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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試探阿雋

  「這幾人分別是——駱秋遲、聞人雋、付遠之、聞人姝、姬文景、趙清禾、孫左揚、孫夢吟。」

  陳院首的話響亮迴盪在月下,全場振奮不已,議論紛紛,夾雜著一片「果然如此」之聲,大家望向那離席站出的幾道身影,齊齊露出心悅誠服的眼神。

  梁帝在首座上,亦是面含笑意,尤其在望向正中間那身白衣時,微微點頭,倍感欣慰。

  陳院首站在風中,心潮澎湃,高聲道:「你們八人將代表大梁應戰,與扶桑國弟子比試,據悉此次學府大賽,內容涉及到天文地理、琴棋書畫、刀槍棍棒,乃至庖廚烹飪等技藝,可謂是無所不囊,你們的對手來自扶桑國最優秀的學宮,他們經過幾輪嚴格篩選,才得以脫穎而出,遠渡重洋,來到大梁與你們進行比拚,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覷,你們切記不可輕敵,這不僅關乎宮學的百年聲譽,更關乎大梁的赫赫國威,望你們明晰肩頭重擔,全力以赴,不負宮學期許,不負陛下厚望,不負身後屹立之家國,聽清楚了嗎?」

  陳院首這番話激昂熱血,將滿座師生的情緒都帶動了起來,月下的八人齊聲應是,孫家兄妹吼得尤其帶勁:「是,聽清楚了,一定全力以赴,只許勝,不許敗!」

  滿場熱血沸騰間,杭如雪眸光深沉,為自己斟了杯酒後,一飲而盡,起身悄悄離了席。

  夜涼如水,回院舍的一路上,聞人雋拉著趙清禾說說笑笑,兩人俱是掩不住的興奮,卻在經過一方假山時,一道人影從裡面慢慢走出,眉目清冷如雪:

  「五小姐,別來無恙。」

  月光灑了那人一身,他面容白皙俊秀,分明一個再英挺不過的少年郎,卻因那份過於清寒的氣質,顯得與年齡模樣極不相符,倒像個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個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

  「杭,杭將軍……」趙清禾有些結巴,臉上滿是吃驚。

  杭如雪卻看也未看她一眼,只徑直走到聞人雋面前,低沉道:「有幾句話,我想單獨跟五小姐說說,不知可否方便?」

  聞人雋身子微微僵住,從杭如雪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心就狂跳不止,有種強烈的不好預感,可眼下面對著這個不知來意的「玉面戰神」,她只能強作鎮定,點頭道:「好。」

  趙清禾被支走先一步回院舍,整個人還有些懵懵懂懂的,夜風拂過她的長髮,她嘴裡無意識嘀咕道:「杭將軍來找阿雋有什麼事呢……」

  她冥思苦想,月下喃喃自語道:「應該不是什麼壞事才對,看杭將軍對阿雋還挺客氣的,再說御前獻藝時,他就一直盯著阿雋看,明顯是很欣賞阿雋的劍舞,其他人登場時他都沒怎麼抬過頭,只有阿雋不一樣,啊等等,杭將軍他,他不會是……不會是喜歡上阿雋了吧?」

  趙清禾福至心靈間,一下摀住了嘴,感覺自己觸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心撲通撲通地跳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難怪宴席一散,他便悄悄等在假山下,他,他不會是來找阿雋表露心意的吧?」

  假山下,聞人雋忽然打了個噴嚏,對面的杭如雪眉心一皺,不易察覺地往後退了退。

  聞人雋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腦中陡然冒出了坊間的一個傳聞——

  傳聞大梁的一代戰神,馳騁沙場,手下鮮血無數的天才少年將軍,杭如雪,卻是個極愛潔淨,纖塵不染的人,換句話說,他有「潔癖」。

  果然凡事都眼見為實,到了此時此刻,聞人雋可以拍著胸膛說了,大伙們,這個傳聞千真萬確啊!

