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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主子和家人,如何取捨?

  由從前的彭府改成的書院,被命名為天賜書院,已經在東宮元的操辦下在上都府備案上檔。因其志立於救濟窮苦百姓、弘揚傳統醫學,而非贏利性質的學堂,所以朝廷特批准免了天賜書院的賦稅。

  原本天和帝還想撥些銀子給書院這頭的,但白鶴染之前就跟君慕凜說了,她做這個書院有一半也是為了自己,這些人才培養出來之後也是為她所用,所以減免賦稅她可以接受,畢竟她也算是為東秦解決了一部份窮苦百姓的生活困難。但撥款就不必了,省得日後落人話柄。

  天賜書院這個名字也是東宮元提議的,用他的話說,既然有了天賜鎮,那麼以後在天賜鎮裡就也要有書院,直接叫天賜書院比較有代表性。他更主張在今生閣前面也加上天賜二字,包括今後的珠寶鋪胭脂鋪,以及由白鶴染所主導的一切產業,最好都以天賜二字為招牌。

  白鶴染覺得這樣也不錯,可以將「天賜」兩個字做成固定的樣式,用後世的話叫做LOGO,然後後面再加上各家鋪子的名稱,比如天賜——書院,天賜——今生閣,天賜——珠寶,天賜——胭脂。簡單直接又明瞭,還能打出天賜公主的招牌。

  刀光說的這些白鶴染上了心,其實這也一直都是她的目的,所以她才堅持不要朝廷的撥款,一定要自己來做。哪怕前期投入的成本大了些,但比起將來的回報還是值得的。

  「刀光說得沒錯,所謂背井離鄉,其實是不存在的。」白鶴染認同他的說法,「其實我們救助的那些人,他們也並非都是上都城本地的百姓。真是打從祖上幾輩人就在京都紮了根的,不會到了如今這一代還這樣貧窮。別的不說,一個像樣的院子、一個正正經經的房子還是能存下的。那些接受救濟的人,其實多半都是外省逃難來的百姓,就算是祖輩就已經到了京城,也不過就是擺脫了難民的身份,成為了貧民。」

  迎春想了想,也承認他們說得是對的,「上次聽府衙的人說起過,城北貧民巷裡住著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沒有戶籍的。單靠朝廷的救濟,也就只能保證他們不被餓死,卻根本顧不得是否能吃飽。再加上上都城內寸土寸金,靠他們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改變現狀的。所以有不少人家賣兒賣女,去大戶人家為奴還是好的,有的甚至把兒子賣進宮裡做太監,還有的將女兒賣給半大老頭子,去做人家不知第多少房姨太太。」

  刀光說:「所以如今主子施予他們的這些,算得上是在改變他們的命運了。他們只要肯學、肯吃苦,就可以通過主子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後代人的命運。所以對於他們來說,生活在哪裡並無所謂,他們要的只是一份安穩,只是吃飽穿暖,只是能像平常人家那樣,能讓孩子讀得起書、能給孩子買得起糖。」

  他說這些話時,神情有些落寞,「我是孤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爹娘扔掉的還是賣掉的,又或是其它什麼原因不得已才分開的。但是我想,如果當年我爹娘也能遇到一個像主子這樣的人,或許我們一家就不會分開。我如今雖身懷絕技,但是比起家庭和親情,我寧願不要這一身本事,我也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刀光的話讓迎春有些動容了,「過去的事就別再想了,以後你也會有自己的子女,到時候好好珍惜,好好待他們,他們就會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刀光笑了笑,搖頭說:「做暗哨的不可以成婚,不可以有家眷。因為一旦有了家眷就會有所掛念,也就有了不可逆轉的弱點。但凡有一日被敵人捏住這個七寸,並以此來威脅,你說我們是保護家人還是保護主子?若換了你,你又該保護誰?」

