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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雲孤飛

  今天是段燃出院的日子,錢希西捏著手機猶豫不決,話說那傢伙也真夠冷酷無情的,她不打電話找他,他居然也不主動聯繫。最終,她決定給段媽打電話,問問需不需要幫忙。

  段媽:「沒事希西,醫生說段燃恢復得很好,我們正在回家的路上,你叔叔也回來了,你今晚要不要來家裡吃飯?」

  錢希西:「哦,沒事就好,先讓段燃好好休息,我最近要看的書比較多,過一陣子再去看您和叔叔。」

  愉快地結束通話,錢希西手機還沒放下,一通陌生來電打進來。錢希西猜想不是廣告推銷就是詐騙電話,索性直接掛斷。

  不曾想陌生電話挺執著,掛了就打。

  錢希西不耐煩地接起來:「說。」

  歐陽美瑄:「呵,好大的架子,我的手機殼呢?」

  錢希西一怔:「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

  歐陽美瑄:「當然是你們的店長給我的。她一聽你還拿著我的手機殼,恨不得把你的家庭住址都給我呢。行了,我沒時間跟你扯皮,手機殼修好沒?」

  錢希西走到書桌旁,看向修復完畢的手機殼,為了粘好掉落的寶石,她熬了幾個通宵,使用了不下十種方法,終於讓寶石牢牢地粘回原位。

  錢希西:「修好了,我們在哪裡見面?」

  歐陽美瑄:「送到我家來,我要好好驗收。」

  錢希西收到地址,疲憊地吐口氣,裝好手機殼趕往指定地點。

  歐陽美瑄的家,毫無疑問也是別墅,或許是家裡做珠寶的緣故,裝潢風格足以用璀璨奪目來形容,估計晚上就算不開燈也黑不到哪兒去。

  傭人引領錢希西走上二樓,步伐停在衣帽間的門前。

  「小姐,送東西的人來了。」

  「你下去吧,讓她進來。」衣帽間內傳出慵懶的聲音。

  傭人見錢希西按下門把手,立即協助她打開衣帽間的大門,彷彿怕她這個土老帽不懂得如何開門似的。

  緊閉的大門打開,展現在錢希西眼前的竟是一望無際的寬闊。牆壁兩側鑲嵌著無數面穿衣鏡,與其說這裡是衣帽間,還不如說是一家雲集各大奢侈品的精品店,單高跟鞋這一項,估計不會少於上千雙。

  錢希西暗自吐口氣,就一副身板穿得過來嗎?

  歐陽美瑄佇立在穿衣鏡前,試戴幾頂帽子:「手機殼呢?」

  畢竟是幾個晚上的勞動成果,錢希西拉開書包,謹慎地從中取出一個紙盒,又緩慢地打開盒蓋拿出手機殼,雙手奉還。

  歐陽美瑄的動作可就沒那麼溫柔了,她用指尖捏過手機殼,隨手晃了晃。

  「喂輕點兒,你平時使用也不會這麼搖晃吧?」

  「不使勁兒搖晃,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手機殼是你故意摔壞的,為此段燃也陪你去參加了發佈會,你最好不要太過分。」

  「我說你也太天真了,你以為我用這種方法真能脅迫段燃嗎?」歐陽美瑄微微揚起高傲的下頜,「實話告訴你,我是先知道競標結果,才去邀段燃的。唉,說了你也不懂,你年紀還小,還是多讀點兒書吧。」

  「你是說,你事先買通了Q.E的高層?」

  「嘖嘖,幹嗎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不管我從誰口中打探到消息,但最終拍板定案的人還是段燃,對方只是做個順水人情,提前幾天把結果告訴我而已。做生意做的就是人脈,你學的不是貿易經濟嗎?連這點兒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不待錢希西反駁,歐陽美瑄又說:「哦對了,你就讀的那所學校的校長,也是我父親的一位朋友,據說師資力量不夠,四處拉贊助,非常糟糕的大學。」