  月光下,她感受到了杭如雪的嫌棄,臉上訕笑著,主動與他拉開了距離,小心翼翼道:「杭將軍,你今夜來找我,所為何事?」

  杭如雪深深盯著她,許久,低聲道:「五小姐今夜的劍舞令杭某大開眼界,一招一式都翩若驚鴻……」

  聞人雋忽然道:「叫我阿雋就好了。」

  她聽著一聲聲「五小姐」,莫名心裡發怵,好像獵人在不露痕跡地給獵物下圈套一般。

  杭如雪頓了頓,勉強喊道:「阿雋姑娘。」

  他不願再多廢話,直入主題道:「我也曾見過不少女子舞劍,卻大都平平無奇,遠沒有今夜這段劍舞來得精彩絕妙,我是個好武之人,所以特地想來問一問阿雋姑娘,你的劍招是跟誰學的?」

  問話一出,聞人雋後頸的汗毛便霍然豎起,她本能覺察到一股銳意,一股靠近她……不,是靠近駱秋遲的危險。

  她終於知道,知道杭如雪來找她的目的是什麼了!只怕那日在樹林之中,與跋月寒過招之際,她的老大,就已經「暴露」在這位玉面將軍眼前了!

  儘管心中已是驚濤駭浪,聞人雋面上卻依舊是淺笑吟吟的模樣,她望著杭如雪審視的目光,極自然地答道:「跟我娘學的呀,她嫁給我爹之前,是個名頭響噹噹的江湖俠女,有『斬月雙刀』之稱,杭將軍是好武之人,應當也有所耳聞,只不過我娘使的是一對彎刀,我使的是一對短劍罷了,但都是同宗同源,盡數從我娘那習得,我今夜一直緊張不已,生怕給我娘丟臉抹黑,所幸連杭將軍都贊不錯,那麼我便也能稍許放心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夜風中,聽不出一點心虛,一絲破綻,連唇邊的笑都是真誠無比的,毫無心機的模樣,就像大多數天真單純的官家小姐一般。

  杭如雪眼眸深深,一時看不出情緒:「是嗎?」

  他望著眼前俏生生的少女,一時難以作出判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給出這樣的回答,只有兩種可能。

  一,她說的是事實。

  二,她演技過人。

  不,或許還有第三種可能,她太在乎那個人,那個可能是東夷山君,可能是駱秋遲,更可能兩者兼具的人。

  幾番想法在心中顛來倒去,杭如雪不動聲色,清清嗓子,目視月下清麗的少女,又接著道:「說來我與阿雋姑娘第一次見面,還是在青州,不知道阿雋姑娘,可否還記得一個人?」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她,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緩緩吐出四個字:「東夷山君。」

  聞人雋身子一動,眼裡是毫不遮掩的驚愕:「東,東夷山君?他不是被杭將軍打落懸崖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忽然又提起他?」

  她似乎還有些後怕,肩頭微顫著,各番細微處的神情都毫不作偽,杭如雪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接著不露聲色地道:「沒什麼,只是今夜在阿雋姑娘的劍舞之中,看到了那東夷山君的影子,這一招一式,說來奇妙,竟與那東夷山君頗為相似,難道阿雋姑娘的母親,與那東夷山君曾是舊識?還是根本就師出同門?」

  「怎,怎麼會呢?」聞人雋脫口而出道:「我娘怎麼會認識那東夷山君呢?杭將軍不要隨意妄言,說話前難道不要斟酌一番嗎?」

  她神情帶著微微的慍怒,人反倒委屈起來,彷彿杭如雪信口開河,冤枉了她娘一般,杭如雪果真一怔,卻聽聞人雋接著又道:「我在青州時,曾看過那東夷山君舞劍,當時未想太多,只覺得劍招瀟灑不盡,很是漂亮,我頭腦中可能無意識就將它記了下來,等到我跟我娘學劍的時候,就不知不覺將它融了進去,這樣才帶了些東夷山君的影子,你說是不是,杭將軍?」

