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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4章 有皇后就有皇帝

    古時過大年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也是一場特別隆重的盛典,不只宮裡要辦宮宴,各家各戶也要吃年飯。各地方州縣的父母官都會選在大年期間和百姓公開見面,說幾句吉利話,祝願未來一年風調雨順,甚至有富裕的地方還會宣佈有一些地方性的福利之類的。
    總之,年是怎麼熱鬧怎麼過,怎麼喜慶怎麼過,就像公主府,今兒起也開始張燈掛綵。
    紀伯指著下人們提著的一盞盞燈籠說:“這些都是鎮上編燈籠的手藝匠人起大早送來的,說是給咱們府上添喜氣。老奴給結算銀子,可是他們說什麼都不要,只說小姐您頭一年回鎮上過年,這也是咱們天賜鎮成立以來第一次過大年,意義特殊。所以這一年大家都不計較銀子,誰家有什麼手藝誰家就使,沒有手藝的就出力氣,街上掛的燈拉的彩,沒有一個是算銀子的,都是大傢伙自願張羅的。所以老奴就想,咱們公主府是不是也該出些東西?”
    白鶴染聽得有些懵,但懵的同時又有些振奮。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一個詞來:大鍋飯。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吃大鍋飯的年代,所有的米放在一處,所有的油擱在一個鍋裡,做出飯來大家一起吃,誰也不多誰也不少,誰也不要誰的銀子。
    以前覺得那都是理想,都是窮困的時候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沒想到這樣的日子居然可以在日漸富饒的天賜鎮重現,讓她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參與到,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於是她點了頭,“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這事兒紀伯心裡肯定已有考究,便照著你想的去做。我相信紀伯,也會無條件的支持紀伯,只要是為鎮上好的事情,紀伯只管放手去做。只是我瞧著府裡選進來的人手沒有帳房的人,這個事兒不知紀伯是怎麼安排的。”
    聽白鶴染問起這個,紀伯趕緊道:“老奴是這麼想的,帳房是最最重要之處,這個人選萬不能含糊了。其實選進來的人手裡有懂帳的,但老奴沒敢直接往帳上送,想著留在府上先觀察一陣子,過個月餘的更加瞭解了,也看出秉性了,到時再送到帳上。這陣子帳面上的事老奴每隔三天向小姐您報一次,咱們先頂頂,等出了正月就把帳房正式的立起來。”
    白鶴染聽了這話更放心了,“紀伯不虧是十殿下都相中的人,有您在府裡幫襯著我,我真是省太多心了。行,就按紀伯的想法做,我先去歇一會兒,昨兒熬藥沒顧得上睡,白天裡要是有什麼事紀伯多擔著,沒有大事就不用請示我了。”
    “哎,小姐快回去歇著吧,前院兒的事交給老奴,您放心就是。”
    白鶴染回忘憂院兒了,國公府跟著出來的丫鬟見她一個人回來,便知岐黃肯定是另有事忙,於是便主動跟進屋來侍候。
    白鶴染其實不睏,但還是很想洗個澡,丫鬟們聽了之後立即備水。
    公主府地下全部都挖了水渠,沐浴的浴桶也都是特殊製成的,底部都安了出水的閥子,洗完澡之後往上一提,水就會順著閥子下面的的窟窿流出去,再通過水渠排走。
    這是君慕凜提出的設計方案,當然,雛形是他在白鶴染的念昔院兒學來的。
    所以白鶴染沐浴之後也不需要叫人進來倒水,只要在次日進來刷洗一番就好了,很方便。
    不困的人浸在水裡,精氣神兒很足,特別是一想到心上人已經回京,精氣神兒就更足。
    她其實說不出自己跟君慕凜那個人究竟是如何看對了眼的,也許是來到這世間第一眼相望,也許是後來一道道聖旨送入國公府裡,再也許是他幾次三番為她爭取到更多的利益,還也許是他臉皮夠厚不忌世俗禮法擠到她身邊來。
    總之情緣這種東西就是奇妙,從不知所起,卻又一往而深。
    她撩起水花來,想到無岸海對面的那位姓鳳的皇后。如果那真的是阿珩,那麼皇帝是誰?
    有皇后就有皇帝,阿珩也覓到她的良配了嗎?
