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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3章 本王已經在路上

    羅安公主是用過午膳才走的,原本駙馬一直催著她快些回去,可她就是捨不得走,就跟孟夫人兩個一左一右拉著白鶴染,與她說話,陪她吃飯,直到用過了午膳,才不捨地離去。
    人走之後孟夫人還在納悶,“你姨母這是怎麼了?你不過就是去了一趟鮮於城,我雖也想你,可也不至於像她那樣兒。我瞅著駙馬要是再不催她,她都能在我們家裡住下了。”
    白鶴染也是無奈,她能理解羅安公主的心情,也能感受到羅安公主想要單獨與她說說話的心意。可這中間有人孟夫人橫著,許多話羅安公主不能說,也不能問。
    她也好奇關於淳於藍的事情,但好奇歸好奇,那些事不是她此行目的,不該節外生枝。
    只是適才羅安公主說起的一件事情,讓她上了心。
    歌布的大卦師巴爭居然卜出了讓前太子離開死牢的卦,還把這卦應在了聖運公主淳於萱的身上。淳於萱同琴揚公子大婚當日,她的舅舅會從牢裡出來為新人賀喜,也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這一切都與那位琴揚公子有關。這是明顯的在幫牢裡的前太子,可是琴揚公子為何要這樣做?答案只有一個:他不是琴揚,而是君慕息。
    白鶴染開心起來,人有了下落就好,不至於讓她亂找亂撞。既然有了這樣一卦,那麼她只需思考在大婚當日,該如何把舅舅從宮裡帶出來即可。
    當然,到時候不只是舅舅,四皇子也必須得帶出來,還有一心報仇的白驚鴻,以及怒意難平的孟家人。這些都是她的責任,她必須計劃周全。
    見孟夫人還拉著白鶴染的手說個不停,孟老爺便勸著她去午睡一會兒。孟夫人本就有午睡的習慣,便也沒有拒絕,只是還是看著女兒戀戀不捨。白鶴染便提出陪陪她,直到她睡下。
    到是睡得也快,前後不出一柱香的工夫,孟夫人就淺淺入眠。白鶴染在她屋裡燃著的清香中加了些東西,能讓孟夫人睡得更好,更加凝氣安神。
    離開時,看到孟老爺正在院子裡等她,見她出來趕緊就衝著她示意,二人一路離開孟夫人的院子,往書房那頭去了。
    孟老爺有些激動,羅安公主抓著這孩子哭泣的樣子,還有任永拿出來的那張畫像,以及畫像背後大卦師卜算出的那番卜相,讓他堅定地相信這個孩子就是淳於藍的女兒。但是他還是要問上一問,他得聽到她親口說出來,如此才能安心。
    書房重地閒人免進,就連侍候在這邊的僕人都站得遠遠的。一進了屋白鶴染就聞到一種墨香,淡淡的,味道很好聞。
    沒有下人上茶,桌上也沒擺點心,孟老爺帶著她就這樣分坐桌案兩邊,很想開口就問出心中疑惑,可還是先撿了另外一件事情來說。他問白鶴染:“貴太妃的壽宴,你也要去嗎?”
    白鶴染想了想,搖頭,“原本是要去的,可是若聖運公主跟琴揚公子的婚期不遠了,那壽宴我就不去了,讓我的丫鬟去就行。”
    “恩?”孟老爺一愣,“讓她去?為何?”
    “因為婚宴才是重頭戲,才能見到我想見的人。”她盯盯看著孟才爺,忽然就笑了,“沒想到我來鳳鄉一趟,居然歪打正著就進了孟府,想來這也算是緣份。可能老爺覺得十幾年前的緣份就那樣散了有些可惜,便讓我來,把淵源再續上一續”說到這裡,她站了起來,衝著孟老爺俯身行禮,“阿染見過孟家舅舅,問舅舅安。”
    孟老爺一下子就哭了,“你真的是藍兒的女兒?你真的是藍兒的女兒?”