  杭如雪薄唇緊抿,神色似信似疑,聞人雋也不動,就那樣大大方方抬著頭,任他看著。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夜風拂過他們的衣袂髮梢,月下看起來倒像一對「含情脈脈」的情侶般。

  付遠之趕來時,撞見的正好便是這一幕,他瞳孔驟縮,耳邊不由迴盪起趙清禾支支吾吾的聲音:「我,我沒跟阿雋一起,杭將軍來找她了,像是想跟阿雋表……不不不,我什麼也沒說,我不知道,付師兄你別問我了……」

  他原本等在院舍門口,有滿腔的話想與那道清雋身影說,卻沒想到只等回了獨自一人,低頭不住碎碎念的趙清禾,他湊上去,竟聽到她在念著什麼:「杭將軍居然喜歡阿雋?天啊,杭將軍居然喜歡阿雋……」

  無法言說那一刻他震撼的心情,他幾乎是抓著趙清禾不住追問,那道纖細身影卻像只受驚的小白兔般,在風中瑟瑟發抖,搖著頭各種語無倫次,他根本問不出更多東西!

  一顆心越跳越快,他只得匆匆往假山這邊趕,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卻還在不停安慰自己,趙清禾糊里糊塗,懵懵懂懂的,一定是弄錯了,杭如雪不可能對阿雋有別的想法,絕不可能!

  可誰知,他快步趕來時,在月下看到的,竟會是這樣「含情對視」的一幕!

  心口狠狠一揪,渾身血液都衝上了頭頂,瞬間凝固一般,風中付遠之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一步步上前。

  「阿雋,杭將軍,你們在做什麼?」

  月下對立的兩人身子一顫,齊齊回頭,只看到一張請俊文秀的面孔,青衫翩然,唇邊掛著溫雅的笑意。

  聞人雋臉色一變,匆匆喊了聲:「付師兄。」

  她顯然不願再久待,駱秋遲的事情越多人知道,風險越大,更何況她這位世兄還如此聰明,從隻言片語中一定就能推論出不少東西,她得趕緊離開才行。

  「我只是與杭將軍恰好遇見,閒聊了兩句罷了,夜色不早了,我先回院舍了。」

  她說著向杭如雪與付遠之兩人施禮致意,匆匆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付遠之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他轉而面向杭如雪,淡淡笑道:「杭將軍,你跟阿雋在閒聊些什麼?」

  杭如雪神色凝重,望著聞人雋背影消失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腦中千頭萬緒,此刻有一堆東西需要理清,也完全沒有心情搭理付遠之,只在月下三言兩語敷衍道:「沒什麼,閒聊爾爾,杭某忽然想起,府中還有瑣事需處理,也先告退了,改日再與付公子把酒暢飲。」

  說完,人亦是大步離去,匆匆消失在了月下。

  付遠之一人站在原地,風掠衣袂,面色半明半暗,眼中的疑惑不安愈來愈深:「閒聊?到底是在說些什麼,為何這般遮遮掩掩?兩人都古怪異常?難道趙清禾所言,當真屬實?」

  他想起聞人雋方纔那聲慌亂的「付師兄」,心頭就隱隱傳來一陣鈍疼,從什麼時候起,她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疏離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由來篤定的東西,也開始變故陡生,她身邊冒出一個駱秋遲不夠,現在還要再來一個杭如雪嗎?