  迎春沉默了,半晌才道:「或許我會為了主子不顧自家男人,可一旦有了孩子……」

  「這就是了。所以家之一字於我來說,這輩子是不用奢望之物。」刀光說得有些淒淒然。

  白鶴染就實在不懂他倆了,「至於麼?說得跟真事兒一樣,你們現在是我的奴才,婚不婚配也是我說了算,我什麼時候說過暗哨不可以成婚了?」

  刀光趕緊道:「主子,這是閻王殿的規矩。」

  「你出閻王殿的時候,九殿下十殿下怎麼跟你說的?以後你聽我的還是聽閻王殿的?」

  刀光愣了愣,「自然是聽主子的,兩位殿下說,一旦認主,從今往後就不再是閻王殿的人,哪怕主子讓我們調過頭去攻打閻王殿,我們也必須無條件的服從。」

  「打閻王殿都能幹,成個婚就不行了?」白鶴染「切」了一聲,「什麼邏輯。我又不是那種認死理兒不拿奴才當人的主子,也不是那種弱到沒了保護就不行的主子,至於活得那樣小心謹慎麼?或是人生連得一金玉良緣的資格都不允許有,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白鶴染的話把刀光說得直懵,但迎春對這話卻是一點都不意外,她這會兒也回過神來,於是也對刀光道:「雖然你方才說得挺有道理,但其實跟在我們小姐身邊,真的不需要想那麼多。小姐不但不會反對你成婚,還會想方設法的幫你物色著合適的人選,甚至會給你置辦宅子讓你安家落戶,將來你的妻兒也都會得到小姐的照拂。小姐說過,這是她給自己身邊人的福利,咱們都可以享受這個福利。」

  刀光有點兒懵,這哪裡是跟主子,這感覺比找了個爹都實在。普通人家裡,親爹都做不到這麼周全,迎春該不會是開玩笑吧?

  白鶴染瞅瞅刀光,無奈地搖頭,「這年頭,做好事都沒人會相信。你不願成親也行,到時候我把你看上的姑娘給旁人,你可別找我哭。」她說這話時,目光往上翻了翻,是在看天。

  刀光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這是在說,把他看上的姑娘給劍影,這可不行!

  「屬下信!屬下願……不是,屬下的意思是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屬下一定會對主子實話實說。但屬下也有個不情之請,就是不管將來怎樣,都請主子不要趕我們走。刀光既跟了主子就是要跟一輩子的,不管是否成婚,始終都是主子的奴才。」

  白鶴染笑了笑,「那是自然,你最好給我找個能跟著我混的媳婦兒,工作生活兩不誤,才是最佳的狀態。」

  刀光有時候不是很能聽明白這位主子說的話,但好在也不是很難猜,只要開動腦筋還是能明白得了的。他漸漸覺得跟著這樣的主子真是不錯,不但能治病,還能給娶媳婦兒,還能鍛煉腦子,這簡直是一舉多得。

  如今的彭府早已經沒了當初盛極一時的囂張氣焰,但氣派依然在,只不過這份氣派跟彭家沒有任何關係,而全是賴於府門口四個大字:天賜書院。

  這座書院是紅家一力改建的,據說也是請了一位建築設計的大家幫助設計。當然,這個年代不是這種叫法,但也是司此職的專業人士,書院改造得書香氣氛濃郁,質樸得體,不張揚也不奢華。這從門口的這塊匾額就能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

  白鶴染帶著迎春和刀光往門裡走,門口有兩個年輕人守著,見有人來趕緊迎上前,瞅了瞅白鶴染,總覺得眼熟,似在哪裡見過,但又不敢認。於是試探地問了句:「請問這位姑娘,您是……」

  迎春一聽這話就笑了,「小姐,你這一次沒來過,自家人都不認得你呢!」

  她這一樣說,守門的年輕人立馬就把人認出來了,當然,最主要是他們認出了迎春。

  「喲,原來是迎春姑娘,那這位……天,天賜公主?」說著話二人就要下跪。

  白鶴染趕緊攔了一把,「快別拘禮,迎春說得對,你們既入了天賜書院,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若是一家人還整日拘著這些禮數,那就太見外了,也太繁瑣了。」

  那二人沒跪成,但激動的情緒是掩不住的,倆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就只顧著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傻笑,甚至都忘了將白鶴染迎進書院。

  迎春看著他們就覺好笑,「今兒激動一回,下次再見著公主就不要這麼激動了。我們今兒也是過來看看,往後就是要常來的,快把公主迎進去吧,東宮先生在嗎?」

  「在在,在裡面呢,小的這就去叫。」其中一人轉身跑去找東宮元了,另一人趕緊將白鶴染迎進院兒裡,然後回頭又瞅瞅門口,一臉為難地說,「小的不能陪著公主,門口得有人守著,不能空門,這是書院的規矩。孩子們都還小,萬一哪個貪玩兒跑出去了是要出事的。這是東宮先生給立的規矩,不管大門小門前門後門,都有人守著。」

  白鶴染覺得這個規矩真是不錯,於是點點頭,「你去忙吧,我先轉轉,迎迎東宮先生。」

  「哎,那小的就去了。」那人行了禮,又跑回了門口,像模像樣地在那處守著。

  不多時,東宮元來了,他還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