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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約定

  約定

  「古君上神,下君清穆,願以身為聘,迎娶後池上神,還望古君上神應允。」

  同樣一句話,清朗而不容置喙的聲音響了三遍,一次比一次堅定執著。

  眾仙還未從那驚世駭俗的九九雷劫中緩過神來,更具衝擊性的一幕就已經發生。

  神情肅朗的清穆神君,微微愣神的後池上神,哀戚悲絕的景昭公主,難以置信的天帝天後……以及面色相當之精彩的古君上神。

  儘管經歷了九天玄雷的清穆上君未晉陞為上神,可那一身恐怖的仙力依然讓所有心懼,作為最有可能成為後古界來第五位上神的仙君,他的求娶,也不知道古君上神會不會答應?

  等待回應的不止是這百米之內的天宮中,不遠處的虛空中,斜斜靠由紫光凝聚而成的王座上的白衣,眼角勾勒出危險的暗光,撐著下巴定定的看著這一幕,左手合圓輕叩,面無表情。

  詭異的安靜,安靜之後緩緩流動著不安,所有悄悄瞅了瞅各種顏色都臉上齊聚的古君上神,識相的把呼吸緩了下來。

  好吧,雖然清穆上君的深情動徹天地,讓他們這些外都感動至深,可現,誰都看得出來護犢子又稀罕女兒的古君上神不爽了,他們可不想衝上前當炮灰,還是閃著點好。

  極致的安靜下,後池愣了半天,才似回過神來一般猛然抬頭朝清穆看去。

  青年固執的低垂著頭,行著古老的上禮,一身暗紅長袍格外奪目,如烈焰一般炙熱。

  她勾了勾嘴角,眼微微瞇起,雙手垂腰間微微合攏。

  以身為聘,清穆,倒是狂妄。以老頭子的性格,會輕易答應才怪。雖然這麼想著,她眼底還是染上了微不可見的期待,慢悠悠抬眼朝半空中已經正襟危坐的古君上神看去。

  「求娶後池?清穆……」古君上神端著架子,面無表情,道:「憑什麼以為本君會答應?就憑挨過了這九九雷劫?」

  似是料想到了古君上神會這麼說,清穆將手從肩上放下,定定的看向古君上神,道:「清穆對天起誓,一日,這三界之內,九州之中,神傷她,便誅神,魔辱她,便誅魔,若違此誓,他日必定萬魔嗜心,魂飛魄散。」

  清穆的眼神太過篤定堅決,古君上神微微一愣,掃到自家女兒暗自期待、微微震驚的神情,暗歎一聲,眼神也變得鄭重了起來。

  「清穆,既然願意為後池受九天玄雷之苦,也不為難。」

  古君上神此話一出,清穆眼底瞬間劃過一抹驚喜,抬眼朝古君上神看去,倒是後池,古怪的看了古君上神一眼,摸了摸下巴,似是不相信他如此簡單便答應。

  古君上神掃了掃兩的表情,手背身後,道:「雖然本君不介入仙妖之爭,但清池宮卻位處仙界,兩界交惡,遲早會生戰火,蔓延至清池宮,讓留仙妖交界處百年,平息戰端,若是能做到,百年之後的今日,無論仙妖二界是如何景況,都不再阻止和後池的親事。」

  意料之中,卻又出意外,誰都知道寶貝女兒的古君上神不會輕易答應,可是卻也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麼個條件,對仙君而言,百年光景,實說不上長,只是駐守兩界相交處,平息戰端,卻不是個簡單的事。

  難道古君上神想以此來測驗測驗準女婿的能耐,眾仙慢慢琢磨著,覺得定是這樣,望向清穆上君的眼底就帶了些同情,看來岳父太過有能耐,還真不是件好事啊……

  不遠處的虛空處微微蕩起一抹細小的波動,但又轉瞬即逝。

  清穆和後池同樣被這有些莫名其妙的條件弄得一愣,清穆皺了皺眉,轉頭朝身後的後池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答應,定會守兩界之處,百年內不讓兩族開戰。」

