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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沈廣軍整個人像泥塑的一樣愣住了,鄭銳和王鵬都用敬佩的眼光看著馮森。

  「是不是有人命啊?」

  沈廣軍頓時從夢中驚醒,驚恐地看著馮森。

  「我說得沒錯吧?講一講,死了幾個人?姓甚名誰?」馮森帶著輕鬆的表情看著沈廣軍。

  沈廣軍嘴唇發抖,坐在審訊椅裡手足無措。他拚命地嚥著口水,嗓子裡發出氣體流動的聲音,但是聲帶卻無法振動。

  馮森朝鄭銳示意了一下。

  之前給的水已經喝完了,鄭銳又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沈廣軍。

  沈廣軍飛快地擰開,咕嘟嘟喝了大半瓶,然後喘著氣看著馮森。

  「馮組長,我真的服了您了。我和徐大發十二年前第一次合作,那是2007年……那件事情我一直在心裡過不去。雖然我沒有參與,但是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一條人命……」

  「行了,故事都講到這兒了,就別停了。」

  「那是一個叫白繼發的司機,在出車的過程中發生了重大車禍,人死了。我到現場調查的時候,發現有人破壞了剎車系統,雖然手法非常隱秘,很難看出來,但是畢竟我幹這一行幹得久了,加上有我哥哥幫我指點,我還是有點兒專業知識的,能看出來那個剎車是事先被弄壞的。這確實是我掌握的一條重要的線索、重要的證據……」

  「那你為什麼不向事故科報告情況?」

  「我是準備要報告的,但是徐大發跟我稱兄道弟,請我喝酒,給我塞紅包,叫我沈老師。這個稱呼我可是從來沒聽到過……他開始並不能肯定我發現了什麼,但是我為了炫耀自己的水平,透露了一點兒消息……沒想到當天我就收到了他二十萬元的現金,裝在一個月餅盒子裡面,我從來沒有拿到過這麼多錢……當時我是挺害怕的,我還偷偷去這個白繼發家裡走訪了一下,結果發現他的愛人是一個孤兒院的院長,非常跋扈,很不好惹……如果是白繼發有理、是受害者的話,他這個老婆肯定鬧起來沒完沒了……既然她沒鬧,說明事情沒被發現……所以,有了徐大發的暗示和行賄,我最後在鑒定書上把責任全都推到了司機白繼發身上,證明是他的失誤,導致運輸公司承受了巨大的損失,損失了一輛大貨車,包括承運的物品也大部分損壞了,保險公司拒絕賠償……」

  「這個司機的詳細信息,你全部告訴我們,我馬上進行調查。按照你的說法,他的愛人、家人或親戚有可能會是『930殺人案』中栽贓陷害你的第四個人。沈廣軍你救了你自己,這件事情你早就可以做的。因為你的算計,因為你的小聰明,因為你的自私,這才導致你一直被折磨到今天。」

  沈廣軍低著頭,沉默不語。

  「沈廣軍,別磨嘰了!趕緊說,名字!地址!」

  「司機白繼發,他的愛人姓李……但叫什麼名字我忘了……當年他們家住在波立市開發區鑰匙胡同365號,那是那個姓李的女人私人辦的一所孤兒院……有關的情況,您可以去找姓李的那個女人核實去……」

  「波立市?鑰匙胡同的孤兒院?」

  「是。」

  「晚了,核實不了了。」

  「為什麼?」

  「那個女人叫李美娟,十年前就死了。」

  「死了?」

  「李美娟那個孤兒院是私搭亂蓋的違章建築,政府組織拆遷時她躺到圍牆下面,本來她是想用這種方法碰瓷,受點兒小傷,訛拆遷辦一把。結果沒操作好,她被推土機推倒的圍牆砸死了。當時我就在波立市檢察院,擔任這個案子的公訴人。」

  「李美娟也死了,白繼發也死了,徐大發也死了……都死了,證據都消失了……我懷疑白繼發的死是徐大發設計的,可現在相關的人都死了,沒法落實了……」

  「那就不是你該管的事兒了!剩下那二十二起案子,還有這樣的事情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幫徐大發處理保險方面的手續,背後的事情,我全都沒參與。白繼發的案子是我的猜測,其他的案子我也有許多猜測,但我只是收了錢,沒有具體去追究。」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馮森合上面前的筆記本,站了起來。

  「馮組長……我的事兒……究竟是什麼結論?」

  「現在哪有結論?要想得出結論,還得做大量的工作。今天,我只是知道你除了有殺徐大發的嫌疑之外,還有勾結徐大發一起騙保的問題,金額多達一百三十萬,對吧?」

  「這個我老實交代,確實有騙保的行為。可我沒殺徐大發!苗苗的事情也是意外……」

  「苗苗先是被你鎖在空調車裡窒息,然後又被你誤判死亡而活埋,這個情況,起碼也夠得上過失致人死亡;另外,騙保金額達五百多萬,你個人分贓一百三十萬,這個數額也不小。數罪並罰,也夠你喝一壺的!」

  「馮組長!我說了這一切,全是因為你能幫我解除『930殺人案』的殺人嫌疑!我是想拿我的配合來交換『930殺人案』的清白!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啊……馮組長,您要是說話不算數,那就真是把我逼上死路了啊……」

  「我謝謝你講了這些東西,但這些並不能證明你沒有殺徐大發。只能證明你和那個隱身的第四人各有一半概率殺徐大發。」

  「就是他殺的!」沈廣軍嗓子全啞了,用一種奇怪的聲音嚷嚷著。

  「沒找到他或者新的證據之前,還不能這麼認定。沈廣軍,根據你提供的線索,我們只能走到這裡了。」

  馮森起身往外走,王鵬和鄭銳也跟著往外走去。

  「馮組長……您不管我了嗎?您這是個人恩怨!您故意不管我的……您腦子那麼好使,怎麼可能沒辦法?馮組長……馮組長……」沈廣軍絕望地大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