  三兩句就把錢希西的學校貶得一文不值,錢希西沉了沉氣:「物歸原主,我走了。」

  錢希西旋身欲走,只聽身後傳來一聲脆響,聞聲望去,只見手機殼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鑲嵌其上的寶石再次散落一地。

  錢希西錯愕不已,疾步返回撿起破損的手機殼,又憤怒地看向她:「這是我辛辛苦苦粘的!你為什麼又要摔壞它?!」

  「你激動什麼?這似乎是屬於我的東西吧?而我向來沒有使用破東西的習慣,修修補補噁心死了,麻煩你離開的時候幫我扔進垃圾桶。」

  說實話,錢希西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為了幫手機殼完美復原,她不僅購買了一堆專業的修補工具,花費更多的則是心力。看著手機殼在她手中逐步恢復如初,換誰都會產生喜悅和成就感。但是此刻,她的努力非但沒有收穫任何褒獎,甚至成為別人眼中的垃圾。

  「你就為了耍我,拿你父親送你的生日禮物摔著玩兒?!」錢希西的父母如果送她禮物,無論貴賤,她都會視如珍寶!

  「這話又不對了,修復是你的義務,至於要不要,是我的權利。」歐陽美瑄環起雙臂,「你是想說價格不菲吧?是,我確實喜歡過它,因為它只有我能擁有,但是製造出來的東西畢竟不是人,我想要另一個獨一無二就讓設計師再製作嘍?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吧,就算是殘品,賣個十幾萬應該不成問題。」

  錢希西算是聽明白了,歐陽美瑄就是變著法子嘲笑她。

  「不可理喻!你現在吃的穿的用的是你賺來的嗎?」

  「我花我親生父母的錢,他們願意寵我慣我,你不服嗎?哦,這要說起來,你還不如我呢,賴在段家好幾年,段家二老和段燃沒少給你補貼吧?」

  錢希西攥緊拳頭,「啪」的一聲,把手機殼拍在桌面上,繼而轉身離開。

  「無言以對就想跑?你如果真有骨氣就別去騷擾段家人。還是你想賴到出嫁的日子?好讓段家二老給你當娘家,順便再給你準備彩禮?」

  她有自己的爸媽!錢希西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咬緊下唇,奔出歐陽家。

  空蕩蕩的公交車上,錢希西貼在窗邊,目光空洞。

  這時,她收到一條銀行發來的進賬短信。

  錢希西一怔,距媽媽打生活費的日子還有六天,在通常情況下,老媽不是準時打來就是延後兩三天打過來,而這次不僅早打款,還多給她打了2000?

  她提前下了車,從手機中翻出老媽的聯繫號碼,那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電話。說這個號碼熟悉,在母親剛出國的那段日子裡,她因為孤單害怕時常會撥打。每每撥打越洋電話,電話那端都會傳來孩子們雞飛狗跳的吵鬧聲。媽媽要照顧現任丈夫的三個孩子,所以總會匆匆掛斷,有時忙得暈頭轉向,還會教訓錢希西不懂事兒。

  久而久之,錢希西學會等待,等到媽媽心情好了或者不忙了,應該就會主動打給她。然而,母女倆的通話次數越來越少,就算媽媽打來,也是問她收到錢沒有,然後又去照顧別人家的小孩兒。

  她摩挲著媽媽的電話號碼,鼓足勇氣,撥通電話。

  電話沒響兩聲,對方已接聽。

  接起電話的人剛巧是母親,錢希西克制著呼之欲出的眼淚,幾不可聞地問:「媽媽……您現在忙嗎?」這樣的問話,已經成為她與母親交流的開場白。

  錢媽:「不忙,希西,收到錢了嗎?最近過得還好嗎?」

  母親一句不忙,惹得錢希西欣喜若狂:「我很好,您呢?身體怎麼樣?」

  錢媽:「挺好的,不用為媽媽擔心,你是不是想問媽媽為什麼會給你多打錢?媽媽最近在教一個法國孩子學中文,那家人非常通情達理,每週把孩子送到媽媽這裡來學習三天,所以媽媽也有了收入,這樣也可以讓你過得好點兒。」

