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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叢容點頭,“你隨便坐,我去洗漱。”

  叢容洗漱好之後,發現問題又來了,現在是冬天,她的手臂這個樣子,沒辦法穿長袖,只能隨便套了件短袖T恤。

  可睡褲……

  她看著所謂的外科結,有些頭疼,她實在是沒有單手解開的本事,想了想,反正她這個樣子也出不了門,就這樣吧。

  可是……人有三急怎麼辦?

  她站在臥室門口叫周程程,“程程,你進來一下。”

  周程程正坐在沙發上翻著鍾禎的大頭書,聽到聲音起身往臥室走,“你叫我啊?”

  “嗯。”叢容拉她進來,又把臥室門關好,然後才扯著睡褲給她看,“幫我解開。”

  周程程看著睡褲的腰帶,“你這是……”

  叢容有些囧,“解不開了。”

  周程程握著腰帶翻來覆去的看,“你是怎麼繫上的?”

  叢容敷衍她,“就是隨便系的。”

  “一隻手?這個結看著好熟悉啊。”周程程忽然張大了嘴,“這是外科結吧?!是溫少卿給你打的?!你們倆……”

  “沒有!我們倆什麼都沒有?!”叢容立刻打斷她,“你怎麼知道這是外科結?”

  周程程洋洋得意,“我博學啊!”

  叢容撇撇嘴,“說實話!”

  周程程收起得意,老實回答,“我最近在追一個醫療劇,劇裡看到的。”

  叢容無語,“先幫我解開吧。”

  周程程捏著那根帶子,搖頭晃到的教育叢容,“容容啊,男人的頭女人的腰,都是不能隨便讓人碰的啊!溫少卿給你系的時候沒發生什麼吧?”

  叢容臉微微一熱,輕咳一聲,“能發生什麼?”

  周程程轉念一想,“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你們都是那種關係了,真的發生點兒什麼也正常。不對不對,你們倆和好了?”

  叢容勉強點頭,“算是吧……”

  周程程立刻來了興致,“他是怎麼哄你的?”

  叢容皺眉,“你先幫我解開,我著急去廁所啊!”

  周程程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解開,叢容急急忙忙的跑進衛生間,又換了條不繫帶的褲子,把這條睡褲扔進衣櫃裡雪藏。

  周程程還不放過她,跟在她身後從臥室出來,“快說啊,到底是怎麼哄的?我好想知道啊!”

  叢容無奈的摀住臉,一抬頭就看到鍾禎眼睛裡閃著八卦的光芒,笑嘻嘻的開口,“表姐,我也想知道!”

  叢容瞪他一眼,“好好複習!”

  鍾禎無視她的威脅,繼續問,“是不是講鬼故事了?”

  “鬼故事是什麼梗?”

  叢容被這兩人騷擾的頭疼,忽然響起的門鈴聲解救了她,“我去開門。”

  一打開門就看到譚司澤和上官X手裡大包小包的站在門外。

  叢容讓了兩人進來,譚司澤剛想開口,就被叢容用眼神制止,“鍾禎,你去書房複習吧,我們談會兒公事。”

  鍾禎反常的沒有異議,老老實實的進了書房。

  叢容轉頭看向周程程,“鍾禎一定會偷聽,你去書房看著他。”

  周程程也是業內人士,知道很多案子都是要保密的,很配合的起身去了書房。

  她一進書房,果然看到鍾禎正趴在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她推開他,把門關好,“哎哎哎,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聽牆角啊!”

  鍾禎衝她招招手,“程程姐,過來我們一起聽!”

  周程程搖頭,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我才不聽,作為一名司法工作者,我特別注重尊重別人的隱私。”

  鍾禎聽隱私兩個字,不知怎麼忽然想起溫少卿罰他手抄過得整整一本的《醫學倫理學》,心有餘悸的捂著胸口,不敢再偷聽,老老實實的回桌前複習去了。

  譚司澤和上官X很快就離開了,只不過走的時候俱是一臉嚴肅,周程程還好奇,“他倆怎麼了?”

  叢容給出答案,“大姨夫來了。”

  “噗!”周程程沒忍住哈哈笑起來。

  叢容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好了,別笑了,不用陪我了,你回去上班吧。”

  周程程搖頭,賴在沙發上不肯動,“我好不容易有個正當理由請假,堅決不能浪費!”

