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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帝后之戰

  陳皇后都驚呆了,「不過是痢症,怎麼就不行了?咱家皇上竟如此體弱?」

  跟著白鶴染一起進宮來的迎春也驚呆了,皇上都快不行了,這皇后在想什麼啊?關注點完全不在正道兒上啊!

  然而,這座大殿裡不在正道兒上的絕對不只陳皇后一人,就聽君慕凜緊跟著來了句:「不能啊!他天天都打拳腳,阿染給的藥也每日喝著,哪能這麼弱的。」

  九皇子坐在那處琢磨了一會兒,道:「莫非不是痢症?」

  君靈犀也跟著分析:「那要不是痢症可以就是中毒了。」

  迎春都快哭了,不管是不是痢症,不都是應該趕緊傳太醫來看嗎?這怎麼瞅著沒一個人正經著急的?皇上的人緣竟如此之差?

  之前還哭唧唧來傳話的江越這會兒也不哭了,站在那處擰著眉毛也跟著糾結起來:「應該是痢症沒錯,畢竟皇上打從坐在恭桶上就沒正經起來過,每次剛要起身就又坐了回去,宮人都換過四次恭桶了,這會兒估摸著要換第五次。」

  陳皇后捏了捏鼻子,恭桶恭桶的,隔著座大殿都快能恭出味道來了。

  「皇上怎麼就不行了?」陳皇后終於問到了點子上,「怎麼個不行法?」

  江越說:「也不說好怎麼個不行法,反正整個人看起來都虛脫無力,至於行不行的,是他自己說的,還說皇后娘娘您就是故意害他,整了枚拉肚子的藥丸當寶貝一樣供起來,引他上當受騙。他讓奴才來問問,如果他因為這枚藥丸真不行了,您擔不擔得起軾君之罪。」

  江越說這話自己都覺得理虧,「拉個肚子怎麼就跟軾君扯到一處去了呢?沒聽說哪個皇帝是拉肚子拉死的。再說了,這裡是昭仁宮,是皇后娘娘的住處,娘娘當然是愛供什麼就供什麼,完全就是個人喜好,他自個兒願偷嘴吃怪得了誰呢?」

  陳皇后點點頭,「你說得對!下次本宮就供一瓶鶴頂紅,本宮看他還偷不偷。」

  迎春真聽不下去了,伸手扯了扯白鶴染的袖子,小聲道:「小姐,快去給皇上看看吧!可別真出了事,出了事咱們也是得擔責任的。」

  誰知君慕凜卻不同意現在就給他爹治病,他告訴白鶴染:「這會兒別去,等老頭子再拉一拉的。反正有你在肯定出不了大事,最多受些罪,受了罪他下回才能知道分寸。真是,多大個人了還跑女人屋裡偷嘴吃,說出去叫人笑話。另外,現在也不合適管,他倆正博弈呢!」

  他說的自然是帝后二人,這場博弈就是皇上跟皇后的較量,最後誰贏,以後這個家自然就是聽誰的。雖然這種博弈已經進行了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將近二十年,無奈老皇帝一回都沒贏過,這就比較尷尬了。

  陳皇后朝著白鶴染招了招手,「阿染,你來,母后問你點兒事。」

  白鶴染笑著走上前,給陳皇后行了禮,先開口道:「母后是不是想問問那藥丸為何會讓人有痢疾的症狀?」

  陳皇后點頭,「是啊,我吃著沒事,怎麼你父皇吃完就坐恭桶上起不來了呢?雖說他這也是活該,但死也得讓他死個明白不是?」

  白鶴染看著陳皇后故作冷靜、眼裡卻藏不住擔憂焦慮的樣子,突然就覺得這夫妻倆的相處方式真的很好玩。都說歡喜冤家歡喜冤家的,其實夫妻之間相敬如賓才是最不好的狀態,反而這種看上去像是死對頭,一天到晚總是拌嘴打鬧,但兩人又都樂在其中互相掛念,這才是最歡樂的夫妻生活。

  老皇帝總標榜自己最愛的女人是九十兩位皇子的母親,包括他們的姨母、江越的生母。可實際上,他縱是最愛那些女人時,也從未動過廢後的念頭,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個后妃威脅到過陳皇后的位置。這麼多年下來,他嘴上說著跟陳皇后不過是合作關係,他需要一個得體的皇后來維持後宮顏面。可實際上卻只來這一個女人的宮院,只跟這一個女人鬥嘴,還在他心愛的貴妃過世之後,將留下的兩個孩子全都送到了皇后膝下撫養。

  白鶴染想,其實在天和帝的心裡,他是很喜歡這個皇后的。只不過陳皇后的性格不是那麼溫婉,脾氣又有點兒暴躁,皇后這個身份壓在她身上,又多了幾分霸氣和威嚴,以至於怎麼都無法讓老皇帝興起男人對女人本能的保護欲。