  原來媽媽還是關心她的,誰說她是沒人疼的野孩子了?錢希西蹲在道旁,淚如雨下:「媽媽,我好想您,做夢都想……」

  錢媽的聲音也染上一片哽咽:「希西,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知道你一個人在國內不容易,對不起。」

  錢希西:「您別這麼說,別這麼說,我知道媽媽也很辛苦,我快大學畢業了,等我參加工作您就不要再給我寄錢了,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媽媽……我能去看看您嗎?我自己買飛機票,我待幾天就走。」

  錢媽:「這……家裡的地方不算大,三個孩子又特別吵,你也快開學了,不如再等幾年?哦,媽媽不是不想讓你過來,媽媽的意思是,等這幾個孩子長大點兒,你過來媽媽也可以多陪陪你。」

  錢希西垂下失落的淚眸,故作不以為意地說:「……嗯,我明白,我其實就是想出去走走,真讓我一個人飛去波爾多我還真怕,隨便說說的,呵呵……」

  這時,熊孩子的吵鬧聲又炸開了鍋。

  錢希西唯有依依不捨地結束通話,她把臉頰埋在雙膝間,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嚥不下吐不出,感覺快要窒息了。

  與此同時,段燃接到錢媽打來的電話。

  錢媽:「小燃,你打到我戶頭的錢,我會每月按時打給希西。等我帶大身邊的三個孩子,我會出去工作,到時候我會把這筆錢還給你。謝謝你對我女兒的關照。」

  錢媽在三天前接到段燃的電話,段燃言簡意賅地對錢媽說:物價飛漲,您打給錢希西的生活費,已經不足以支撐她的生活,所以我想與您做一個秘密交易,由此改善錢希西的生活質量。

  段燃:「那些都不重要。我想冒昧地問一句,你撇下希西遠嫁國外,真的幸福嗎?」

  錢媽:「怎麼說呢,在我看來,熱愛法語的人,都是浪漫主義者,雖然帶這三個孩子也時常讓我感到焦頭爛額,但好在現任丈夫是一位會製造浪漫的紳士,說實話,我感到很幸福。當然,我承認我是個自私的母親,讓女兒獨自生活我也心疼,但看到她,我的心會更疼,因為希西與她的生父長得越發神似。我的前夫,以及我和前夫共同生活過的城市,都帶給我無法磨滅的傷痛。」

  段燃:「這樣的答案,我希望您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講,您是長輩我不想指責您,總之,您不管她,我管她。」

  錢媽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她長噓一口氣,說:「希西剛才跟我說,她想出去走走,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麻煩你帶她出去散散心。」

  段燃沉悶地應了聲,結束通話。

  他用指尖敲打著桌面,思忖良久,撥通田店長的電話。

  週五晚上,晚九點。

  錢希西突然接到田店長髮來的公幹通知。

  「現在?店長,您讓我現在去機場?」錢希西蒙圈了。

  「對,情況緊急,原定公幹人員臨時請假,你代替她公幹三天,工資翻倍,馬上出發,到了機場會有人舉牌接你,接你的人會把詳情告訴你。別忘了帶身份證。」

  「哦,是,好……那我收拾兩件衣服馬上去機場。」

  刻不容緩,錢希西跳下床,拉開旅行袋一通塞:工服、工作鞋、工牌……

  啊!田店長也沒說去哪裡公幹?算了,看在工資翻倍的份上,去哪兒都行!

  錢希西風風火火地趕到機場,剛走進大廳,一名女士急匆匆地將她攔下來:「希西,你怎麼來這麼遲啊?趕緊的,身份證給我,先去換登機牌。」

  「啊,好。原來是秘書姐姐跟我一起公幹呀?那我就放心啦哈哈!」錢希西取出證件,眼前這位女士是段燃的執行秘書,一來二去也算熟悉。

  秘書小姐不予回應,換好登機牌又把她帶到安檢口,然後輕推錢希西的脊背:「快進去,與你同行的人在裡面等你。」

  「啊?男的女的?我認識嗎?」她身後還有排隊的人,唯有邊走邊問。

  「認識,公幹的原因他會告訴你。再見希西,一路順風。」

  「……」錢希西暈暈乎乎,怎麼弄得跟逃難似的?

