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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紅姨,你有事瞞我

  紅氏這一句話白鶴染就明白了,對於那個孩子,或許她知道得不多,但紅氏一定有所知。

  她用豈盼的目光看向紅氏,紅氏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只是在說起那件事之前,依然是感慨萬千。她告訴白鶴染:「我等了這麼多年都沒等來為藍姐報仇的機會,藍姐死了,你又被軟禁,府裡二夫人掌權,將你那邊把控得死死的,我和老夫人想給你送碗湯喝都跟做賊一樣。可原本只想著保你,對你父親虛與委蛇,誰成想後來又有了蓁蓁跟軒兒,我就更得謹慎。」

  「紅姨見過那個孩子嗎?」她問紅氏,「那應該是個很漂亮的男孩,我娘親是異族,長相不同於中原人士,與中原人士結合所出的孩子一定好看。」

  紅氏點點頭,「是啊,很漂亮,你們生得很像,都是大眼睛高鼻樑,比中原的孩子好看不知多少。可惜,那麼好看的孩子卻……」她有些說不下去了,眼眶紅紅的,含著淚。

  「我一直以為只有老夫人和李嬤嬤知道。」她想著李嬤嬤說過的話,心裡又是一陣唏噓。

  「我看見了!」紅氏有些激動,「憑我跟你娘親的關係,她生產我怎麼可能不在。是龍鳳胎,當時所有人都高興地說這是大喜,那些丫鬟婆子當時就跪下來向你娘親討賞,很是喜慶。你娘親也很高興,賞了屋裡人一人一枚金珠子,可還沒等發賞,就因為生產太累暈了過去。屋裡的丫鬟婆子又是一陣忙碌,兩個產婆中的一個跑到外面去要湯藥,我看了看你娘親,見沒什麼大事只是睡著了,便也高興地就要去跟老夫人那頭報喜。」

  「我娘親知道她生了兩個孩子?」她想著當時李嬤嬤的話,只說大夫人因難產暈了,卻沒想到淳於藍對於這對龍鳳胎是知曉的。現在想想,也是,要暈也是生完了才暈,怎會不知。

  「知道。」紅氏吸了吸鼻子,「只是後來她再也沒提起過,我也不敢問,我以為她心裡覺得那個孩子夭折了,所以府裡人避而不談。可後來我才發現,其實她似乎是知曉那孩子怎麼沒的,因為從那以後,她再也不肯讓你父親進她的房。」

  白鶴染心裡堵得難受,她知道,淳於藍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她得保護自己僅剩的女兒。原主那時還太小,一旦因為那個孩子的事鬧開了,她害怕白興言連女兒也容不下。

  紅氏又接著之前的話口繼續道:「我想去給老夫人報喜,可是還不等出去呢,就見你父親來了。當時我也不怎麼想的,我就覺著你父親的神色不太對勁,於是神使鬼差般躲了起來,就鑽進了你娘親屋裡的一隻大櫃子裡。」

  「當時那些下人覺得我甚是奇怪,可還不等她們反映過來,你爹就已經衝進了屋,下了殺手。」紅氏說到這裡,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時隔十多年,她依然會因為那個場面而恐懼,可見當時受到的驚嚇是多麼的巨大又難以忘懷。

  白鶴染握住紅氏的手,「紅姨,別怕,都過去了。」

  紅氏用力地點頭,「是,都過去了,可我只要一想到那一屋子血,只要一想到那個孩子,我這心裡就堵得慌,夜裡就會發噩夢。我從來也沒見過那樣殘暴之人,可偏偏那個殘暴之人又是我的男人,我還得跟他同榻共枕,我還得盡心伺候。我什麼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你父親走後李嬤嬤跑了進來,然後又驚慌地跑了出去。所以我知道,這件事情在老太太那裡也是瞞不住的。可惜你父親還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無人能知呢!」

  「他後來也知道祖母那頭可能是得了風聲,還對祖母下過殺手。」白鶴染問紅氏,「還記得有一次父親的一個暗哨不明不白死在老夫人屋裡嗎?就是那回,他居然派人去刺殺自己的親生母親。現在想想,親生兒子能殺,親生母親自然也不在話下,跟畜生是沒法講情理的。」

  「沒錯。」紅氏十分認同她的說法,「講不了情理,我就只能更加小心謹慎。你娘親經了那件事之後精神就總不大好,我護著她,護著你,後來又有了蓁蓁,再後來有了軒兒。一步一步,別提報仇了,連冷落你父親都不敢,因為一個不小心,我護的這些人就都完蛋了。」

  白鶴染特別能理解紅氏,當初原主懦弱,淳於藍又是那個狀態,如果紅氏再跟白興言翻臉,她們誰都活不下來。何況紅家那時還沒有如今這麼大的家業,她一個紅家庶女,哪來的靠山?哪來的底氣跟丈夫翻臉作對?

