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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我們結婚吧

  PART 73

  認識你以前我覺得這個世界沒什麼好,認識你以後我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可以這麼好,這讓我很難過,這個世界這麼好,為什麼離去的人就永遠都看不到了呢?

  ——《孤獨星人》專欄

  程佩玉也曾有過幸福的時光,那一年她十九歲,如願以償與愛慕已久的竹馬路任訂婚。因為是家中獨女,父母不捨得讓她離開身邊,所以路任去意大利學習服裝設計的時候,她只能留在國內。她等著路任畢業後回國與她結婚,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而這個心願在她看來幾乎等同於已經實現了。

  然而第二年,路任就告訴她,他不僅有了喜歡的女人,還與那個女人在國外結婚了。從那一天起,程佩玉就瘋了。她開始了用仇恨代替一切的一生,恨蘇衡成了她人生的全部。一開始她詛咒蘇衡,到最後她覺得也許是她自己被蘇衡詛咒了,她的一生都活在蘇衡的影子之下。

  不過在告訴陸星成真相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這輩子值了啊。她終於報復了路任,讓他眾叛親離,讓陸星成知道路任根本不在乎他們。她讓路任的孩子體驗了她的痛苦,她終究不是一個人了。

  「是不是聽起來讓人感動得想哭?為了一個女人他願意犧牲自己的一輩子,可是多麼諷刺啊。他不顧一切,甚至連你們都可以丟棄。陸星成,你是他不要的垃圾啊。」

  在她肆意而暢快的笑聲裡,陸星成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告訴姐姐這樣的真相。恨路任嗎?好像做不到,可是不恨他,也做不到。

  他也許是個好丈夫,可絕不是一個好父親。他是一個至死不渝的情癡,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君子,可同樣也是個自私的父親。他為了前兩個角色的完美演出,不惜犧牲掉他們姐弟。

  尊嚴是一個人應該擁有的,而為人父母往往是沒有尊嚴的。為了保護孩子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尊嚴,他們有的是寧願讓自己被人唾罵、被人斥責也不可能放棄的執著。而路任不放棄的是他作為君子的一言九鼎,陸星成寧願他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背棄承諾告訴他們一句真相,那麼這些年他們便不會那麼苦、那麼痛,姐姐也不會直到死都不知道父親為了什麼拋棄他們,她等待的答案一直沒有等到。

  救護車停在路家大門口時,記者擠破頭地往前湧。有那麼一刻,童小悠看到陸星成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像是冬夜雪花飄入一池湖水,縱然一瞬即逝,驚不起一絲漣漪但終究還是將湖水一點點變涼。

  他還是恨路任的,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不可能因為一句真相就雲淡風輕地說都過去了。原諒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只有受傷的那一方才有權決定是否要原諒,否則沒有人可以

  替代他們。

  記者一眼看到走在最後面的陸星成,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陸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深夜來路家,路先生就被刺傷了,是誰幹的?」

  「這麼多年路任從沒在公開場合提到你,請問你恨他嗎?」

  陸星成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其實想說的,是我因為恨路任所以深夜來這裡殺他,對嗎?」

  被他毫無迴避地揭開內心,記者們反倒有些面面相覷:「那……是不是呢?」

  「你猜啊。」陸星成冷笑,「猜一個你們喜歡的版本去寫吧,反正你們的文章我也不會讀。」

  人群靜默無聲,陸星成輕輕推開記者,牽著童小悠坐上了救護車。

  急診手術室前的走廊寂靜一片,路言之從一間診室走了出來,右臂上纏著一圈紗布。

  「你這樣還能織布嗎?」童小悠將一杯熱茶遞給他,有些擔心他手臂的傷。

  「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讓助理做吧。」路言之接過茶,看向坐在走廊長椅另一側的陸星成。他蹙著眉頭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像在費力地理解什麼。