  「那就好。」古君上神頷首,凝重的神色瞬間變得眉飛色舞,突然從半空中飛下來,落後池身邊,舔著臉道:「閨女,看這個主意怎麼樣,他守別處,就沒時間打擾咱們父女相聚了,父神新學了不少間手藝,走,回清池宮,父神給弄頓好吃的。」

  後池抽了抽嘴角,不耐煩的把靠得過近笑的跟菊花一樣的臉推遠了些:「和清穆還有事,先回清池宮等吧。」

  古君上神笑臉一皺,垂拉著腦袋,眼淚汪汪:「閨女,不喜歡老爹了,要跟這個臭小子去哪啊!」

  這幅仇大苦深的脆弱模樣實太過不堪入目,眾轉過了身,暗念一遍『這絕對不是古君上神』後,默默的垂下了頭,看著光潔的地面使勁的淨化著自己的眼球。

  就連天帝和天後也一甩挽袍,很是不善的看著他。

  被稱為『臭小子』的當事卻仍是一臉笑容,彷彿從剛才古君上神答應他親事起,他就什麼都不關心了,看整個世界那都是陽光燦爛得不得了。

  「回瞭望山再說。」許是那笑臉太過燦爛,後池面色一凝,哼了一聲,擺擺手,懶得理古君上神的裝瘋賣傻,顧自的朝天宮外飛去。

  古君上神一愣,撓了撓頭,朝一旁的鳳染看了看,道:「咋回事,啥時候咱家變成那鬼勞子的瞭望山了?」

  「您不知道的事可多呢!」鳳染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朝清穆指了指,對他使了個眼色:「家閨女是惱羞成怒了,清穆上君,還不快去。」

  清穆頓了頓,隨即滿臉帶笑的朝後池追去。鳳染撇了撇嘴,朝面色難看的景昭瞧了一眼,不慌不忙的跟上前去。

  景昭神色一黯,身子動了動又停了下來,這番舉動落天帝了眼中,更是讓他生氣。

  古君上神正準備離開,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過頭朝空中的天帝道:「暮光,最多一月,會讓清穆去仙妖結界處,他守兩界之處百年,也算是還一個情,以後無事的話,最好還是不要相見了。」

  「景澗,把景昭帶回鎖仙塔,百年之內不准踏出塔一步,否則定懲不怠。」

  天帝面色微沉,沒答應也沒回絕古君上神,只淡淡的朝景澗吩咐了一句,一甩袖擺,拉著神情大變的天後一起消失了眾眼前。

  景昭滿臉震驚,景澗『諾』了一聲,知道父皇定是大怒,朝景昭歎了口氣,同樣隱去了仙跡。

  古君上神也不管他們,哼著小調,雲上邁著八字步晃蕩著身子,眼卻朝不遠處的虛空處淡淡一瞥,神色一凜,朝瞭望山而去。

  一場雷劫平安結束,不僅消失了萬年的古君上神重新現世,就連後池上神不為天後所出之實也被牽扯了出來,但這些仍舊沒有這千年難遇的求娶來得震撼。

  望著消失的主角,看得心滿意足的眾位仙君砸吧砸吧著嘴角各自朝自己的仙山而去,一時間,仙袂飄飄,天宮之中一片蕩漾。

  「咦,被發現了!看來古君的神力果然遠超暮光和蕪浣。」白衣男子挑上一隻腿橫放王座上,手拂過胸前散開的一縷黑髮,妖孽的臉上笑意盈盈。

  「主公,古君也是上神,更何況還是天帝和天後之後晉陞,怎會實力相差如此之大?」不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所以有趣啊……他突然出現三界之中,突然晉為上神,甚至神力遠超擁有神獸之身的暮光和蕪浣,不覺得……他很有趣嗎?」

  「主公,如今清穆渡過了九天玄雷,靈力大增,遲早有一日他會……除了您,妖界中恐無敵手,若是他守交界處百年,豈不壞們的大事。更何況,百年之後便是他與後池上神的婚期,您……」

  一旁的紫衣男子忽視了白衣嘴邊的讚歎,低下頭,滿臉凝重之色。不知是急清穆阻礙了兩界之爭,還是怨憤兩的婚事。

  「紫涵,急什麼,上君又不是上神,倒要看看,這個古君究竟賣什麼關子,至於清穆想娶後池……」他微微上挑著眼,望向後池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除非……再死一次。」