  陳皇后不會小鳥依人,老皇帝對她也就少了體貼關懷。可是也只是這些東西沒有了,實際上老皇帝所給予陳皇后的,卻是從始至終的信任,和二十來年獨一無二的陪伴。

  在這樣一個不存在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年代,在這樣一個以綿延子嗣為重的皇家,陳皇后能得夫如此,已經比很多女人幸運得多。

  白鶴染拍拍陳皇后的手背,「母后放心,父皇沒事的。那藥丸是給女人吃的,男人吃下就會腹洩,這是常態。一會兒我讓江公公給他送一枚藥丸過去,不出半盞茶的工夫就能好了。」

  「真的?」陳皇后這才鬆了口氣,「本宮就說麼,那老頭子不可能如此體弱,腹個洩就不行了,成心誑本宮。不過阿染啊,我可沒擔心他,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白鶴染點點頭,「我懂,母后,我都懂。」

  「你懂什麼呀?」陳皇后白了她一眼,然後跟江越說,「你去告訴你們家皇上,讓他在恭桶上再多坐一會兒,等本宮同阿染說會兒話再給他送藥去,反正死不了人。對吧阿染,死不了人吧?」到底還是嘴硬不是心硬。

  白鶴染笑著說:「真死不了人,放心就是。但是可能得遭點罪,您知道的,肚子很疼的。」

  「很,很疼嗎?」陳皇后猶豫了,「有多疼?」

  「就像……」

  「就像生孩子那麼疼。」君慕凜補了一句。

  這下陳皇后的防線崩潰了,「那不行,老頭子怕疼,打從年輕那會兒就怕疼。阿染你還是把藥先給他吧,別一會兒疼出毛病來出來又怪本宮軾君,本宮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九皇子無奈地說:「母后不如就承認關心父皇,何苦這麼別彆扭扭的。」

  「誰關心他?本宮才不關心他!」陳皇后一下就炸了,「老九,你若再這樣妄言,本宮就不同意你的婚事!到時候婚書加蓋龍鳳雙印時,本宮的鳳印除非你來偷,否則絕不給你蓋。」

  九皇子不吱聲了,他就知道,一旦有了喜歡的女子,就相當於有了七寸。任何時候,不管什麼人,只要捏住他的七寸,他就只剩下低頭的份兒。

  君靈犀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出言安慰道:「九哥,你要真偷的話,我會幫你的。」

  陳皇后眼一立,「沒良心的小東西,白生你了!敢幫他我就讓你父皇把你送到邊疆小國去和親,到時候本宮的鳳印一定好好給你蓋。」

  君靈犀吐吐舌頭,又衝著她九哥投去了一個無能為力的目光。

  九皇子那是相當鬱悶。

  君慕凜卻嘿嘿地笑了開,「九哥,往後你也別總笑話我粘乎我們家阿染,咱倆如今是旗鼓相當不分上下,誰也別笑話誰了。」

  九皇子還是不言語,黑著臉坐在那處一聲不吱。

  白鶴染忍著笑走向迎春,從藥箱裡拿出一枚藥丸來,用手搓了搓遞給了江越。

  「嚼著吃也行,用水順服也行,半盞茶工夫見效。拿去給父皇吧!」

  江越樂呵呵地去了,臨走了還跟陳皇后說:「奴才會記得告訴皇上,說皇后娘娘您十分擔憂皇上的身子,特地請了天賜公主進宮,這才解了皇上的危難。」

  陳皇后白了他一眼,「本宮才不稀罕管他。」

  迎春看著白鶴染將瓷瓶又放回藥箱裡,心裡合計著小姐的藥丸可能是萬能丸,什麼病都能治。但好像治之前必須得用手搓一搓,也不知道是誰搓都行,還是只有小姐搓才管用。

  終於,天和帝從後殿繞了出來。陳皇后瞅了他一眼,就悉落道:「喲,還換了身衣裳,皇上就是講究,出個恭都換衣裳。」

  老皇帝氣得當場就吹了鬍子:「老子不換衣裳,你們在這殿裡都待不下去!真不知好歹,早知道朕就不換衣裳,熏死你!」

  「熏唄!」陳皇后聳聳肩,「反正你女人多,熏死我一個還有後來人。但今兒這大殿上可不光本宮一人,你兒子女兒乾女兒可都在呢,你有本事連他們也一起熏死,沒準兒能被史官們封為殘暴第一君。」

  「你……你你你,簡直是個惡婦!」天和帝氣得都不知道該怎麼罵陳皇后才好,左右看看,一眼看到大殿上擺著的一隻花瓶,隨手操起來就要往陳皇后那兒砸。

  陳皇后氣得也是跳腳,「你砸!對,你砸!那只花瓶是母后在世時賜下的,今兒你要敢砸了它,明兒我就帶著碎片去跪皇陵,讓父皇和母后都看看他們這個六親不認的兒子!」

  「啊啊啊!真是氣死朕了!」老皇帝氣得嗷嗷叫,花瓶不能砸那就砸別的,反正大殿裡東西這麼多,總不能全是從前留下來的。

  一時間,景仁宮大殿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帝后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