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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父親,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白鶴染的出場有些出乎白興言的意料,因為她是拎著酒來的,一人一壇,都是陳年佳釀。

  白興言看著她遞過來的酒罈子,雖然接到了手裡,但卻實在想不明白這是幾個意思。

  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麼?為什麼還給酒喝?莫非是斷頭酒?

  聽說牢裡的死囚在行刑之前都流行喝斷頭酒,意思就是臨死之前最後一碗酒,意在送行。傳說喝了斷頭酒之後,砍頭不疼,黃泉路上的酒差也會因為那一身酒氣而不願意招惹。

  不過這酒也不是官府衙門的義務,更不是每一個死刑犯都能喝得上的。想有斷頭酒喝,首先得有銀子,其次還得有地位,否則你就是使了銀子也沒人管你這個閒事。

  白興言看著手裡的酒罈子就想到了斷頭酒一說,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然而白鶴染卻並沒提白天裡說的那個事兒,她只是將酒放到桌子上,自己也拽了椅子坐到桌面,跟白興言面對著面,酒罈一舉,率先喝了一口。

  白興言有點兒懵,這到底什麼意思啊?

  「喝吧!」白鶴染說,「酒裡沒毒,我還不屑於用下毒的手段來解決你。」

  「那……你想如何解決我?」白興言終於問出了心中所想,「阿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是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阿染,我不是為了自己,我是為了白家所有人。不只我們國公府,還有你二叔家,三叔家,所有九族之內的白姓人都得跟著掉腦袋。阿染你能明白嗎?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不能葬送了全族人的性命!」

  他說到這裡竟掩面痛哭起來,「我也不想殺死自己的兒子,我也捨不得那個孩子,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他們不會放過我,不會放過我們白家,我要是不聽話,所有人全都得死。包括你,也包括你的生母。阿染,我是沒有辦法,犧牲那個孩子就可以保下全族,換了你你會怎麼做?是留一個,還是留全家?」

  白鶴染彷彿沒聽到這些話,她只是將酒罈子往白興言面前又推了推,「喝酒。」

  白興言抬頭看她,半晌一跺腳,抓起酒罈子往嘴裡猛灌了一氣。灌完之後膽子似乎大了些,至少身子不再發抖了。

  「阿染,我也不想殺死自己的兒子,我是被逼的,當時的情況你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老夫人跟你說過多少,但那時候我要是不殺了那個孩子,白家就會大難臨頭。」

  白鶴染的眼睛瞇了起來,這個父親,到了這種時候還在套她的話。老夫人?這是在試探她這個消息是否真的從老夫人那裡得知。如果她點頭,就從實了老夫人的確知道當年他殺死了一個嫡子,如果她搖頭,那就意味著知道這個秘密的不只老夫人一個。

  當年還沒有葉家人入府,能夠告訴她這個秘密的,除了紅氏沒有旁人。

  「我剛回府,是十殿下和九殿下送我回來的。」讓白興言意外的是,白鶴染居然沒接他的話口,而是避過那件事情,嘮起了家常。「九殿下有意求取你的四女兒,已經算好了下聘的日子,就在後天。父親,恭喜,你又有一位女兒要跟尊貴的皇子訂親了。」

  白興言一哆嗦,九皇子那張閻王一樣的冷臉立即浮現在眼前。這個消息讓他很鬱悶,已經有一個女兒許給十皇子那個魔頭了,若再有個女兒許給九皇子那個閻王,他這輩子還能不能有出頭之日?兩位皇子正妃在家,還不得壓得他永世不能翻身?

  從前有白驚鴻在,他還不會覺得有太大壓力,畢竟白驚鴻的美貌和才情都是萬里挑一的,至少在上都城裡無人能與之媲美。可如今白驚鴻不在了,單靠著個白花顏,他實在沒有信心。

  「為父原本是想給蓁蓁挑個好人家的。」白興言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來。

  白鶴染挑眉,「怎麼,父親認為君家不是好人家?」

  「不是,不是不是。」白興言趕緊否認,他怎麼敢說皇家不好,「我的意思是,皇家雖好,可是規矩也多,而且門弟太高,今後她要是受了委屈,哭都沒處哭,娘家是無論如何也給她做不起主的。你那四妹妹的性子你也知道,野慣了,我是真怕她嫁入皇家會板不住脾氣,給自己招來大禍。」他頓了頓,隨後擺出慈父的模樣看向白鶴染,「這個事兒還有沒有回轉的餘地?咱們不能害了你四妹妹呀!」