    白鶴染點頭,“東秦文國公府嫡女白鶴染,我父白興言,我母淳於藍。”
    孟老爺跌撞起身,將她攙扶起來,認認真真地打量面前這個小姑娘,半晌終於點了頭,“是藍兒的女兒沒錯,你跟你娘親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她出嫁十八年了,她少時的樣子我雖盡可能地記著,卻還是隨著歲月匆匆,已經漸漸淡忘。昨夜我瞧著你洗好了臉換好了衣裳,就越瞧越覺得像,可是那時書和的屍身還擺在那裡,我一心裡就只想著書和的事,並沒往這上面多想。直到今日羅安公主拉著你哭,我方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一切竟是真的。”
    他一邊說話一邊拉著白鶴染重新坐下,一雙眼睛怎麼都捨不得離開這個小姑娘,他問她:“你叫白鶴染?這是文國公府替你取的名字?真是個好名字,比我們歌布人的名字好聽得多。阿染,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當年歌布一夜之間翻天覆地,我心裡就著急,怕連累到你。想立即派人往東秦去查訪,可是國君看得嚴密,所有京中貴戶都被死死監管起來,我的人出不去。後來又想著這種時候不應該去找,萬一被國君記恨上,於你們來說也不是好事。直到國君登基三年多,防備鬆了,我方才抽出人手往東秦去尋。”
    他與白鶴染說著當年的事,說他的人查到文國公府,傳回淳於藍的死訊。他的夫人呂瑛想把淳於藍的孩子給要回來,可是白家堅決不給。
    他告訴白鶴染:“我們實在沒了辦法,也沒有立場再去要孩子,只得把人給撤回來。後來便自我安慰,說你是白家的骨肉,白家怎麼也得養自己的孩子的。阿染,你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能不能告訴我?”
    她回想當年,母親一頭撞死在面前,是原主生命中最不願觸及的一段記憶。
    她同孟老爺說:“歌布新君上位,我的舅舅被打入死牢,消息一傳到東西,文國公白興言便擔心連累到他。他將我們母女掃地出門,我母親為了能讓我回到文國公府活下去,一頭撞死在文國公府門口。那一年,我不到四歲。”
    孟老爺氣得直哆嗦,“那後來呢?”
    “後來……”她想了想,道,“後來我養了只豹子,我讓我的豹子咬死了白興言,一把火燒光了文國公府。”
    “你燒了文國公府?那是你的家啊!”
    “對,那是我的家,燒了之後我就沒有了家了,所以我得再為自己找一個家。”她起身,推開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從前過往,就像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只是這故事也沒講多少,關於紅望,關於原主那麼些的遭遇的虐待,這些她都沒說。她只是告訴孟老爺:“今非昔比,我已是東秦的天賜公主,手握封地,建設重鎮。而我的未婚夫君是東秦的十皇子,統領東秦全部兵權。東秦該報的仇我都報過了,剩下的,就只有歌布這一邊。孟舅舅,你說這一趟我該不該來?”
    她的這些話帶出的信息量太大,文國公府嫡小姐被封為天賜公主的事他聽說過,與十皇子訂了婚約的事情他也知道。可是山高路遠,他縱是知道這些事,也不瞭解真正的情況究竟是怎樣。只聽說白興言後來娶了繼室,那繼室帶了一子一女入府,那女兒傾國傾城,是東秦第一美人。他便一直以為與十皇子訂下婚約的人是那位,一直以為天賜公主也是那位。
    直到現在方才知曉,這些榮耀,竟是屬於淳於藍的孩子的。
    他沉默半晌,鄭重點頭,“該來!這事上有因必有果,有借必有還。當年的搶奪者總有一天要把搶走的東西再還回來。就是你不來討,老天也得討。可是阿染,這帳你要如何討?你可知你那位大舅舅是何樣之人?你可知歌布皇宮裡是怎樣一番景象?”
    白鶴染點頭,“自然是知曉一些的,我昨夜進了宮,只是並沒有見到國君,也沒能見成我的舅舅。死牢裡步步機關,我進不得。不過既然公主大婚之時我舅舅會從死牢裡被請出來,那這個機會我就一定不能放過。”她看向孟老爺,“孟舅舅,還有書和的仇,我也答應過你,一定會幫孟家給報了的。”
    孟老爺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他甚至不敢想像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從皇宮裡把人給帶出來,但他還是對白鶴染點了頭,告訴她:“不管你要如何做,我孟家都豁得出去幫你這一把。為你,為你的母親,也為我的書和。”
    白驚鴻早上吃了藥,一直在榻上躺到傍晚,其間安蘭給她送了一次吃的,見她實在難受,便又熬了紅棗湯端過來。直到白鶴染回了屋,白驚鴻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跟白鶴染說:“你若再不回來,我就想叫安蘭去尋你了。我躺了一天,身子雖不至於太難受,但心裡卻還是慌的。阿染,這樣真的能讓孩子滑下去嗎?”
    白鶴染點頭,“能。”說著坐到了榻邊,將要起身的白驚鴻又按了回去,“我給你加個針陣,然後你睡一覺,一覺過後就完全好了。明日我教你那首歌,做為你送給貴太妃的壽禮。”
    入夜之前,劍影拿了一封書信過來,她將信展開,開頭第一句便是:“本王已經在路上,再有三五日就能到達鳳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