  今天天氣還不錯,叢容隨手拿了本書,坐在飄窗上曬太陽,“不回去看你的狗血大戲了?”

  周程程歎了口氣,抱了個抱枕坐了過來,“哪裡還需要看什麼狗血大戲啊?我自己就是出狗血大戲!”

  叢容合上書,好奇的問,“又怎麼了?”

  周程程一臉悶悶不樂,“能怎麼啊?最近檢察長的老婆給我介紹對象,行程安排的特別緊,我還得趕場!”

  “相親啊?”叢容忍著笑,一本正經的開口,“那不是挺好的。”

  周程程瞪她一眼,撅著嘴,“好什麼好啊,就我那些相親對像……唉,不提也罷。”

  叢容沒想到周程程還真的去相親了,“很極品?”

  周程程又歎了口氣,“極品不極品的另說,關鍵是那身高啊!不知道為什麼,現如今的男同志們彷彿越長越矮了,我連高跟鞋都不敢穿了。”

  前段時間律所專門負責離婚案的律師休產假,忙不過來,叢容正好有空便去客串了下離婚律師,誰知那案子狗血得比偶像劇還狗血,白手起家的劉氏夫婦終於富貴了,卻不想劉先生出軌不說,還把出軌對像安排在自己手下,兩個人硬是在正主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了大半年,一不小心被姓何的劉太太發現,然後便是血雨腥風的鬧,義憤填膺的提離婚,沒想到劉先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就等著離了婚就迎娶新人進門。可這位掛著劉太太頭銜的何女士卻忽然反悔了,怎麼都不肯離,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便宜了“那一對**”。叢容本以為對方有錯在先可以努力一下讓他淨身出戶,可誰知對方忽然甩了一份何女士包養小白臉的證據出來,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打了她跟對方律師一個措手不及。

  想起這個她也歎了口氣,“還能因為什麼,太勤於練習第三條腿了唄,用進廢退,剩下的兩條腿自然就短了。”

  “哈哈哈……”周程程不瞭解叢容的痛苦,聽她講完便笑得前仰後合,叢容想起劉太太那張明明四十多對卻非要畫著少女妝的臉就笑不出來。

  鍾禎在書房裡聽到大笑聲便出來看,誰知一出門看到溫少卿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一隻手裡拿著鑰匙,另一隻手裡拎著菜。

  由於溫少卿難得屈尊給他劃了重點,現在溫少卿在他心中的地位至高無上,他恭恭敬敬的問,“老闆,下班了?”

  叢容聽到兩人說話,臉上一僵猛然轉頭向門口看過去。

  溫少卿神色如常的點點頭,“今天醫院不忙,就請了半天假回來做飯。”

  說完又衝叢容和周程程點頭打招呼。

  叢容面容冷靜的開口問,“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

  鍾禎跳出來,“我給的我給的!”

  “哦。”叢容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專心去看窗外的風景,心裡卻在哀嚎,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了?剛才應該沒聽到她在說什麼吧?!第三條腿什麼的他聽不懂吧?!轉念一想,他是醫生啊,怎麼會聽不懂?!

  好在溫少卿也沒多說什麼,把菜放下,洗了手才走過來。

  周程程擠眉弄眼的衝著叢容壞笑,懂事的讓出位置,“溫醫生,你坐我這兒。”

  溫少卿微笑道謝,坐下後直接拉過叢容的手,旁若無人的仔細檢查著,“吃藥了嗎?”

  叢容看著周程程一臉古怪,威脅著瞪了她一眼,這才回答,“吃了。”

  周程程忍著笑,走到沙發前背對著兩人坐下,又輕咳一聲,叫過沒有眼力見兒一直盯著那兩人看的鍾禎。

  鍾禎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坐到了周程程身邊,同樣背對著兩人。

  叢容看著排排坐的兩個人實在是無語,真的不想打擾他們直接找個借口去書房就行了啊,明明想看還裝出一幅不打擾你們的模樣,關鍵是還裝的這麼不走心,溫少卿肯定看出來了,她咬咬唇,只覺得更尷尬了。

  偏偏溫少卿還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淡定的問,“還疼嗎?”

