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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回 廣濟寺半日游 · 下

內有佳人,三個蘭遲疑不前,墨蘭看了看如蘭,如蘭一昂首,便跨了進去,墨蘭明蘭跟上,三姐妹往臨窗下的一張羅漢長椅坐了,然後丫鬟婆子們流水價的進來,拿出隨車帶來的茶果點心一一擺放在案几上,又去外頭要了熱水泡茶奉上。

那女孩眼見這一眾僕婦服侍,只自顧自的撥弄碗蓋,明蘭細細看她,只見她一身桃紅杭緞面子的刻絲掐腰斜襟長襖,領口袖口籠了一圈灰鼠毛皮,遍地繡了金色纏枝花卉,下頭露著月白挑線裙子,胸前掛著一枚碩大的吉祥如意六福赤金鎖,金光燦燦,耀眼生輝,頭上插著一對鑲珠寶鎏金碧玉簪;那女孩低頭間也打量三個蘭,只見她們各色衣著華貴,胸前的赤金瓔珞圈上墜著三枚玉鎖,玉色上乘,三姐妹舉止也都斯文大方。

墨蘭呷了幾口茶後,便上前與那女孩攀談起來,兩句便交代了自家來歷,那女孩矜持道:「我姓榮,小字飛燕,我爹爹是富昌伯。」

墨蘭頓了頓,笑道:「原來姐姐是榮妃娘娘的侄女。」

如蘭和明蘭神色各異,這戶人家聽著很精神,其實很悲催,泥瓦匠家裡飛出個金鳳凰,美人一朝選在君王側,便封了家人,眾所周知,除非能生下兒子或立儲或封王,否則這種原因封了爵位的大都不是世襲罔替,好些的承襲三五代,差些的一代即止或降等襲位直至庶民,所以這樣的家庭一般都會抓緊時間到處聯姻或培養人才,以延續家族富貴。

小榮妃寵冠後宮,可惜老皇帝有心無力,迄今為止或者永遠生不出兒子來,為這戶人家的聯姻之路打上了問號。

榮飛燕笑笑,道:「我哥哥嫂嫂帶我來的,那屋裡人太多,吵的我腦仁兒疼,便尋了這個屋子想清靜下,倒是叨擾了幾位妹妹了。」

話雖說的客氣,但神色間明顯帶著高高在上之意。如蘭生平最恨比她強的,便自顧自的喫茶歇息,不去搭話,明蘭則想起了早上騎馬打人的那個榮顯原來就是她哥哥,心中厭惡,也不大想說話,剩下一個墨蘭在那裡慇勤應酬,她一味做小心逢迎,便漸漸挑起了榮飛燕的話興,說著說著便繞到盛家在登州的生活。

「……你們與齊家有親?」榮飛燕眼光發亮,頃刻發覺自己有些過了,便斂容一些,然後謹慎的輕問,「你們可見過他家二公子?」

墨蘭笑道:「怎麼不識?在登州時,他與我家大哥哥一同讀書;年前襄陽侯壽宴,我們姐妹也去了,……還見了六王妃和嘉成縣主呢。」

榮飛燕『哼』了一聲,似有不悅道:「藩王家眷不好好待在藩地,老往京城跑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這樣,不是壞了祖制麼?」

墨蘭神態和煦,看似寬慰道:「姐姐快別這麼說了,六王如今炙手可熱,將來還有大造化也未有可定呢!」

榮飛燕面色不佳,捏掌為拳頭駐在桌上,鑲著金剛石的赤金石榴花戒指和桌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冷笑道:「大造化?別是成了大笑話罷。」

墨蘭笑的十分討好,只有明蘭這樣一起相處了好幾年的,才看得出她其實也很討厭榮飛燕,然後墨蘭挑些京城閨秀時新的話題與榮飛燕接著聊天。

六王爺家和榮家正是一體兩面的典型,一個是現在冷清將來可能熱門,一個是現在有權但容易過期作廢,明蘭低頭撥弄盤子裡炸的酥脆的松仁奶油卷,不經意的瞥了墨蘭一眼。

京城就這麼點兒大,聚集了一幫看似莊嚴其實骨子裡很八卦的高門女眷,榮家屬意齊衡的事兒早不新鮮了,奈何榮家幾次流露結親之意,都吃了齊家的軟釘子,如今又來了個嘉成縣主,恰似一根肉骨頭兩家搶,好不熱鬧!