  月光將那道清俊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站在夜色中久久未動,衣袍隨風揚起,一雙眼眸陰鷙無比。

  第二天女學裡,聞人雋始終有些心神恍惚,只盼上午的課業快些結束,她好趕緊去找駱秋遲,告訴他杭如雪已經懷疑上他的消息,讓他堤防準備,不要在杭如雪面前露出破綻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她心弦激動,剛想起身出門時,卻迎面撞上了正從外頭回來的趙清禾。

  「清禾,你,你回來了,是你家中人來看你了嗎?」

  之前女傅授課時,外頭忽然來傳,說有人來找趙清禾,她便提前出去了,此刻回來時手上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聞人雋一見就猜大概是她家裡人來給她送東西了。

  果然,趙清禾點頭道:「是啊,我大哥在書院附近辦事,順路給我帶了些吉祥居的糕點,他告訴我……」

  「清禾,我現在有急事,晚些回來再聽你說好嗎?」

  聞人雋心急如焚,只想快些將消息傳到駱秋遲那,沒心思聽家長裡短的事情,卻沒想到趙清禾抬起手,竟將她攔了下來,她臉色微紅,彷彿也有緊急的事情要與她說般,低聲支吾道:「阿雋,你,你跟杭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啊。」聞人雋大為奇怪。

  「可是……」趙清禾左右望望,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大哥說他看見那杭將軍上你家去了,好像是要拜見你娘親,我大哥經過時,他剛遞了名帖進府,現下不知道有沒有見到眉姨……」

  「什麼,他去我家了?」聞人雋臉色大變,滿眼驚恐,趙清禾嚇了一跳:「阿雋,阿雋你怎麼了?幹嘛這麼大反應?那杭如雪為什麼要上你家去啊?還要見眉姨?他究竟是想做什……」

  話還未說完,聞人雋已一激靈,不由分說地按住她的手,打斷道:「清禾,我來不及跟你解釋了,我現在要回家一趟,你幫我跟女傅說一聲,拜託了!」

  「啊?回家?」趙清禾懵了,尚覺一切突如其來時,聞人雋已風一般地奪門而出,整個人火急火燎,腳上只差沒踏上一雙風火輪了!

  「阿雋,阿雋……」

  趙清禾瞪大著眼,連喊幾聲,那道人影卻已一溜湮沒看見了,她提著手中的食盒站在原地,完全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到底,到底怎麼回事?」風中,趙清禾喃喃自語著:「阿雋急成這樣,難不成,難不成這杭將軍……是要上門提親?」

  像是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一般,她陡然摀住了嘴,心口卻還是撲撲直跳,猶如見鬼一般。

  艷陽高照,街道縱橫,風中飯香撲鼻,正當晌午,人人皆在用膳之際,一道纖秀身影卻跌跌撞撞地跑上了街,滿臉驚慌之色。

  正是急得滿頭大汗的聞人雋,她剛從書院的後門溜了出來,事出匆忙,一時既沒有快馬,也雇不到車,她只能咬咬牙,七拐八繞地抄近路,提裙飛奔回家。

  「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嘴裡不住念叨著,聞人雋心頭狂跳,大風揚起她的長髮,她跑得氣喘吁吁,兩頰紅暈艷艷,如醉桃花,全無平日一絲宮學貴女的文靜模樣。

  街上行人紛紛側目而望,大為驚異,聞人雋卻顧不上那麼多了,她一心只想趕在杭如雪之前,阻止這場「求證」!

  對,杭如雪遞名帖進奉國公府,就是想找她娘求證!她竟未料到他行動如此迅速,連一絲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她!

  這個玉面戰神實在可怕,像只矯捷的雪豹,一躍而上,就能精準咬斷人的脖頸!

  長街飛奔的聞人雋,此刻心中只掛滿了杭如雪,她並不知道,另一邊的竹岫書院中,一群人正對她的「消失」議論紛紛。

  正是駱秋遲、付遠之、姬文景、孫左揚幾人,得了陳院首的授意,到女學這邊來找「隊友」,商討兩國學府比試的事情。

  當下八人除了聞人雋,個個俱在,只有聞人雋不見蹤影,趙清禾絞著手指,支支吾吾道:「阿雋,阿雋回家了,她,她好像很急……」

  「回家?」孫夢吟大為納罕,拔高了語調道:「大中午的跑回家做什麼?吃飽了撐的嗎?」

  趙清禾臉上一紅,手指絞得更厲害了,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說:「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跟杭……算了,等阿雋回來你們再問她吧,這個事情旁人不好多說的。」