  錢希西來到候機室,根本不需要東張西望,便看到「鶴立雞群」的段燃。

  段燃今日並非西裝革履,而是身著復古牛仔褲與簡約的休閒白襯衫,他頎長的身材以及出眾的外表,引起不少女乘客的關注。錢希西怔怔地望著段燃,已經記不得他有多久沒有穿過休閒裝,但她認為他更適合這一類的穿衣風格,因為比較符合他本人的氣質,慵懶頹廢的外表下潛伏著一縷暗湧的暴戾,誰惹他、他咬誰。

  段燃朝她勾勾手指,彷彿在說,看啥呢?快滾過來。

  人生地不熟,錢希西只能乖乖地坐到他的身旁,嘟囔道:「和我一起去公幹的同事,不會是你吧?」

  段燃目視前方,隨手將一個文件袋丟給她。

  錢希西從文件袋裡抽出幾張A4紙,首頁標題為——地區性市場調研報告。紙上打印著空白的表格,表格前方對應著需要填寫的內容,譬如:20~25歲女性使用哪類化妝品。

  「哦,原來是做市場調查,這種小事兒需要你親自跑?」

  「我正好去那邊參加個研討會,到了地方我們分開行動,屆時會有當地的同事和你一起走街串巷。」

  「哦哦,好的。」這樣就說得通了,錢希西收好文件,故作輕描淡寫地問,「你的病……好了沒?」

  段燃嚴肅地說:「什麼你你的?我們是去工作不是玩。我是老闆,你是員工。所以最好不要跟我提道不道歉的問題,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跟你同乘一班飛機。」

  「……」錢希西翻個白眼,索性不再搭理這個沒事找事的大傲嬌。

  不過她心裡還有一個小小的疑問,那就是——麗江不是久負盛名的古城嗎?對於彩妝市場來說,那裡會有不同凡響的購買力嗎?

  想完正經事,錢希西的眼睛又偷偷笑成月牙,常聽人說麗江風景美如畫,趁著公幹一定要好好地欣賞一下吼吼!

  跟老闆出門就是爽,錢希西順利蹭入頭等艙。

  段燃上了飛機就準備睡,錢希西則是在一旁嘰嘰喳喳地選餐:「要橙汁、沙拉、三杯雞,飯後餐點要奶酪提子蛋糕,謝謝!」

  「……」段燃用手指頂起帽簷,斜眼問,「你沒吃晚飯?」

  「你要明白,有時候吃不吃與餓不餓並沒有直接聯繫。說白了就是饞了,想嘗嘗!再者說,不吃也沒人退你錢啊,當然要吃!」她雙掌一擊,十分期待!

  「瞧你那沒出息的勁兒,我還少帶你吃好的了?」段燃也納悶了,一心想把她培養成懂得享受生活的女文青,她卻在屌絲的路上執迷不悔。

  「提起這事我更火大,明明是窮命,嘴巴卻越來越刁,幸虧我還沒窮到上街要飯,否則得捧著破碗問路人,有剛做好的鮑魚嗎?打發點兒咯!」

  「我家有,你來吃。」

  錢希西挑起半邊眉毛:「幹嗎?段總監是在求和嗎?」

  段燃倏地壓低帽簷:「愛來不來,求著你了?」

  她瞪他的帽子一眼,擺正餐盤,大快朵頤。

  四個多小時的路程在睡夢中度過,下了飛機還要坐一個小時的大巴。

  窗外一片漆黑,兩人索性接著犯迷瞪,然而,當一輪曙光衝破山頂,錢希西一下子就興奮了!一邊指向窗外美景,一邊拉扯段燃的衣袖。

  「段燃段燃!快起來看風景!美爆了!」

  四周山巒疊起,雲霧繚繞,湛藍的湖水宛若通透的鏡面,鏡面映襯著拱形石橋,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及古色古香的屋舍,一景一物伴隨晨曦復甦,它們是那樣的悠然自得。湖面上還有頭戴斗笠的漁民在泛舟,感覺穿越了一般!