又說了幾句,榮家一個丫鬟進屋來請榮飛燕回去,王氏身邊的一個媽媽也來叫三個蘭回去用素齋,這一上午下來,三個蘭早餓了,便是食性文雅的墨蘭也吃了滿滿一碗飯,明蘭一個人便幹掉了半盆白灼芥藍,如蘭扒著一道春筍油燜花菇不肯讓人;飯後,眾人捧上廣濟寺自炒的清茶慢慢喝著,明蘭只覺得腹內暖暖的,十分舒適。

這會兒本該走的,但海氏心細,發覺盛老太太神情倦怠,便輕輕道:「這會兒剛吃了飯便去車上顛簸不好,不如歇息片刻再上路,老太太和太太覺得可好?」

王氏也累了,覺得甚好,盛老太太也點了點頭,明蘭見大人們都同意了,便立刻去找尤媽媽要被毯枕褥,想小憩一下。

誰知墨蘭走到老太太和王氏跟前,笑道:「祖母,太太,嫂嫂,孫女久聞廣濟禪寺後院的滴露亭是前朝古跡,柱子上還留有當年高大學士的題詩,還有那九龍罩壁更是天下一絕,十分雅致,今日既來了,孫女想去瞧一瞧,也好見見世面。」

如蘭本就不願老實呆著,一聽也來了興致,跑到王氏身邊搖著胳膊撒嬌道:「母親,你說京城裡頭規矩大,平日拘著我們一絲兒都不松,如今難得出來一回,便讓我們逛逛吧。」

王氏被如蘭一求,心便動了,轉頭去看盛老太太,只見老太太靠在一張羅漢床背上,半闔著眼睛道:「叫幾個媽媽同去,看的嚴實些。」王氏知她是同意了,便回過頭來對如蘭板臉道:「只許去一個時辰,看完了立刻回來!」

如蘭大喜,對著王氏和老太太跳猴般的福了福,一轉身便來拖明蘭。明蘭正懨懨的,賴在尤媽媽身邊道:「我就不去了,叫我躺會兒,姐姐們自去吧。」

如蘭一瞪眼睛:「你剛吃了飯不去走走,待會兒坐車又得嘔了!」然後彎下脖子,附到明蘭耳邊,低吼:「我可不與她逛,你不去也得去!」手指用力,狠捏了明蘭胳膊一把。

明蘭無奈,只得跟她們一道去了。

廣濟寺第三座大殿後頭,便是一片敞闊的石磚地,可做佛事之用,當中設有一清靈水池,水池後頭便是一面極長的牆壁,牆壁呈拱形,一邊延伸向滴露亭,一邊則通向後山梅林,院內十分清靜,幾個稚齡小沙彌在輕掃落葉。

因是初春,日頭照在人身上並不曬,反而十分和煦舒適,三姊妹伴著幾個丫鬟婆子慢慢走著,順著鵝卵小徑先看見的就是九龍壁的中央,一條猙獰雄渾的巨龍盤旋其間,便如要脫牆而出了一半,那龍身上的彩釉歷經風雨打磨依舊十分鮮艷。