  她欲言又止的話落進付遠之耳中,無異於一道驚雷,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杭如雪,跟杭如雪有關是嗎?」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駱秋遲眉心不易察覺地一動,電光火石間敏銳捕捉到了什麼。

  那頭趙清禾卻被追問得滿臉通紅:「不要,不要再問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大哥今天路過奉國公府,看見杭將軍登門拜訪,卻不知道他去幹什麼……阿雋急匆匆地就追出去了,那杭將軍似乎,似乎對阿雋很不一般……」

  青天白日的,在街上提裙飛奔的聞人雋,忽然就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卻一刻也不敢耽誤,只是各種鑽小巷,抄近路,緊趕慢趕,總算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奉國公府的門前。

  艷陽照下,她頭上已是大汗淋漓,彎著腰正大口喘氣時,朱紅色的大門赫然打開,一道俊挺身影走了出來。

  兩人迎面相撞,一個抬頭,一個低首,隔著幾行台階,遙遙對視的目光中俱寫著「驚訝」二字。

  嗡然一聲,聞人雋心頭大慌:「糟了,糟了,還是回來晚了……」

  那道俊挺身影站在風中,目視著台階下慌亂的少女,卻是久久的,忽然一笑。

  這一笑詭異莫名,聞人雋不禁打了個哆嗦,她從沒有一刻這樣深切覺得,眼前的杭如雪就像一隻雪豹,一隻不露聲色向她逼近,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雪豹。

  杭如雪一步步走下台階,停在了聞人雋面前,笑意愈深:「眉夫人不在家,我原本以為自己白跑了一趟,卻沒有想到,這趟並未白來,甚至還得到了比想像中更多的東西……」

  他顯然快意無比,卻叫聞人雋瞳孔驟縮,心房像被人重重一擊,有一股說不出的荒唐感。

  她極力鎮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杭將軍,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回家來拿一樣東西,沒想到會撞見你,你來我家做什麼?」

  「哦,五小姐是來拿什麼東西?」杭如雪挑了挑眉,更加靠近聞人雋一步:「或許你要拿的東西同我要拿的一樣,只是我已經拿到了,還是你親自跑來送給我的,你說對嗎?五小姐?」

  一陣寒氣陡然自聞人雋腳底升起,她握緊手,控制著自己發顫的身子,仍是裝傻充愣道:「杭將軍在與我打什麼啞謎?我一句也聽不懂,杭將軍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原本有可能是誤會,但因為今日五小姐的這一番舉動,反倒成了最好的佐證,杭某此行不虛,心滿意足,實在要多謝五小姐了……不,還是叫你阿雋姑娘吧,或許這樣你會自在一些,能夠更加從容,編出更多的話來應對我,不是嗎?」

  杭如雪那張常年「冰山」的臉上,難得笑意滿滿,卻令聞人雋遍體生寒,感覺自己像只獵物,正在被一口一口吞掉。

  她咬了咬唇,心思急轉下,依然選擇死扛到底:「杭將軍說的這些話,實在令人莫名其妙,我都被弄糊塗了,如果杭將軍沒別的事,我就不奉陪了,還急著回府取一本古籍呢……」

  杭如雪揚起唇角,似乎被逗笑了,他搖搖頭,靠近聞人雋,壓低了聲道:「你盡可以裝作不懂,反正現在也只有我們二人心知肚明,這些東西也做不了證據,只能更加篤定我內心的猜想罷了。」

  「不過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阿雋姑娘,我只能告訴你,你一心想掩護的那個人,我遲早有一天會揪下他的外皮,令他露出真實面目的,你最好提醒他將新的身份裹好了,別被我抓到什麼證據,不然的話,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