  程佩玉已經被送去了精神科,吃了鎮定的藥物,此刻應該還在昏睡中。路任正在手術室裡做手術,腹部的傷口很深,不知道是否傷及器官。

  「嚇到你了吧。」路言之坐在童小悠旁邊,有些歉意地說,「我媽的精神一直不穩定,這陣子特別嚴重。她大概恨死了我們所有人吧。」

  「她還是愛路任的吧。」童小悠突然說,「只是因為被拋棄,所以不可能再去做一個善良的人了,做不到去祝福他,也忘不掉他,只能用報復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感情。她想要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可以成為蘇衡吧,只是一輩子都沒有成功過。」

  「愛一個人的方式是這樣嗎?」路言之的聲音低沉而落寞。

  童小悠看向他:「你和我說過蒲公英基金會的名字是她起的,你說可能是希望孤兒院的孩子都能像蒲公英一樣飛向遠方。其實,蒲公英的花語是無法停留的愛啊。」

  你永遠不知道我曾多麼想與你結婚生子,而我知道,這輩子我已不能與你相伴到老。我不會是你的愛人,也不會與你有孩子,所以我只能去做另一種母親。但我好像真的不是很會做母親,也把家弄得一團亂。可是路任,我終身未婚,四十四歲那年才收養了言之。如果二十歲那年我可以做你的新娘,為你生下孩子,做一個幸福的女人,我想也許我也能做得很好。

  「哪有什麼愛會一直停留呢?」路言之像是被觸動了似的,原本黯淡的目光微微亮了起來,「你要自己去追求啊。」

  手術室的門打開,路任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陸星成像被什麼紮了一樣猛地站了起來,看到

  床上路任平靜地躺著,他忽地鬆了一口氣,神色迷惘地坐了回去。

  童小悠小聲說:「也許他還是關心路任的……」

  路言之卻說:「這應該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親人躺在病床上被推出來吧。」

  童小悠一怔,明白了路言之的話。八歲那年他目睹母親搶救無效被推出手術室,二十歲那年他在太平間親手掀開蓋在姐姐身上的白布。對陸星成來說,這個場景既熟悉又讓他驚恐。他恨路任,但他並不能夠再承受那樣的打擊。

  路言之站起來:「我去病房看看,你陪著他吧。」

  童小悠起身,走到陸星成面前站定。陸星成抬起頭,他的目光滿是混亂,他像是又變回了那個八歲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一切,然而此時他已沒有了姐姐。

  童小悠張開手,將他抱進自己的懷裡:「星成。」第一次,她像親人那樣叫了他的名字。她的聲音又輕又軟,不像他媽媽也不像他姐姐,但一樣讓他感到溫暖。

  她騰出一隻手,揪了他的鼻子一下:「你已經長大了,你得自己做決定了。」

  他環抱住她的腰,突然說:「小悠,我們結婚吧。」

  童小悠身子輕輕一僵,他將臉深埋在她懷裡蹭了蹭:「我想和你結婚,我想我們每一天都可以在一起,我不想浪費時光了,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竟然有些哽咽,「我想要一個家。」

  「對不起,我沒有準備好戒指,我什麼都沒準備……」他自責又混亂地說著,似乎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其實我本來是有準備的,我要放大招的,可是……」

  童小悠捧住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笑了起來:「好啊。」她說,「我願意。」

  陸星成反而愣住了,他眨了一下眼睛,舌頭有些打結,一點也不像那個字字珠璣的陸主編了:「啊……這裡是醫院啊,我應該去別的地方說的,這裡太糟糕了……」

  「不會啊。」童小悠搖搖頭,「因為我喜歡你的時候,就是在醫院啊。」

  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比現在要落魄多了,你穿著運動褲羞澀地低下頭,那麼渴望溫暖與關懷;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比現在要倒霉多了,你瘸著腿又被砸破了頭,那麼倒霉還驕傲自負;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也許還不喜歡我,你一點也不像個傳奇人物,那麼貪吃還那麼彆扭。

  陸星成握住她的手,將她輕輕拉近自己。雙唇相觸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啊,blingbling,幸好你把我甩了……

  因為我要和另一個人結婚了,我那麼那麼愛她,我願意為她去吃西藍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