墨蘭彷彿忽然對民間浮雕藝術產生極大的興趣,一邊看一邊贊,從每條龍的龍鱗一直誇到龍鱗上脫落的釉彩,如蘭不願受拘束,生生把一眾丫鬟婆子留在院子裡,這會兒便輕快的蹦跳著,嘻嘻哈哈哈說笑,明蘭懶懶的隨著一起走,極力忍住打呵氣,走著走著,忽覺鼻端一股梅香隱約,抬頭一看,見週遭梅樹漸多,明蘭神色一斂,立刻止住了腳步,道:「四姐姐,便到這兒吧,咱們該往另一頭去了,滴露亭還沒瞧呢。」

墨蘭正興致勃勃的往前走,聞言回頭道:「這一邊還沒瞧完呢,再往前走走吧。」

明蘭見她一臉輕笑,仿若無偽,便也笑道:「這九龍壁是兩邊對稱的,咱們瞧了那一邊,便如同瞧完了這一邊,豈不既省些時辰又省力氣。」

不論明蘭如何說,墨蘭只是不允,非要把剩下的看完,如蘭一開始不明白,但見墨蘭神色柔媚,又回想起適才出來時她刻意整理裝束頭髮的情形,也瞧出些端倪來了,便大聲道:「再往前走,可便是梅林了,這會兒那裡當有一群人在辦詩會呢;叫人瞧見了不好吧。」

墨蘭柔柔一笑:「咱們自管自己看石壁,與旁人有何相干;便是瞧見了也無妨。」說的光明磊落之極,說完還把頭高高的一揚,以示心中清白。

如蘭冷笑道:「你素來說的最好聽,你當我不知道你心裡打量著什麼,我告訴你,趁早死了心!瞧你那副妖嬈輕浮的模樣,別把咱家的臉面丟到外頭去了!」

墨蘭一張俏臉刷的紅了,立刻反唇道:「妹妹的話我聽不懂,自家姐妹何必把話說那麼難聽,如此我還非要往前走下去了,便瞧瞧會出什麼事兒?!妹妹有本事便大聲叫人,來把我捉回去吧!」說著轉身便走。

如蘭被氣了個絕倒,此地已接近梅林,她也不敢高聲叫人,只恨恨的跺腳。

明蘭輕走幾步,堵在墨蘭去路上,面沉如水,墨蘭恨聲道:「你也要與我作對?!平白無故污我清名,便為了這口氣,我還非往前不可!」

明蘭一抬胳膊便拉住了墨蘭,淡淡道:「你當真不回去?」

墨蘭發了狠,怒道:「不回去!」

「好!」

說著明蘭手上不知何物一揚,直往墨蘭身上去了,墨蘭一聲尖叫,只見她那雨過天晴藍的蘇繡裙擺上好大一塊污泥!

「這是什麼?」墨蘭醬紅了臉,低吼道。

只見明蘭輕輕展開手上一方帕子,裡頭一團爛泥,原來明蘭適才趁如蘭說話當口,用帕子裹了一團泥巴在手裡。

「你你你……」墨蘭氣的渾身發抖,直指著明蘭,一旁的如蘭也驚呆了。

明蘭淡淡道:「有本事你就這般去見那些王孫公子罷,你若還去,我便扔你的臉。」

「你竟敢如此對我?!」墨蘭終於緩過一口氣來。

明蘭冷笑道:「我本想一巴掌扇醒你!不過瞧在姐妹一場便算了!我只送你一句話,你不要臉,我們還要呢!爹爹一生謹慎,老太太和太太小心持家,怎可讓你去敗壞了去!」說實話,她想揍她很久了。

墨蘭一揚胳膊,想去打明蘭,卻被明蘭機靈的閃開,然後如蘭從後頭一把捉住了墨蘭,墨蘭兩眼一紅,哭喊道:「我要去告訴爹爹,你們兩個合起來欺負我!」

這下如蘭樂了,笑道:「你去告呀!我就不信了,爹爹聽得你要去拋頭露面,還會拍手稱是,他不打你一頓便是好的了!」想了想,又加上半句,「六妹妹素來老實溫厚,爹爹便是不信我,也定會信她的!」

