以他雖瘦弱,倒也不至餓死,頂多鬧個營養****。

  她心裡不由得暗想,看來這小子不是真想折磨自己,每天挑食厭食的搞這麼大排場,只怕是故意做給誰看的。

  這日午膳又唱菜,邵義一連挑了六十五道都還沒動過筷子,僕從們開始惶惶然躁動起來。

  清喬已經麻木,在旁邊偷偷打了個呵欠。

  「春嬌,過來。」忽然聽到有人喚她名字。

  轉頭一看,太子殿下正望著她盈盈發笑。

  「干、幹什麼?」

  她這莫名奇妙的笑容弄的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過來。」太子朝她招招手,「來看看這個。」

  他手指榻前,只見僕從六十六號正戰戰兢兢捧著一碗冰糖燕窩。

  「……此物色澤晶瑩香味撲鼻,實乃不可多得極品上等血燕一碗!」清喬看看碗又看看邵義,歎口氣道,「這麼好的物品,公子就不要暴殄天物了,吃兩口吧!」

  邵義仰頭一笑,甚是嬌嗔:「好,你餵我我就吃。」

  噗通!

  殿下嘩啦啦倒了一大片。

  在一片鴉雀無聲中,清喬端起碗,盛了滿滿一勺燕窩,緩緩送到邵義跟前。

  「啊——」她溫柔無比地哄道。

  邵義微微一笑,乖乖張大嘴,含住了湯勺。

  「好吃嗎?」清喬眼中柔的簡直可以掐出水來。

  邵義點點頭,一口吞下燕窩,含含糊糊道:「……我還要。」

  啊啊啊——

  公子吃了,公子吃了,公子主動要求吃東西了!

  百來號僕人喜極而泣,藍衣瞿公公更是以帕捂面,低聲嗚咽起來:「沒想到啊……我終於活到了能親眼看公子吃飯的這一天……」

  待清喬喂完一整碗燕窩,邵義擺擺手道:「飽了,不吃了,都撤下去吧。」

  隨即指指僕人六十六號:「你,去賬房領賞銀兩千兩。」又轉頭朝瞿公公道:「記下,給今日做燕窩的廚子打賞黃金兩千兩。」

  嘩嘩,僕人們沸騰了,項目獎金翻倍呀!

  六十六號渾身發抖跪在地上,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多、多、多謝公、公子……」

  邵義微微一笑:「不用謝我,你該謝這位春嬌姑娘——如果沒有她,端什麼來我也吃不了。」

  眾人皆在心中默念,嗯,記下了,原來關鍵是杜春嬌,以後要好好巴結她。

  撤了餐盤,雙胞少女走上前來給邵義淨手,其中一位有意無意瞟了清喬一眼,目光綿綿如針。

  清喬被這憑空一眼,瞪得喜憂參半感慨萬千。

  喜的是,看樣子這篇小白文終於走上了穿越文的正途,不會再讓她措手不及了;憂的是,照目前情況發展下去,將來很可能會出現女配因嫉妒而惡意陷害的通俗橋段呀!

  正思緒萬千著,忽聞雙胞少女驚呼:「公子,您的手怎麼受傷了?」

  啊?不會吧,陷害這麼快就來了?人家都還沒做好迎接戰鬥的準備呢!

  清喬趕緊探頭,睹見邵義的右臂上有一道淺淺的紅印。

  「無妨。」邵義輕描淡寫道,「昨日和師傅在山上習武,遇到歹人襲擊,不小心中了招。」

  「什麼人這麼厲害?」少女們頓時花容變色,「有宋太傅護駕,那人竟然還能近公子的身!」

  「……太傅說那人招數古怪,看不出是何門何派。」邵義懶懶伸腰,漫不經心道,「不過我記得那歹人說過,他是來討一個名叫『丁丁』的婢女的——你們可知府中何人叫這名字?」

  雙胞少女面面相覷,搖頭道:「奴婢們從未聽過。」繼而又補充,「奴婢馬上去查。」

  邵義哼一聲,合上眼任由少女們為他擦手。

  「丁丁?」他想了想,忽然又睜開雙眼,「這名字怎麼這麼好笑?」

  當晚,戚先生聽說了白天裡發生的奇聞,大喜過望,遂要求清喬貼身侍奉邵義,寸步不離。

  於是第二日邵義上山習武,清喬也帶著一籃點心跟著去了。

  武術對清喬而言,完全沒有吸引力,九十年代飛簷走壁的香港武俠片她看的多了,二十一世紀所謂的國產電腦特技片也見得不少,那些個北冥神功啊九陰真經的翻來覆去拍好多次,她早已看的麻木,所以小正太舞個劍又有什麼稀奇的?

  她安心坐在山上的小屋子裡,一口一口咬著點心。

  也許,也許很快就能喂肥太子,拿到帝靈,找齊其他兩物,然後回家。

  屋外忽然響起呼喊聲和打鬥聲,她心覺不對,打開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小屋外不知何時圍了許多白衣人,他們將邵義一行團團圍住,似乎在以多欺少,場面混亂。

  為首的是一個有雙桃花眼的痞子男,只見他邊和太傅過招,邊朗聲大笑:「丁丁妹,你好哥哥尋你來了,還不快出來見我?!」

  在他背後,滿山遍野都是嶄新的雲紋黃旗,旗幟凜凜而動,一個龍飛鳳舞的黑色大字在風中張牙舞爪——「噹」。

  「啪。」

  清喬迅速合上門,靠在牆邊,仰起頭默默流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作者她從來沒安過好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對她抱有任何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