  錢希西喜出望外,拚命地搖晃段燃的肩膀,因為用力過猛,把他的襯衫扣子扯開兩顆都不知道。

  旭日東昇,光芒越發刺眼,段燃瞇眼望向窗外,發現錢希西完全不顧眼睛受不受得了,瞪大眼睛左顧右盼。他從臉上取下墨鏡,逕自架在她的鼻樑上:「滿臉眼屎,醜死了。」

  「才沒有!討厭!」畢竟是男士墨鏡,錢希西扶著眼鏡腿兒,貼在車窗前盡情享受麗江帶給她的震撼力。

  「你好,你也是第一次來麗江玩嗎?」坐在錢希西身後的女孩兒問。

  「嗯啊,不過我不是來旅遊的,我來出差。」錢希西立即與女孩兒攀談起來。

  「這樣呀?我看你的同伴背著單反,還以為你們也是來采風的。」女孩兒晃了晃手中的相機,「那誤會了,本想和你們搭伴兒進山,看來只能自己去嘍。」

  「單反?」錢希西抬起段燃的胳膊,發現真有一個長鏡頭的相機被他塞在座位的角落裡。

  「喂,你不是來開會的嗎?有時間照相嗎?」

  段燃順勢把相機塞給她:「當然沒時間,所以你要拍好風景給我看。」

  錢希西雙手接住沉甸甸的相機,悄聲問他:「段總監,所以拍攝風景也算是工作之一吧?」

  「廢話,拍不好扣工資。」段燃一本正經地回答。話說他也真夠累的,為了讓她毫無負擔地遊山玩水,為了讓她無所顧忌地與美景合影,他這一路上基本是大謊言套小謊言。

  他看了下時間,還有一個給錢希西安排的假同事,應該已經在酒店等他們了。

  至於這位假同事的真正身份,是當地的資深導遊,導遊會按照段燃的僱傭指示,以同事的身份,帶領錢希西前往最值得一去的景點,品嚐最地道的美食。

  「段燃!我們去住客棧吧!我聽別人說,來麗江住客棧才能感受到真正的風土人情,還可以吃客棧主人做的早餐,感覺棒棒的!」

  「你真當自己是來旅遊的?」

  「……」錢希西扁扁嘴,老老實實坐好,終於安靜了。

  段燃打開手機,偷偷給秘書發短信:訂一家客棧,明天用,有早餐的那種。

  秘書速回:抱歉段總監,我沒聽明白,什麼樣的早餐?最高標準的嗎?

  段燃哪知道錢希西指的是什麼早餐,他默默地放下手機,乾咳一聲,問:「喂,酒店裡不是也有早餐嗎?有什麼區別?」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自家做的米線麵條什麼的,不是自助餐。」

  段燃若有似無地應了聲,短信秘書:土著房東親自下廚。

  秘書:報告段總監,因為您訂得比較急,條件好一點兒的已經客滿,目前只有背包客常住的家庭客棧,您住得慣嗎?

  段燃:行,訂。

  秘書:是,一間房80元,有WiFi,可洗衣服可做飯,公用浴室。

  「……」條件果然很惡劣。

  結束交流,段燃睨向錢希西,她把嘴巴翹得老高,悶悶不樂。

  看吧,一點兒不順著她,她就甩臉子,還敢說她慣著他?

  「不就是客棧,住住住,住到死也沒人管你。」

  錢希西微微彎起嘴角,擠眉弄眼地問:「算在公費裡嗎?」

  段燃戳她腦門兒:「你是不是傻?酒店價格是客棧的五十倍都不止。」

  「啥?!」她瞠目結舌一秒,又搓搓手鬼祟地商量道,「那我們去住客棧的話,省下來的錢能不能……」

  「滾。」

  「……」錢希西耷拉下眼皮,吃差價吃習慣了,忘了「同事」是老闆。

  抵達超豪華的別墅酒店,錢希西再次受到震撼,哇!簡直像皇宮一樣!