  叢容使勁盯著那兩人的背影,眼神裡的飛刀一刀比一刀狠,心不在焉的回答,“好多了。”

  叢容以為他就是問問病情,誰知下一秒溫少卿就絲毫沒有過渡的問,“你看我腿長嗎?”

  她的心思還在用飛刀插那兩人的後背上,下意識的問,“哪條腿?”

  溫少卿忽然笑了起來,“你能看到哪條腿?”

  叢容一愣,轉頭看著他,看著看著面上一紅,皺著眉問,“你又想收到律師函了?”

  溫少卿一本正經的回答,“不想,只是想跟你說,其實用進廢退也不一定準確,畢竟鐵杵也會磨成繡花針。”

  周程程和鍾禎雖然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兩人,假裝不存在,可不斷抖動的肩膀卻出賣了他們,叢容的餘光掃到兩人不停顫抖的背影就更窘迫了,她在這些事上一向保守,偏偏他還幾次三番的調戲她,她氣不過站起來就走,溫少卿在身後叫她,“你去哪兒?”

  叢容沒臉再在客廳待下去了,惡狠狠的回答,“去書房給你寫律師函!”

  溫少卿心情極好的開口提醒,“別用右手啊。”

  叢容狠狠的甩上書房門,把一個始作俑者和兩個圍觀群眾關在門外。

  溫少卿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回家去做午飯,走前還交代鍾禎,“一會兒叫你表姐過來吃飯。”

  周程程笑嘻嘻的問,“溫醫生,我可以去蹭飯嗎?”

  溫少卿微笑點頭,“歡迎。”

  他前腳剛出門,周程程後腳就去敲書房的門,“容容,他走了,你別害羞了,出來吧。”

  叢容猛地打開門,瞪著周程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

  周程程臉上的笑越發明顯,攬過叢容的肩膀,“原來溫醫生就是這麼把你哄好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他一個醫學教授撩起人來這麼一本正經,真是長見識了。”

  叢容臉上的紅暈還沒消,皺著眉瞪她,“還說!”

  周程程馬上摀住自己的嘴,“不說了不說了,吃人嘴短,畢竟我一會兒要去蹭飯,順便檢驗一下你這未來夫婿的廚藝。”

  叢容懶得理他,掃了眼一旁傻呵呵笑著的鍾禎,“還有你,誰讓你把鑰匙給別人的?”

  鍾禎一臉無辜,“我老闆說,家裡的鑰匙不能隨便給別人。”

  叢容氣急,“那你還給他!”

  鍾禎撓撓腦袋,臉上的表情更加無辜了,“可我老闆又說了,他是自己人,我才是‘別人’,所以我的鑰匙就被收繳了。”

  “哈哈哈哈哈哈……”周程程沒忍住又笑起來,“我哥哥說得沒錯,溫家教出來的孩子果然都是謙遜有禮的,搶劫鑰匙都這麼講道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叢容摀住臉,覺得自己這個表弟大概真的是不能要了,開口閉口的“我老闆說”,大概在他眼裡,除了溫少卿就沒別人了。

  周程程忽然尖叫了一聲,指著叢容的手臂,“我剛才就想問你,石膏上的簽名是什麼,我看出來了!是溫少卿的名字對不對!不過,他在這裡簽名做什麼?”

  鍾禎立刻拿出手機揚了揚,“我有視頻,程程姐你要看嗎?”

  “看看看!”

  叢容一驚,“鍾禎!”

  鍾禎笑嘻嘻的曲解著她的意思,“表姐你也想看啊,我一會兒發給你啊。”

  兩人湊在一處看了半天,叢容自知大勢已去,也不再阻攔,故作淡定的坐在一旁無視兩人,可是當那句曖昧的“她是我的”飄出來的時候,她的臉又不可抑制的紅了起來。

  周程程看完之後摸著她手臂上的溫少卿三個字,似笑非笑的看著叢容,“溫少卿的。”

  叢容強撐著鎮定拍掉她的手,覺得這個家裡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去了隔壁送律師函。

  溫少卿正在切菜,看著叢容遞過來的律師函,笑著看了她一眼,“這麼快就寫好了啊?”