    文國公府,白興言的身體愈發的不好。因為被關在屋子裡頭總不見太陽,所以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再加上夜裡還要被拖出去泡水,染了風寒,整個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
    他白天依舊在屋子裡拍門板子,總希望外頭有人能可憐他,把他給放出去,他是堂堂文國公,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間屋子裡。
    其實早上來送飯的小廝是動了惻隱之心的,覺得他挺可憐,所以悄悄提醒他讓他給二小姐認個錯,別光拍門板子,得把自己認識到的錯誤給喊出來。沒準兒二小姐的人聽到了這些話就會傳達給二小姐,到底是父女,連著心呢,沒準兒二小姐心一軟就放了他了。
    可白興言不認為自己有錯,他依然覺得他要除掉白燕語是正確的。因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和親生女兒產生感情,更不能把實話跟白燕語和五皇子說了。這就是一步死棋,怎麼走都不對,所以把最先動情的一個給除掉就是最好的辦法。
    他覺得白鶴染應該理解他,更恨白鶴染明明知道真相卻還對他下這樣的毒手,還不去攔著白燕語繼續犯錯下去。他覺得白鶴染一定是瘋了,一定是想毀了這個家,毀了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一片基業。所以他不但不認錯,他還破口大罵,罵白鶴染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罵白鶴染吃進去的都是血脈至親的肉,早晚有一天要遭報應。
    雖然是破口大罵,但是他罵的聲音並不大,因為嗓子早兩天就已經喊啞了,因為受了風寒身子難受,也因為吃不下送來的硬饅頭和冰涼冰涼的清湯。
    一個生著病還不吃不喝的人,哪還有力氣能大聲地喊,所以屋裡的聲音聽著就跟哼哼沒什麼兩樣,拍門板都拍得有氣無力的。
    迎春和劍影就站在梧桐園書房的院子裡,看著前頭釘死了木板的門,聽著白興言一下一下地拍門板子,迎春小聲同劍影說:“小姐如果大年也不回來,那我也不見得有機會能見她一面,你就替我跟她問一問,看能不能給老爺弄點藥吃,別真的死了。”
    劍影輕哼,“你還怕他死?就這種人,死一萬次也是活該。”
    “我知道他活該,我也不在意他的死活。”迎春歎了一聲,“但是我不能不在意老夫人啊!雖說老夫人對這個兒子也早就絕望了,但到底是她親生的,說歸說,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怕老夫人會受不了。所以你跟小姐說一聲,好歹別讓老爺走在老夫人前頭。”
    劍影點了點頭,“行,今晚我就回去一趟,要一枚藥丸來。”說完,又站了一會兒,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泥人遞給了迎春,“這是天賜鎮手藝人自己捏的,在鎮上賣得很好,小孩子都喜歡買來玩。小姐說讓給你帶些天賜鎮上的新鮮玩意,我就買了這個。”
    迎春一愣,“給我的?”然後把泥人接了過來,笑著道,“都說了是小孩子都買來玩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給我買這個幹嘛?不過這個泥人捏得到真是不錯,還五彩六色的。”
    “有得禮物收就別挑。”劍影一臉的不樂意,“再挑下回連泥人也沒有了。”
    “喲,還有下回呢?”她笑著揶揄劍影。
    劍影悶哼一聲,“沒了,沒有下回,就是這回也不是我送你的,是主子送你的。”
    “鬼才信。”迎春都笑出聲兒了,“小姐送我東西一向都是送最實在的,不是首飾就是銀子,她說這是留著給我將來做嫁妝。泥人這種東西明顯就不是小姐的手筆,你騙誰呀!”
    “你愛要不要!”劍影氣得直翻白眼,伸手就要去搶,卻被迎春給躲了。
    “送出去的東西斷沒有再往回要的道理,一個大男人這點肚量都沒有?行了,東西我收著了,既然一口咬定是小姐送的,那就替我謝謝小姐,我領小姐的情,不冷你的。”
    看著迎春拿著泥人轉身走了,劍影的心情十分複雜。說是生氣吧,到也不氣,說不生氣吧,還真有點兒生氣。最後他把問題歸結到迎春是個女人上,女人就是難纏,吵也不是哄也不是,真不明白天底下怎麼會有女人這種生物。
    竹笛院兒。
    白花顏已經搬回來了,那個曾經讓她羨慕不已最後終於住進去的風華院兒,到最後到底還是沒能徹底的屬於她。紅氏做主讓她搬出來的時候,是讓管家白順帶了三十多個下人一起去的,白花顏就是想賴都賴不掉,趴在地上不起來還是被人四腳朝天地給抬了出去。
    重新回到竹笛院後,她著實鬱悶了兩天,但她現在也學聰明了些,知道再怎麼鬧騰也無濟於事。雖然白鶴染走了,但紅氏還在呢,如今的紅氏似乎比白鶴染還要跋扈,把個文國公府給把得死死的,連每頓吃什麼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所以她不能再鬧,她得接受,至少這樣不用受罪。而且,如今白鶴染不在府裡,如果白鶴染不在時她都翻不過來這個身,那以後也就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