  這時,一位穿裝入時的年輕女人迎上前。

  「段總您好,我是Q.E雲南分部的銷售部組長。我叫董甜。」她看著段燃不由得眼前一亮,哎呀,小鮮肉級別的!

  段燃禮貌地打量這位導遊小姐,不錯,像模像樣有那麼點兒意思。

  錢希西豎起耳朵探聽,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日子她要與董甜一起工作。於是她走上前怒刷存在感:「董小姐你好,我是Q.E總部的銷售人員,我叫錢希西。」

  董甜四十五度鞠躬致敬,話說霸道總裁真會玩兒,追求女人還要借助工作之由,所以說,不管有錢沒錢,真正的愛情一點兒也不簡單粗暴。

  既然是別墅,那麼他們三個人就會住在一起。

  「二樓以上是我的,你們在一層活動。」

  語畢,段燃拎著筆記本回房。

  段燃這一走,錢希西頓時盡情地玩了起來!

  她舉起相機,奔到別墅外,拍拍拍!

  與此同時,段燃站在二樓陽台,俯瞰歡蹦亂跳的錢希西,微微揚起嘴角,看這傻丫頭這麼開心,也不枉他大費周章。

  接下來,他真的要開始工作了,Q.E那邊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他遠程決策。

  董甜的任務就是全程照顧錢希西,她笑著跟來:「我學過攝影,我幫你照。」

  「你真是大好人!不過,你千萬別告訴段總監我跟別墅合影的事兒,否則他一定會說我拉低他的檔次,給他丟人現眼。」說著,她站在別墅的正前方,微笑並且擺出勝利的手勢。

  「好的,你和段總監很熟嗎?」

  錢希西奔到復古風格的私人游泳池前,弓身又傻兮兮地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答道:「他說工作期間我只能把他當成老闆,而我主要是來做市場調查的,哦對了,我們一會兒去哪兒調查?」

  「現在才早上七點多,等吃過早飯再說。噓,我告訴你,我是土生土長的麗江人,我先帶你去好玩的地方逛逛?」

  「真的?好好好!」

  「喲你看!這相機的畫質真棒,你難得來一次麗江,我一定要幫你多拍些美照。」

  「常聽人說麗江人熱情好客,這回我可真信了!謝謝!」

  「那是必須的,來者是客嘛,對了,我們這裡有很多美食,好吃還不貴,我們就當吃工作餐了,怎樣?」董甜完全按照段燃的「劇本」推動劇情發展,同時,從兜裡取出一張信用卡,指了指屋裡的「冤大頭」,故意賊賊一笑。

  新同事竟然跟她臭味相投?!錢希西點頭如搗蒜,簡直是完美!

  哦,如果蔣學長能和她一起來就更更更完美了!

  想到蔣學長,錢希西嬌羞地笑了笑,自拍一張照片發上朋友圈,然後沒羞沒臊地借詩抒發情感: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消息還沒發出三分鐘,蔣學長這個有眼力見兒的優秀青年竟然單敲她。

  蔣哲洋:你出去旅遊了?

  錢希西:不算,出差,不過剛巧趕上來麗江出差,感覺好幸運呀!

  蔣哲洋:哦,幾位同事?安全嗎?

  錢希西:安全安全,我和一名外地的女同事一起工作,段燃正好來這邊開研討會,他財大氣粗訂了超豪華的別墅酒店,我和女同事蹭住。哈哈!

  蔣哲洋不知是去忙了還是沒收到新消息,總之直到錢希西出門都沒回復。

  錢希西不好意思打擾蔣學長,唯有靜心等待。

  嗯,她要開心地玩,認真地玩,這樣才能把麗江的美景記錄下來與學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