  叢容想了下,很是認真的開口解釋,“隔行如隔山,你可能不太清楚律師函是幹什麼的,我可以給你解釋下。簡單來說,律師函就是一封合法的恐嚇信。”

  說完她頓了下,看了溫少卿一眼,等著他的反應。

  溫少卿把菜倒入鍋裡,配合的點頭,“叢律師想恐嚇我什麼?”

  叢容很認真的建議,“恐嚇你不要再調戲我了。”

  溫少卿一臉莫名,“我什麼時候調戲你了?”

  “我什麼都沒說,您接著做飯吧。”

  溫少卿準備的午飯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周程程的好評,讓周程程更滿意的是讓一讓,飯後她捂著吃撐的肚子和讓一讓鬧成一團。

  叢容昨晚沒睡好,吃完飯就開始犯困,打了個招呼便回了家。

  她靠在飄窗上想著曬著太陽看會兒書,誰知才看了幾頁就睡著了,醒來就看到周程程和鍾禎趴在她身旁,一人拿著一隻馬克筆在石膏上自由發揮畫漫畫。她低頭一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戴口罩的小護士,穿著律師袍的律師,穿著制服的檢察官,法官,畫得惟妙惟肖,卻看得她眼暈,猛地收回手,““你們兩個真是夠了!你們到底幾歲啊!弄成這樣我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鍾禎常年被她鎮壓,懾於淫威不敢再動,周程程意猶未盡的湊上來繼續畫,“我還有幾筆就畫好了!再讓我畫一下!”

  叢容躲不過,一抬頭竟然看到溫少卿坐在不遠處笑瞇瞇的看熱鬧,皺著眉問,“你怎麼也不阻止她們!”

  溫少卿臉上的無辜比鍾禎還勝一籌,“我阻止了,可是他們說是我先帶頭在上面寫字的,沒有立場組織他們,我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其實……畫的還不錯。”

  叢容看著自己手臂上的一群小人兒,“你就是這麼為人師的嗎?”

  溫少卿和叢容對視了幾秒,忽然板著臉看向鍾禎,一副嚴師的模樣,“你看你這是什麼樣子?說過多少遍了!做醫生的整天嘻嘻哈哈的,病人會覺得你靠譜嗎?誰會讓一個表情包給他做手術?”

  鍾禎舉著馬克筆目瞪口呆,怎麼畫風一下子就變了呢,“那個……”

  溫少卿指著書房,“嚴肅點不會嗎?!還不快回屋複習!你還想不想畢業了?!”

  鍾禎灰溜溜的帶著馬克筆躲回書房,一邊遛還一邊抱怨,“怎麼又傷及無辜……”

  溫少卿轉頭看著叢容,態度頗為溫和的問,“這樣,你還滿意嗎?”

  周程程又在旁邊笑成一團,叢容捂臉裝死。

  鍾禎去了書房,周程程這個電燈泡亮了一會兒就找了個借口跑了。

  叢容送了周程程出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鍾禎站在衛生間前對著鏡子對著鏡子擠眉弄眼,她走過去問,“你幹嘛呢?”

  鍾禎僵硬得轉過頭看,指著自己的臉給她看,“表姐,我在嚴肅,你看我嚴肅嗎?看上去是不是很可靠?”

  叢容指著他的嘴角,“嚴肅的時候把嘴角放平,不要往上翹。”

  鍾禎立刻破了功,大聲咆哮,“我這是天生的,怎麼辦!還有,我還長了一雙笑眼!口罩都拯救不了我!”

  叢容同情的看著他,“所以我一直都擔心你會被病人家屬打死。”

  鍾禎哀嚎著跑回了書房,叢容回去曬太陽的時候就看到溫少卿坐在之前她坐著的地方,手裡正拿著她看了一半的書認真的看著。

  她走近幾步,“你下午不用去醫院啊?”

  溫少卿似乎看得入迷,頭也沒抬,“不用。”

  叢容試探著問,“這本書……好看嗎?”

  溫少卿點頭,“好看。”

  叢容走過去扯過他手裡的手,指著封面上的字,無奈的開口,“你一個醫生那麼認真的看婚姻法幹什麼?”

  溫少卿指著內頁的某一行給她看,“我喜歡這一條。”

  叢容低頭看過去,那一行寫著:現役軍人的配偶要求離婚,須得軍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