墨蘭不服氣的咬著嘴唇,怒火熊熊的目光瞪著明蘭和如蘭,明蘭絲毫不懼,轉頭對如蘭道:「適才看九龍壁時,四姐姐不慎跌了一跤,弄髒了裙子,咱們倆把她扶回去罷,瞧著時辰,老太太該要回府了。」

如蘭拍手笑道:「四姐姐,你還不回去?」

墨蘭恨恨一跺腳,轉身就走,如蘭趕忙追上,大喊道:「四姐姐,我來扶你!」這會兒,她恨不得越多人瞧見墨蘭一聲污穢的模樣。

明蘭在後頭暗笑,心裡十分暢快,一上午的疲勞似乎都不見了;這些年來,每當墨蘭可氣時,照明蘭原本的性子,便要上去教訓一頓,卻被盛老太太勸住了,她說:女人家束縛多,除非拿住了對方的把柄,一擊即中,否則便不可輕啟事端,免得在旁人面前留下潑辣厲害的印象,以後反倒不好行事。

墨蘭和林姨娘一個德性,平日裡沒少挑撥弄舌,可一到盛紘面前卻一臉楚楚可憐,彷彿全府都在欺負她們母女倆,便是上回墨蘭在平寧郡主面前出醜,盛紘雖罰了她,但一轉頭便被林姨娘的眼淚給說糊塗了,還以為是王氏故意在外頭人前叫墨蘭出醜。

如此偏心,原因無它,不過是王氏和如蘭早給盛紘留下了跋扈囂張的壞印象,一對宛如獅子般凶悍厲害的母女VS一對如同綿羊般可憐孱弱的母女,這個時候男人通常會腦筋短路,雄性荷爾蒙自動做出秀逗的判斷。

所以,她平時從不與墨蘭爭執,尤其當著盛紘的面,更是一派姊妹和睦。

明蘭抖了抖帕子,然後擰成一團收入袖中,正要離開時,忽聞後頭一聲輕笑,明蘭渾身一緊,立刻回頭,因是低著頭,先瞧見一雙粉底黑緞面的雲靴,並一角暗繡銀紋的寶藍色袍裾,再抬頭,一陣高大的陰影直蓋在她頭頂上。

明蘭立刻退後兩步,瞇眼去看,此刻日頭正好,映在男人半邊身子寶藍色的直綴上,色澤純粹鮮亮,而他另半邊身子卻被石壁的陰影遮成了昏暗的墨藍色,袍子上的紋路便如暗刻上去的琺琅點翠般迤邐。

「二表叔。」明蘭恭恭敬敬的福下去。

顧廷燁一歪嘴角,譏諷道:「如此待自家姊妹,不好吧?」

明蘭低著頭,依舊恭敬的語調:「清官難斷家務事,若侄女做錯了,自有爹爹來罰。」言下之意是,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顧廷燁雙眉斜飛,只神色一頓:「你既叫我一聲表叔,我便得教導你一二。」

明蘭抬起頭來,淘氣的笑了笑,忽道:「還沒恭喜二表叔新婚呢。」然後捧著一對白胖爪子,輕巧討喜的又福了福,「祝二表叔與表嬸花開並蒂,白頭偕老!」

顧廷燁臉色立刻沉下去,目光陰鷙,明蘭有些後悔,忍不住退了一步。

上月底,顧廷燁迎娶了嫣然的妹子,這位二少奶奶自小嬌生慣養,脾氣十分潑辣,一成親便著力於改造京城著名的浪蕩公子哥兒。進門第五天便把顧二的兩個通房賣了,第十天便逼著顧二讀書習武,不許出去胡混,第十五天,她把上門來找顧二看戲的友人趕跑了,第二十天,也不知哪裡得來的消息,竟帶著一大幫子婆子家丁,找到了顧二外室的宅子,上去便是一通亂打亂砸;好在顧二及時趕到,不然曼娘母子三人便要被捆了賣掉。