  紅氏兩隻拳頭握得死死的,「不過現在好了,現在你起勢了,紅家也不是當年的紅家了,我終於可以不用再看他臉色,不用再虛與委蛇。阿染,我不怕了,甚至有時候真想一刀殺了他。但是你知道,有許多事情還沒搞清楚,比如說,他為何要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你不覺得這件事情一定有內情嗎?畢竟這是沒有任何道理的,從哪方面都說不通。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想來想去只想到一點。」

  她看著白鶴染,「我猜想,這件事情一定跟藍姐的母族,歌布國有關係。」

  白鶴染微微閉上眼,歌布國,同她想的一樣。

  「當年我曾看到過你父親跟歌布國現任國君有信函往來,當時那人是王子,你的親舅舅才是國君選定的王位繼承人。可是你的同胞哥哥才遭毒手沒多久,你舅舅就也跟著出了事,緊跟著,現任國君繼位,藍姐慘死……」

  這是事情真正的始末,李嬤嬤只知前半段,卻不知白興言跟歌布國的往來。白鶴染曾用催眠術試探過白興言,可惜,關於歌布、關於那個孩子,即便是催眠術也問不出真正的內幕。

  「白興言跟淳於傲是同盟。」她將當時用催眠術問出來的結果告訴給紅氏,「淳於傲就是你說的當時的王子如今的國君。我們分析,他之所以選擇淳於傲,是因為我的親舅舅淳於諾不會受他制約,而另外一位王子卻可以與他結成同盟,互惠互助。這個同盟要結,他就不能有一個淳於藍的兒子,因為這個兒子一出生就是嫡子,將來要繼承文國公的爵位,相當於在未來,我的親舅舅會有這麼一位身為東秦侯爵的外甥。雖然我們知道一個文國公府沒多少實際權利,可是對於歌布這樣一個小國來說,東秦侯爵還是有一定震懾力的。」

  紅氏聽明白了,「現任國君不能留這樣的後患,你父親又惦記著歌布小國的外援之力,所以他們結盟的條件就是除掉這個嫡子的後患。可是為了區區歌布小國,他至於嗎?」她說到這裡,又想了想,似乎也想明白了一點,「當時還沒有葉家的關係,二夫人還沒有嫁入府中,或許你父親看重那個小國。」

  「他是被脅迫的。」白鶴染說出實情,「我以催眠術刨根問底,他卻只說出自己是被脅迫,逼不得已才動手殺死自己的兒子。他有把柄握在淳於傲、也就是歌布現任國君手裡,但那個把柄是什麼,在我的催眠之下他依然不肯說。」

  「催眠都不說?」紅氏雖然不知道催眠究竟是個什麼概念,但是她相信白鶴染,她相信白鶴染使出的手段一定是最有效的。可即便這樣都沒用,白興言究竟隱瞞了什麼?

  「很納悶是吧?」白鶴染苦笑,「我也納悶。一個催眠術都問不出來的把柄,必定關乎其性命。所以,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沒完沒了地與我作對,包括今日辱我亡母,我都只能嚇他一嚇,並不能真的殺了他。畢竟我實在想知道他那個把柄是什麼,不將真相徹底挖出來,就算殺了白興言,哥哥的仇也不算真的報了。」

  紅氏看著白鶴染,無奈地苦笑了下,「所以即便他今日為了活命騙了你,你還是不會殺他。但這個不殺無關乎父女親情,只是為了那個把柄。阿染……」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曾問過蓁蓁,如果你的父親做了禽獸不如的事,讓你親手殺了他,你下得去手嗎?蓁蓁說下不去手,她可以大義滅親,但這個滅僅僅是將她的父親送到仇人跟前,又或是送入大牢,但是親手殺了,她是做不到的。」

  白鶴染點點頭,「我明白,蓁蓁做不到並不是因為她沒殺過人也不會殺人,而是因為畢竟血脈相連,她就算會殺人,也下不去手殺自己的父親。紅姨,你是想問我下不下得去手?」

  「是。」紅氏目光中有些不確定似的疑惑,「我總有一種感覺,你是下得去手的。」

  「紅姨的感覺沒錯。」她衝著紅氏笑了開,「我當然下得去手,因為我與他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親情。人世間既定下來的人物關係,早就隨著他的作死煙消雲散了。對於我來說,白興言他只是這一代的文國公而已,不是我爹。」

  這話在紅氏聽來,是白興言將這個女兒給傷得透透的了,可實際上白鶴染的話卻只是表面意思。白興言根本不是她爹,所以她什麼手都下得去,不會有任何道德上的負擔。

  「紅姨,你還有事瞞我。」忽然,白鶴染說了這麼一句話來……