  白鶴染都快聽笑了,「若非我是你的女兒,怕是你剛剛那一番話我真就信了。可惜我偏偏就是你的女兒,偏偏就對你太過瞭解,所以父親,你說我能信嗎?你哪裡是擔心蓁蓁受委屈,你是擔心你自己受委屈呢!畢竟九皇子手裡握著閻王殿,那幾乎是除了朝廷之外,東秦勢力最大的權力機構。一旦蓁蓁成了閻王殿主的夫人,她之於你,可就不僅僅是紅家的外孫女那樣簡單。同時,這座府裡能夠與葉家正面抗衡的人也就又多了幾個。」

  她喝了一口酒,再問白興言:「權力真的能讓人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嗎?為了能跟權利的巔峰更接近一些,你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真的值得嗎?其實你回頭看看,你有兩個女兒將要成為皇子正妃,且還是東秦皇族權勢最大的兩位皇子,這若是放在別人家,怕是做夢都會笑醒。成為九皇子和十皇子的丈人,普天之下還有誰敢小看你文國公?你就是進了宮去,宮裡的人都得看在兩位皇子的面上多給你幾分薄面。你若能一心為國事,若是能將你那滿腹經綸都用在朝堂之上,就是皇上也會高看你一眼,你的奏折你的建議都會比旁人多聽取幾分。何為權力?這還不叫權力?有這樣兩位女婿,你想在上都城橫著走路,都沒人敢攔你,你還不知足?怎的非得奔著葉家畫下的那張大餅走?」

  白鶴染在說服白興言,也是在試探白興言,同時,更是在分析白興言。

  她說:「如果當初白驚鴻的計劃成功,有朝一日她坐在鳳椅上,那又與你有什麼關係?她是一半葉家人,又是一半段家人,卻根本就不是白家人。你以為你從中撈到的好處又能有幾分?就算不是白驚鴻,換了白花顏去做,你覺得白家和葉家,你那個女兒會做何選擇?葉家那張大餅,到最後你能咬上幾口?兩相比較之下,你不覺得我跟蓁蓁手裡的勝算更大?你親近我與蓁蓁,得到的好處不是更多?」

  白興言一直在沉默,也喝了不少酒。他承認白鶴染說的都是事實,他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如果反過來好好待這兩個親生女兒,那才叫前途無量,才叫讓白家徹底的翻身。

  可惜,一切都晚了,從十幾年前他掐死嫡子的那一刻起,就都晚了。

  「你不是不想,而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對吧?」白鶴染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父親。「你已經沒有了選擇,因為你做了一件足以滅族的錯事,偏偏這件錯事還被人抓住了把柄,這就迫使你沒有了回頭路,只能在葉家鋪出來的那條路上一條道跑到黑,哪怕前面是地獄深淵,你也沒有回頭的餘地。我說得沒錯吧?」

  她突然就明白了,其實白興言不僅僅是在殺死嫡子那件事情上沒有選擇,在夥同葉家布下大局這件事情上,同樣沒有選擇。或者換句話說,當初的那個把柄,知曉的人不只是歌布國現任國君,葉家也同樣有人知曉。不但知曉,他們還一直在用那個把柄要挾著白興言,一挾就是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

  白興言雙手掩面,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真的因為白鶴染的話觸動了心事,總之他是雙肩抖動,竟嗚咽咽地哭出聲來。

  白鶴染便知道她是說中了,包括一直以來她都在疑惑的一個問題,終於也有了答案。

  打從穿越過來她就一直在納悶,一代文國公,憑著自己的能力讓已經被拋棄於權力外圍的國公府重新擠身朝堂,這就說明白興言不是個蠢人。他有自己的理想報復,他有自己明確的奮鬥目標,他想振興祖宗家業,他想讓白家重新回到鼎盛的巔峰時代,他想讓沒落的文國公府在他手裡重新輝煌起來。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小心經營,在迎娶淳於藍的時候就已經在朝中擁有一席之地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後來越走越偏,甚至偏到要讓別人的兒女來繼承自己的家業,要將世襲的文國公爵位拱手讓人。這簡直是沒有道理!

  白興言不是個傻子,就衝他能在這一代將沒落的白家給盤活,就說明他這人是有腦子的。

  可是有腦子的人為何會做出沒腦子的事?

  所有人都說他攀附葉家,說他不滿足於只為人臣,不滿足於在朝堂之上只能站個中間位置。他想更進一步,想要當國丈,還想跟葉家聯手培養出一個傀儡皇帝,然後自己當那傀儡幕後的操控之人。

  可還是那句話,白興言不傻,他又如何能想不到,就算白驚鴻真的坐上後位,葉家人又如何能讓他做這個掌舵者?到時文國公的爵位給了白浩宸,他還剩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