顧二本不是好脾氣,便嚷著要休妻,寧遠侯爺自然不肯,然後便是雞飛狗跳父子一通爭吵,險些又鬧進宗人府去。連番精彩好戲,為京城枯燥乏味的增添了許多茶餘飯後的材料。

眼見顧廷燁神色危險,明蘭腦袋自動產生預警機制,立刻擺出一臉歉色,低著頭輕聲道:「表叔莫要惱怒,都是明蘭說錯了。」顧廷燁怒氣稍減,看了看明蘭低垂的小腦袋,心道與個孩子置什麼氣,便鏗聲道:「曼娘何辜?」

明蘭立刻贊同道:「二表叔說的極是!表嬸…也急了些。」還十分狗腿的用力點頭。

顧廷燁一聽這話,無端又被挑起怒氣,他神色倨傲的斜睨明蘭,冷笑道:「你少裝蒜,你們都是一般,狗眼看人低!曼娘吃的苦頭誰知道!」

明蘭洩氣,她發現很難糊弄這人,便歎氣道:「二表叔,旁人怎麼想不要緊,曼娘…的好處只要您自己明白就成了!對於余家人來說,一個孤身女子,帶著一雙稚童,安然無恙的從京城到登州,還有膽子上余府去鬧,是個人都會覺得這女子不簡單的。」

顧廷燁冷哼一聲,睥睨著明蘭,道:「她自小討生活不易,素有智謀,自不如你們這些閨秀嬌氣!」

得!又一個盛紘,又一個林姨娘!林姨娘什麼都對,殺了人放了火,也都是別人的錯!

明蘭心生反感,抬頭直視對方,努力撫平心中氣憤,盡量心平氣和道:「二表叔,明蘭有一問,不知二叔可否解惑?」

顧廷燁怔了怔,道:「說。」

明蘭吸了口氣,朗聲道:「余家大姐姐隨余閣老在京城一直待到十三歲,閨門之間也素有賢淑慧靜之美名,想必二表叔也是聽說這個,才幾次誠懇上門求親的吧?那麼,若那曼娘真只想進門為妾,只消等著余大姐姐進門,依著她那溫柔和氣的性子,便是老侯爺夫婦一時不允,也遲早能被勸通,到時候曼娘豈不能得償所願?何必還巴巴的跑去登州鬧呢?惹的余閣老氣急,豈不是雞飛蛋打,反而壞事?」

顧廷燁嘴唇動了動,他才說過曼娘素有智謀,這會兒當然不能說曼娘『沒料到』之類的。

明蘭心裡冷笑,有些事她早就想過了。

曼娘去登州叩門哭求,根本不是想要嫣然接納她,而是相反,她怕嫣然賢良淑德,品貌過人,會搶走顧廷燁的歡心麼?曼娘真正希望的是,顧廷燁能娶個悍妻惡妻,然後夫妻不和,反目爭吵,她這個外室才能當的逍遙自在,穩若泰山!

明蘭看著顧廷燁面色陰晴不定,趕緊放柔了聲音,一臉真誠道:「表叔,您是磊落之人,便當明蘭是小人之心罷,都因明蘭與余家大姐姐自小要好,為她不平罷了;興許那曼娘真有難言之隱,也未可言說呢。」

說到底,明蘭敢如此放肆,也不過是多少看出這顧二的性子,他這人囂張跋扈,無法無天,肆意妄為,要放在現代,那不過是個前衛青年,可惜在禮教森嚴的古代,他只能當紈褲浪蕩子了,他這種人,便是個壞人,也是個真壞蛋,不是偽君子,更不是齷齪猥瑣的賴漢,多拍兩記馬屁總是沒錯的。

顧廷燁正心裡一團亂麻,聽了明蘭這番言不由衷的言語,更是惱怒,低聲咆哮道:「還不快滾!」

明蘭如聞天籟,提起裙邊拔腿就跑,一溜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