  伴著這充滿戾氣的聲音消逝空中,虛無之中的兩緩緩消失,不留一絲蹤跡。

  天宮深處,天後冷著眼看著天帝,怒道:「暮光,怎能讓古君他們如此簡單就離開,還讓景昭受百年鎖仙塔之刑!」

  「蕪浣。」天帝淡淡看了她一眼,神情失望:「古君和後池位列上神,與們同位,清穆、鳳染不曾觸犯仙界條律,以何理由將他們留下?景昭貴為公主,卻性子驕橫,百年刑罰不過磨練她心智而已,雖為母親,但也是堂堂天後,怎可如此視三界之律為無物?」

  天後神情一僵,似是不能相信天帝居然指責於她,看到天帝臉上的淡然,突然有些驚慌,木著臉道:「寶貝了景昭數萬年,就不相信忍心?」

  「不忍心只是害了她,以為今後三界還能安穩不成?」天帝神色凝重,手背了身後。

  「什麼意思?」

  「清穆經受了九九之數的玄雷之劫,卻依然沒有晉陞為上神,就一點也不奇怪?」

  「是說……」

  「所承受的玄雷之劫越強大,體內聚集的靈力就越深,敢斷定,最多不過千年,他必定位列上神,甚至神力很有可能們之上,待那時,他和古君必會連為一線,三界制衡被打破,以為還會有寧日?若是景昭還是這麼一副性子,日後就連們也保不下她。」

  天後眉色微皺,望著面色忡忡的天帝,眼底開始現出一絲後悔,不再說話。

  若是知道清穆會借這場玄雷之劫擁有晉為上神的神力,她一定不會逼他拿出龍丹,也不會……只是如今,一切晚矣。

  她回首之際,天帝也轉過頭,面色漠然,卻神情悲哀。

  即使讓承受內疚之苦數萬年,蕪浣,都不曾告訴過,其實和古君完全無關,不是嗎?

  瞭望山中,小木屋前。

  大黑看著歸來的眾,撒著歡竹林裡跑來跑去,順便面帶鄙夷之色的看著賴籬笆外的老頭,『噗嗤噗嗤』的直哼哼。

  後池自動忽視了小心翼翼跟身後的清穆,神氣赳赳的指著一排木屋和籬笆對著被攔外面古君上神道:「老頭子,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種下的,房子也是清穆親手蓋的,要是想進來,行,自己動手蓋間房子,記住,不准用仙力!」

  「好閨女,不是不生父神的氣了?」古君上神怏怏的看著後池,兩隻手抓住籬笆,乾癟的身子吊上面晃蕩著,滿臉委屈。

  「是不計較把一個留清池宮中萬年。」後池將『萬年』二字咬得極重,拍拍手,手一揮,一把木躺椅出現了院子中,躺了下去:「可是,很計較居然讓天後擔了數萬年的母親之名,這可比把留清池宮裡嚴重多了。」

  聽著又被後池咬重的『數萬年』三個字,古君上神可憐兮兮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寶貝閨女,一轉頭,朝準女婿看去:「臭小子,快點想個辦法讓進來,要不然就那個鬼地方呆上兩百年再回來。」

  看這位名義上德高望重的上神絲毫沒有『信守承諾』的美德,清穆神色一肅,深感成親之路漫漫,討好岳父更是艱難,但還是極快的朝古君上神使了個安心的眼色,彎下腰,從懷裡掏了掏,拿出個東西朝後池遞去。

  他這動作古怪,鳳染和古君上神看見他掏出的東西後神色更是古怪,後池這窒息的氛圍下,懶洋洋低下了頭,同樣立馬頓住。

  面前修長光潔的手上,極小心、極諂媚的捧著個滑不溜秋的蛋,若不是蛋上金銀之光隱隱交錯,她幾乎可以認為這個不過拳頭大小的玩意絕對只是個普通的雞蛋而已。

  「這是什麼東西?」她愣愣抬頭,愣愣看著清穆,愣愣問。

  「咱倆的。」青年笑了笑,一臉的慈眉善目,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